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疯狂与堕落使得体内的生物钟持续亢奋到午夜的十二点.十二点以前,我会在洗漱完毕后,将收音机锁定在自认为不错的调频音乐节目,接着躺在凌乱不堪的床上,有意无意地捧着一本早已看过N遍的杂志.看似极其平和与宁静,只有我自己才懂,这是我最畏惧的四个小时.
静谧的深夜让我思绪飞扬,过去的千如同被剪辑的电影一幕一幕地在本想休憩的脑海里放过.也许正是想得太多,亦也许是重返校园净化了混浊的心灵,于是,记录下与他有关的点点滴滴,然后,将他锁进心灵最深处,再也不刻意去触及.
早就忘记是怎样认识那些混杂青年,只记得那些日子,除了打架,敲课,穿梭在各娱乐场所,似乎就是梦头大睡.父亲的暴打,母亲泛滥的泪水以及许多老师的大道理根本无济于事.终于,在一场惊动县领导的大架中,我选择了离开校园.本以为我会开始流浪,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知道,他的出现.
他比我长两岁,同样也是道上一个蛮有名气的角色.他很特别,超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能够似乎总是让我有种沧桑的感觉.另外,我也从来没有听说哪件事是他主谋的,这让我很诧异.
真正认识他,是在一个夏末微凉的夜晚,他的一位生死兄弟A扬言誓死要追到我,他作为中间人约我出去,我很爽然地应约了,很简单地因为他的特别.自从第一次见到他起,我老在想,那眼神为什么如此熟识,那性子什么让我那么难以揣摩.
我们三人一起飚车去A的一个兄弟家.那时的天气刚转凉,他细心地提醒A慢点骑车,别把我冻坏了.这让我心中又为之一悸,我转过我的脸,从他深沉的眼中似乎读到了某种温柔与犹豫.这不禁让我打了个寒战.A突然把车停在路边,刚想脱下自己的外套替我御寒,转身却看见披在我肩上他的外套,A无声地启动继续往前驶去.我虽然好斗,却见不得他为了我和A闹翻,客气地将外套还给了他,预将自己的拉链拉上,可冻僵的双手无力完成这个动作.他又细心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他让A挺直腰板,双手从后面环住了我的腰,我既莫名其妙又气愤地喊了一句:"色狼!",他继续他的动作,将我的拉链拉上,接着,将手放回了他的上衣口袋.我尴尬地扯出了那晚的第一个笑容.
接下去的气氛让我有点喘不来气.他好象也发现了,开起了我和A的玩笑.我有种被刺痛的感觉,难道刚才的温存只是我的错觉么?我紧了紧领口,真的好冷.
原来半个小时的车程竟然骑了一个多钟头,终于到达A兄弟家了,三个人的恋上找不到任何快乐的痕迹.A的兄弟极尽地主之宜,边热情地招呼我这位陌生的客人,边兴高采烈地和A叙旧.可A始终莫不做声,一个劲地灌我和他喝酒.那时的我已经是出名的喝酒厉害,而事后我才知道,他以前很少动杯子和别人喝酒.本就不大的酒桌上转眼摆上了好几个空酒瓶.他和A都醉了,我清醒地觉察到.
在杯起杯落中,我总在期待和他单独相处,期待不胜酒力的他能在酒精的作用下谈谈他眼中的我,告诉我刚才的温柔不是我的虚幻.
我起身婉转地问洗手间在哪,他与A同时站起身,故作清醒地想陪我同去.走出院落,一阵狗吠让我失惊叫出声,他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我的前面,引开那只狗的注意.A在外面等我,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如何是好.冷水流过脸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他和A的低声争吵.我使劲地往脸上泼水,不想再往下听.
我开门看见蹲在地上的他,心中好一阵的暗喜,强作平静地说:"进去吧."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请求我陪他呆一会,我蹲下身,四眼对视了好久,我好想世界就在那一秒停止,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感觉我是属于他的.他眼中印出我的模样,呵,我头一次知道自己也有小鸟伊人的一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放过了我,径自走了进去.
又是杯起杯落和默默无声.
打趣讲起了我的故事,我的家庭,企图缓解尴尬的气氛.他激动地让我看着他的眼睛,让我认真地听他说.他朔望不应该这样发展,说我应该回到学校,因为那才属于我的生活.他说他听说我的性格太倔又太纯,不适合混社会.我笑笑无语.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我枕在自己的手上,看着昏暗的灯光,知道他折射出绚丽的光泽.耳边的声音是他特有的,那仿佛是一个堕落男横的独白,又仿佛是在劝告悬崖女生说生命短暂,我好努力地想听清楚他在讲什么,可是我太累,灯光太绚了,我无能为力.
正当我大脑一阵空白的时候,响亮的摔瓶声把我拉回了现实."X你妈!"我吼了起来.A无视我的存在,继续发泄他心中的不满,伴随着又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A愤怒地离去.A的兄弟疑惑地追了出去.
房间只剩下我和他.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他抬起了头,极其认真地说:"和我在一起吧."我按奈住心中的激动,要他给我个理由,他说,他会给我幸福,带我去闯属于我的生活:.我问他:"比如呢?""我要你回去学校,做一名优秀的学生,拥有你和我的未来."多好笑的理由抬头又透过他的眼睛看到自己的映影,同样好笑,我淡淡地点了点头.呢喃了一句:"傻傻的!"他似乎没有听见,象个大孩子似的舞了起来.这时,一直偷偷站在窗边的A象无事人一样走进来,低呼我的名字,欲言而止.我走到表情定格的他的面前,挽着他的手臂,对A狠狠地说:"你该喊我一声嫂嫂了!"接着,又转身温柔地对那个大孩子说我们该走了.
我们把A撂在了A的兄弟家里,又一路满车地往城里赶。我坐在他的身后,好努力地感觉着他的气息,好努力地想熟悉他阳光般的气息.夜已经很深了,我抬起头想找颗最明亮的星星,以此记住这个夜晚,可是除了一幕夜色,就是冷冷的秋风,冷冷的寒气.
其实他和A都不晓得,两天之后,我将踏上背井离乡之路,和我的父亲一起去广州.我很惧怕离别的场景,离别的伤感.所以只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最要好的几个小姐妹.她们泪眼婆娑地要我要想她们,并答应我会保守这秘密.也许我和他在一起,只是彼此间的一个玩笑而已.我不记得他一路上说了西峨什么,只知道他在我手上写下了一连穿的数字,让我明天挂电话给他.在我看那几个数字的同时,他又温柔地说:"乖,明天和你父亲商量,早点回学校念书,我以后每天送你上学,接你放学."好天真的男生,原来在他成熟的外表下,是这个样子.我乖巧的地"哦"了一声.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的一点多了,我毫无睡意,一个对于我来说很陌生的男生竟让我失眠了,我很纳闷.
接下去的两天,我尽量逃避了有他的地方.就这样,我很平静地离开了朝夕相处的家乡.妈妈在广州见到我,又哭又骂地训我不争气.我安慰我妈妈朔望会听话地呆在她的身边,不再与他们联系,我的母亲在我的抚慰下,安然地入睡了,记忆中,她好久没有睡得如此恬静了.
我真的做到了,到广州之后,我未曾上网,未曾挂电话,几乎与所有的人断开了联系,可是心中的不舍,又有谁知晓呢?广州的繁华与忙碌在我看来,远远比不上家乡的质朴与悠闲.
半个多月后的一个下午,我心血来潮地上街找冰淇淋,途中路过一家网吧,猛然想起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上QQ了.隐身登入后,他满满的留言吓了我一大跳,说他在我小时的日子里他找遍了所以的地方,问了很多人,但是都找不到我,说这样对他很不公平...看着密密麻麻的屏幕,我惊呆了.犹豫片刻后,我简单收线,照着他留给我的号码,不安地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那头传出了他久违的声音,我在这头说出了我的名字,他在沉默几秒后道出了他对我的思念,对我的失望,他用几乎哭腔的声音告诉我他报名参军了.我强忍住泪水,祝福他一路顺风,说当兵会改变他的一声.他好不礼貌地打断了我言不由衷地话语,恳求我回去,因为再过十几天,就是他服兵役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了.末了,他还强调不是经过父母允许,他会不高兴的.放下电话的下一秒,我泣不成声.在回母亲那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想了自己从优秀堕落后令人憎恶,想了以前所幻想的美好未来,想了若现在回学校该多好.
我们相约在每天的深夜电话诉情,一周后,我确定,我该回去了.同时也确定,他会是疼我的好男生.
他生日的前一天,我在家乡的车站见到了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的他.天,他又真实地站在我的面前,他竟然在班车误点两钟头后仍旧等在凌晨的车站.
我站在他面前,永远象个需要保护的邻家妹妹.因为他老是拿我以前的"罪证"教训我,还限制我的交友自由,强逼我温习功课.我也渐渐收敛了凶巴巴的脾气,学会了以平和的心态对待身边的人和事.他每天都会准时地把从家总接出,又准点送我回家.为了增强他的体质,我好勤奋地陪他爬山,慢跑,而他老给我讲他的过去,告戒我要乖乖的.
某天,他很正二八经地对我说他想放弃入伍,因为他不舍得将我留下.我坚定摇摇头, 不允许他往下讲.我同样严肃地告诉他,我要的男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我伸出我右手的小拇指,和他拉勾勾,我会争取返校读书的机会,会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说完这句话,眼泪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他轻轻为我拭去泪水,将我搂进他的怀中,在我耳边轻语:"丫头,不可以再让我看到你的眼泪"
和他相处已经进入倒数计时,我们之间的谈话更多的是未来,他说他退伍后会让我成为最快乐的女生,会在我大学校园附近建一个我们自己的小窝...
真的要走了,我躲在人群中偷偷地目送他,因为我答应过他,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我也好勇敢地让眼泪留在眼眶,因为我答应过他不会在他面前落第二次眼泪.他还是发现了我,我不敢上前潇洒地道别,因为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车驶出武装部的下一秒,我趴在墙上哭了起来.他的一位兄弟把他的项链和相片交给了我,让我珍重.
我的生活又回到了一片狼籍,没有他,我总是冒冒失失的,却又多了一份动力.将近一周后,我陆陆续续地收到了他的来信.信中的他是名真正的军人了,寄来的相片也更壮实,更挺拔了.等待的日子,很甜蜜,也很感性.可他母亲的出现让我措手不及.她企求我别再与他联系,让他专心地去晋级去闯未来.我能理解她的心情,真的,可以理解.于是,对着照片中的他说:"祝你幸福!"泪水又一次地决了堤.我扬起头,对他母亲说:"我会的."
认识他一年后的今天,我又坐在了教室,每天准时上学放学,每天将自己淹没于题海,每天为着时高时低的分数奔波着.最后一次,我发誓,最后一才在心底问候你:"你好吗?"也最后一次写关于你的文字,记录下与你的时光,接着,潇洒地道声:"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