●他在上海上班,而亲戚给他介绍了个重庆的女友。联系她仅仅出于礼貌,但她的声音让他怦然心动。
●他打消了她对姐弟恋的顾虑,她也让他变得更开朗、成熟。她说今年"十一"来上海,嘱他接机。
●搞设计的他特意画了一幅未上色的玫瑰,到机场守候。然而左等右等竟等来了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因工作与设计相关,我对绘画比较感兴趣。这些天以来,我天天失眠,只要一回到宿舍,我就会躺到床上去,手捧一幅素描,默默流泪。”晴川坐在我对面,脸色苍白,眼神里写满忧郁。由于事先与他在电话里沟通过几句,我小心翼翼地问他:“是Sally的画像么?”他摇摇头,说吝啬的上苍根本没赐给他与女友Sally见面的机会,因此他也没机会为心爱的人画像,那幅素描只是一份永远无法送出的礼物。
没想到异地恋如此投缘
1998年,我到上海求职,脚踏实地从最基层做起,凭着一份细心、耐心和诚心,虽未干成什么大事业,但我总是努力做到最好。随着我年龄的增长,父母先后给我介绍了几个家乡的女孩子,我和她们却总是不“来电”。虽然让父母白忙活一场,我很内疚,但我认为婚姻大事得谨慎,总得找个脾气相投的有缘人。
今年8月,我的亲戚在重庆做生意,给我介绍了一位叫Sally的女孩子,她比我大三岁,全家在重庆发展,她自己做老板,开了一个厂子。
我心想自己不过是个普通职员,经济上要比Sally差许多,就想打“退堂鼓”。但转念一想,出于礼貌,我也该与Sally联络,于是拨通了她的电话。Sally很直爽,一上来就告诉我她的实际年龄,问我介意不介意,还告诉我因为她开的厂子是搞模配的,原料有一定的毒副作用,味道刺鼻,所以她的嗓子有点沙哑。说来也怪,Sally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我听来,反而格外有味道,我把原先在肚子里准备好的婉拒的台词全都忘得一干二净,真心地对Sally说,三岁的差距并不大,我不排斥“姐弟恋”,相反我倒觉得对方年长的话,对社会的理解会更成熟,考虑事情也更全面。
我跟Sally互留了联系方式,约好每天晚上打电话或发短信。我们很快发现彼此的个性特别合得来。交往的第7天,我跟Sally聊了快一个小时,感觉很愉快,她突然流露出很犹豫的情绪,说与我相比,她只是经济上稍占优势,但女人青春短暂,她担心我以后会在意三岁的年龄差,不如不要谈了,她愿意做我的姐姐,将来我经济上如果需要帮助,她会尽力帮我。我打断她的话头,强调恋爱没有固定模式,既然两人感觉好,就该勇敢走下去,求一个好结局。
Sally被我说动了,终于不再对三岁的年龄差耿耿于怀。8月底,我们正式开始谈朋友。我比较内向,但那段时间同事都说我开朗了许多,脸上总是带着笑。Sally也告诉我,她觉得自己比以前年轻了、爱撒娇了。渐渐地,我们开始在电话里热烈地讨论我们的将来,Sally说她的厂子不环保,对身体有害,她早就想改行了。她想有机会的话到上海考察,尽快把厂子关掉,将来来上海和我联手做生意。我很开心,建议她来上海做服装贸易。Sally被我说动了心,跟我商量,让我年底回趟家,如果我俩的事情家里没意见的话,她就把厂子关了搬来上海。我跟Sally还常常讨论未来的家。我喜欢简洁的风格,对
Sally说如果我们买房子的话,墙壁只刷白涂料,然后再挂上几幅我自己画的画就可以了。关于家庭的“管理模式”,我也曾半开玩笑地说:“你主外,我主内吧。我不介意在家拖地、烧饭、烫衣服,开车送你上下班。”可是Sally很认真地说,她不想做大女人,希望将来我在外面打拼。
“虽然远隔千里,少了许多花前月下、朝朝暮暮的浪漫,但我们每天都通‘热线’,至少聊上半个小时,Sally总是嘱咐我,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要注意保重身体,吃穿不要太节俭。我们的交流就像家人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晴川回忆着,忽然眼圈一红,急忙扭过脸去。
为赴约会,她突遭横祸
听声不见人,对于热恋中的人们而言,真是一种酷刑。眼看“十一”临近,我和Sally商量见面。因为Sally没来过上海,她考虑到将来要在这里定居,就提出来上海看我。我非常开心,知道她订了10月2日的机票后,就天天扳着手指头数,真希望她能立刻飞到我身边。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我还精心地画了一幅素描,画上是一朵带露的玫瑰,想献给Sally,代表我的真诚。为什么没上色呢?因为我比较崇尚自然美,通过与Sally近两个月的恋爱,她给我印象非常自然质朴,就像这朵“天然去雕饰”的玫瑰花。
10月1日晚,我与Sally照常通电话,她嘱咐我一定不要关机,还让我千万到机场去接她。10月2日一大早,她又打来电话,笑着说给我带了不少好吃的,还给我带了新衣服,听得我心里美滋滋的。Sally的飞机原定8:30从重庆起飞,10:25左右降落在浦东国际机场。等我赶到机场,听广播说那架班机已经到了。可我在机场的国内出口处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见到Sally的身影。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以为Sally没赶上这班飞机,就急着打她的电话。
Sally的电话很难打通,我以为是小灵通信号不好,就跑出候机大厅,用手机继续打电话。11:30左右,电话终于接通了,可对方是一位陌生的年轻女士,一接通就对我说,电话的主人现在医院里,她刚刚出了交通事故,问我是谁。我一下子懵了,第一个感觉是这肯定不是真的,是Sally在跟我开玩笑吧,但我还是本能地回答:“我是她的男朋友,现在上海。”对方就告诉我,她是医院的护士,Sally的情况非常严重,让我赶紧替他们联系她在重庆的家人或朋友。尽管她语气很急,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种事会降临到我与Sally的头上,心里还是抱着侥幸,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就这样头脑昏沉沉地,我走出机场,坐车回公司。为了求证,我马上联系在重庆的那个亲戚,也就是我跟Sally的介绍人,可她的小灵通信号不好,我总是打不通。我不知该怎么办,就继续打Sally的手机,但也许是没电了,这个电话再也没打通过。我虽然与Sally的父母通过电话,可他们最近刚搬新家,还没装电话,我无法与他们取得联系。
回到宿舍,我呆呆地捧着那幅玫瑰,一句话都说不出。天快黑的时候,我收到Sally堂妹的电话,她哭着问我,知不知道她姐姐出事了。我的心仿佛被重重地一撞,这难道是真的?我木木地回答:“中午就知道了,但我以为这是笑话。”堂妹哭着告诉我,当天重庆下着绵绵细雨,路上比较滑,Sally的车子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司机当场遇难,而她受了重伤,正在医院急救,医生说伤势很严重……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放下电话的,耳边翻来覆去全是Sally开朗的、撒娇的、甜蜜的笑声,心里迟迟不敢相信,那么自信健康的一个人,如今就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身上插着许多管子,生命危在旦夕。
晚上,堂妹又打来电话,告诉我:“姐姐已经走了,后天就要火化,你过来吗?”她是在医院打来电话的,背景一片嘈杂,我还没来得及回答,Sally的亲妹妹就拿过电话,大哭着对我说,千万不要过来,说她父母情绪很不稳定,见到我会更伤心的,话里话外还颇有些迁怒于我,认为如果Sally不是急着来上海见我的话,也不会遭遇这飞来横祸。被她这么一说,我放弃了飞到重庆的念头。
愿幸运的爱人们永惜情缘
长这么大,我只记得爷爷奶奶去世时的情景,那时我才十二三岁,对生离死别没概念,只知道自己失去了很亲很亲的亲人。然而Sally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真的对我打击太大了。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相信,那么亲近的一个人就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我宁愿这是一个Sally和家人编造的谎话,目的是为了中止我们的爱情。但通过这些天来的交往,我知道Sally不是这种人。
10月4日,Sally的遗体就被火化了,她的亲友打电话通知我,最后感慨地说,Sally长得相当漂亮,有自己的事业,以前谈朋友总是没感觉,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她会爱得这么死心塌地,还打算跑到上海来工作和定居。我无言以对,爱情是两个人的事,除了我和Sally,恐怕别人难以体会这短短两个月我们的深爱程度。
长假的这几天,我万念俱灰,到上班时眼睛还肿肿的。同事们得知后都安慰我,我很感激他们,但还是做不到节哀顺变,上班时忙忙碌碌来不及多想,可一下了班,面对空荡荡的房间,看到手机里Sally以前发的短信息,我就会心如刀绞,寝不安、食无味,胃也时不时地疼。每天一看到那幅画,我就情不自禁地流眼泪。我喜欢读书看报,也很关注“晨报倾诉”,知道人世间找到真爱很不容易,我跟Sally远隔千里,仅凭电话传情,就深深地爱上了彼此,这本来是多么值得庆幸的境遇啊。然而才两个月,她就匆匆而别,临走时也没让我见上一面!
前天晚上做梦,我还对Sally的亲戚们说,哪怕Sally在车祸后残废了,甚至变成“植物人”,我也情愿照顾她一辈子。真的,我说的是真心话。这次找到“晨报倾诉”,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再能为Sally做些什么,我盼望报上能登出我们的故事,这样我就可以带上报纸,带上那幅素描的玫瑰,再买些鲜花,到重庆Sally的灵前去看望她了。
倾诉完他与Sally的故事后,晴川给我写了封短信,说他是个很感性的人,既然投入了感情,就希望与对方白头偕老。Sally这一走,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爱了。他请我务必替他将祝福转送给那些正在谈恋爱、尤其是即将步入婚姻的人们,“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提醒幸运的爱人们珍重情缘,祝愿有情的爱人们最终能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