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对,就是那天,林小淼跑到我的跟前,拿出一张照片在我的眼前
晃一晃,什么?我一把夺过来,一朵娇艳欲滴的花,通红的像极了情人眼中的血。
不知道吧,这叫彼岸花,又叫曼珠沙华,传说它千年花开,千年花落,花
开时叶落,叶落后花开,花与叶生生世世不得相见,它只开在黄泉,血一样的红,
绵延到很远,很远。是死去的人在黄泉路上能看到的唯一风景和色彩。说完不忘
得意的朝我作了个特特特得色的表情,这家伙八成是被我蔑视的精神紊乱
,大脑短路了,好不容易显摆一回,还真以为自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明明是
一肚子烂菜叶,还好意思拍拍肚子说,这叫学问!
“唉呀,传说变现实了,彼岸花开到你家后花园了,你家花园那小门不会就是
轮回门吧!你小子,净给我瞎扯,奈何桥畔的花,你怎么会有照片?你可别说,你中
午神游太虚,一不小心溜到了黄泉路,一不小心恰好又带了个照相机!”
林小淼脸憋的像照片上的彼岸花一样红,“我是从我爸相册里偷的,看它好看,
准备送给你。”林小淼说完低下头,“我爸妈要到内蒙古去工作了,我也去,在那里上
高中。”林小淼说完,第一次没有看我,看着远处墙上的爬山虎,一片挨着一片,翠
绿的色调随风起伏,到像是内蒙古的草原倒挂在这里。
“你小子说话就跟天气预报差不多。”
“方琼,我真的要走了。”林小淼盯着那一片爬山虎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我看着
林小淼,想从他眼里读出点什么,他到底没有把头扭过来,我拍拍他的肩膀:到了给我
打个电话。林小淼没有说话,脚在地上踢着一粒小石子,左脚踢到右脚,右脚使劲一下,
小石子滚了很远,停在了路中央。“我走了。”林小淼真的没再说什么。四点的太阳有
点懒,连影子都拉的那么短,抬头看林小淼的时候,他正拐进小胡同,连带着影子也弯
了进去!
林小淼真的走了。
画面回到初见的那个雨天,且在雨停的时候,我就坐在小区的长凳上,雨后的天显
的空灵,他就突兀的出现在我眼前,坐在凳子的那头,我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鬼魅一样出现
的人,他冲我笑笑,一口洁白的牙齿暴露在他狭长消瘦的脸上,长长的刘海还滴着水,随
后他走了,再见面的时候我们成了朋友。我喜欢连嘲讽带挖苦他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也让
他给我唱他最不熟悉的歌,每一次都听到他嘴里怯懦的蹦出,假小子。愤愤的瞪他一眼,
他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把拳头挥到他眼前,“你小子就是地上的烟头,找抽,
再说哥们像男生,就扁你!”到现在也不明白那天他是怎样凭空出现在我的跟前,曾想问他
是不是得到了大卫.科菲波尔的真传,都了了。
时间上足了发条,咯噔,窜到了十七岁。
我就一个人坐在坐在床上,林小淼说的,一个人孤单的时候,就蹲下来抱抱自己。窗外
对面楼上的爬山虎在林小淼走后又青翠了一个月,还是绿油油的,像极内蒙古的草原倒挂在这里。
林小淼走后没有给我打电话,我想起他走时,我说让他到了给我打个电话,他只说,我走了。
小赖来了,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打断了我的寂寞。“你心里不舒服?”小赖搂着我的肩膀,
把脸贴在我的脸上。我说,不知道。
我跟小赖出去了,去了海边,太平洋的风有点冷,小赖裹了下衣服,挨着我坐下。
看着大海,原来,海水并不是蓝的,浪从海里涌出来,没过我们的脚,又退回去,退到很远,
很远,差不多在海天相接的地方。一个浪涌过来,海水扑在我的脸上,从眼里流出来,滑到嘴边,有点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