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汉网-武汉晨报】
婚姻的重击
人的一生真像部电影,而经历的事情,就像电影里那些让人难忘的镜头。
刻骨的记忆是从那一次开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那是个夏天,丈夫陶宁要我去买衣服。
总之那天就是那么安排的,我带着儿子明明来到武昌买完衣服,本想去武昌婆婆家吃午饭再回汉口的。 事后才知道陶宁正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那么放心地把女人引到了家里。因为天实在热,买完衣服后我哪里都不想去了,带着明明就回了汉口。卧室的门关着,我本能地去推……
幸亏明明还在门口,他什么也没看到。我愣了几秒钟,转身关上门走到客厅,看着儿子明明,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径直走下楼,听到明明在后面哭,我却不知道怎么办。我在楼下一小卖铺里坐着,那里有一圈人在聊天。我想,如果把刚才的一幕说给这些人听,那是件多么新鲜的谈资啊---陶宁把他车间里的女人带到家里床上去了!
一会儿,我看到陶宁和那女人从楼道里走了出来。门口就是车站,他看着她上车后,又转身上楼了。
我还在小卖铺里茫茫地坐着。坐到明明哭着下楼找妈妈,我才牵他的手回家。
我们一句话不说,吃完晚饭。陶宁丢下一句话“我去我妈那儿了”,就出门了。
那是个周末。
两天过去,星期一。我在厂里遇到陶宁。我通知他:“我已经去过法院了,你有个思想准备!”
陶宁看我的眼光带着恨。我当然了解他,正像他了解我。他宁可我像别的妻子那样和他吵和他闹,也不愿我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了断这段婚姻。
父亲的遗愿
我们的婚姻来之不易。
陶宁那时和我都是工人。当局长的爸爸却对我的人生早有安排,他已把我的人事关系调到医院了,他不希望我找个工人结婚。
是我坚持了又坚持,父母最终才松口,答应我嫁给同事陶宁。结婚时,母亲对我说,“人是你选的,以后就好好过日子,是苦是甜你都得受!”
岳父母对女婿的感情就是奇怪,结婚前我父母对陶宁正眼不瞧,可自从我嫁给陶宁后,我父母对他就特别好。陶宁对我父母也孝顺。儿子明明出生后,父母对我们三口之家更是百般照顾,也百般依恋。
可是这一切都被那个夏天的中午打碎了。
法庭上,陶宁哭着求我不要离。我冰冷着脸,内心却泪雨倾盆,陶宁,你当工人没钱可以,没前途可以,你不该如此伤我!
这婚离得静悄悄,两边家人都不知道。拿到判决书那天,我把双方家人叫到我家里,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陶宁父母不停地为他们的儿子辩解,说我不该这样猜疑陶宁。而我父母更是一脸惊愕。
父亲很快病倒了。他在官场多年,很爱面子。在那个小院住了多年,我们一家平日里常来常往的,突然不来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邻居的询问。他劝我想开了,原谅陶宁,“男人一辈子难免犯点错误,哪怕是看在明明的份上,你也得救住这个家啊!”
可我忘不了那一幕!
可是我不得不原谅他。因为爸爸病倒了,住院了,轻度中风。住院期间,我每次牵着明明去看他,他都不厌其烦地劝我,“明明还这么小!他不能没有家啊!”我总含糊着应付过去:“爸,我知道的!”那些日子,陶宁每天晚上都去医院照顾爸爸,爸爸一看到他,脸上就有掩饰不住的高兴。可我知道我自己,我原谅不了他,尽管他做得这么好。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半个月后,爸爸的病情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进入了深度昏迷。他不能说话了,我永远也忘不了爸爸看着我的眼光,那里面是哀戚的期待和请求。有一次,我给爸爸盖被子,爸爸一把抓住我的手,握得紧紧的。他看着我,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我。我知道爸爸想说什么,我对他说,“我知道的,您放心!我明天就搬回去!”
爸爸含笑着点头的样子,我至今记得。像一块石头终于落下心来的安详。几天后,父亲就病逝了。
平静被打破
我别无选择,从父母家里又搬了回去。陶宁很有心,他换了一张床??自从那天看到那个镜头后,我再也没睡过那张床了。
那以后的十年,我们一直过得很平淡。我和陶宁相敬如宾,不吵不闹,一切如旧,只是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十年,就这么过去了。开始几年陶宁还问,我们几时去办复婚?我的拒绝很干脆,“过日子,要那张纸干嘛?”慢慢地,他也不问了。
日子过得没油没盐的,但一想到爸爸生前看着我的眼光,我就照样把这如同嚼蜡的日子,在外人眼里过得有滋有味。
如果不是余露的出现,我和陶宁的日子也许会一直这样过下去,有时我也在想,是她打破了我们死一样的安静,这是好,还是坏呢?
我只知道,当我知道下岗在外面打工的陶宁在外面有女人时,我再也不像十年前那样冷静了。我像一个正常的妻子那样歇斯底里,我骂陶宁毁了我好好的青春,我咒他去死,“我宁可你去死,也不要你背叛我!”
陶宁抱住我,一声不做地抱住我,我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余露是从乡下来城里开发廊的。她泼辣得很,打电话给我:“我早就知道你们的事了,你闹什么闹?你以为你是谁?你心里有数点好不好,你不是陶宁的妻子!不是!你们已经离婚了!早就离婚了!我才是他将来的妻子!”
我本来准备把这个第三者泼骂一顿的,听了这话后,却哑口无言。
陶宁说,他不爱她,但他借了她的钱。我问多少,他说1500,我转身给了他5000元,“你拿去还给她,还给她!你……”我抱住陶宁哭了,“你不能和她在一起!”我忽然好害怕失去他,我忽然觉得,原来我一直都在乎他,原来我一直都爱着他。可是,我问自己,为什么要等到他和别人好了,我才表达我的在乎呢?
糊涂的人生
钱还了,可陶宁和那女人仍然纠缠不清。那段时间,因为余露的出现,我才发现,我对陶宁的感情原来一直埋在心底,现在这种伤害在疼痛里苏醒过来,爆发开来。我对陶宁越来越好,那些时他常说一句话,“你要是早点这样对我就好了”。
去年冬天,我们一家正在外面吃火锅。吃得正开心,余露又打我的手机,“叫陶宁出来!你不要缠着他!”我说你是什么意思啊?他有家有口的。余露说,你别恬不知耻了,你是他的哪家哪口啊……
我气得摔了筷子,哭了。
陶宁一下子站起身:“这女人太过分了,我这就去教训她……”我拉住他,怕他和别人打起来不好。但喝了酒的陶宁脾气大,力气也大,他一把甩开我,丢下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明明,跑出了餐厅。
从那以后,近一年的时间里,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陶宁,明明也没见过他爸爸。我到处找他,去他打工的地方,打他朋友的电话,去他父母家询问……都说不知道。打他的手机,换了,打余露的手机,永远是关机。
两个人一起失踪了。
陶宁那天是当着儿子面走的,我无法隐瞒儿子什么。只好强调,“爸爸虽然离开了家,但他还是爱你的!”我说得有多勉强,儿子就听得有多勉强。我不停地对儿子实行“谎言教育”,那天儿子猛地说:“算了吧妈!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自欺欺人?我的确在自欺欺人!儿子的话让我醒过来,我不想这样孤苦伶仃地过了。
我买了电脑,都说网上有爱情,真的少,假的多,我也在网上寻找快乐。
学会QQ聊天后,我开始沉湎其中。明明住校读高中,不用我管。我离妈妈家近,每天下班后在妈妈家吃完饭就回家。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上网。
一直可以聊到半夜,甚至聊通宵。我选择年龄比我大的,不在湖北的异性聊。距离远,不容易见面,也就没有危险。我是这么想的。
和我常聊的是一个南京男人大志。突然有一天,他跑到武汉来了。我又惊又喜又害怕。来了不能不见吧。我陪他吃了一顿饭。他说要在武汉呆几天,要我陪他逛逛。我没去。我和他没感情,我不可能为他放下工作请假陪他玩。我觉得他在我心里还没到此地步。但是,我做了一件很荒唐的事情。我把自己给了他。
我实在说不清为什么,就那样给了他。我不爱他,可他从那么远的地方来,我觉得自己不付出点什么,就好像对不住他。我没什么可付出的,就把自己给了他。
那种感觉很沮丧。我这是在做什么呢?我是为了爱?为了钱?为了报复?为了补偿?都不是。
那是什么呢?
有一种人生,真的是越过越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