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1月22日清晨6时50分,中国银行兰州支行的家属院连续发生两起命案——一名年仅14岁的女孩出门上学,被歹徒持刀杀害;不到一小时,一名男子从7楼窗户跳楼身亡。一个被杀,一个自杀,究竟是一种巧合,还是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兰州市公安局城关分局刑警大队第3、第9两个中队,火速赶到案发现场展开走访调查,一桩引人深思的家庭悲剧渐渐浮出水面……
爱恨情仇 十年婚姻妻离子散
1992年毕业于某名牌院校的林丹,在中行兰州市支行工作。在朋友的介绍下,比林丹大7岁的王亮走进了她的生活。王亮大学毕业,在一家企业做行政工作。1994年,两人结婚,两年后儿子的出生给这个小家庭带来了更多的欢乐。林丹是标准的白领,又是单位里的业务骨干,很快就从众多同行中脱颖而出,并在2001年成为人事处副处长,是该系统里一位最年轻的女处长,前途不可限量。
与妻子仕途的蒸蒸日上相比,王亮的职场生涯显得灰头上脸。虽然他自认为有能力有水平,但企业效益不济,几乎陷入倒闭的境地,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要落魄回家做个家庭主男吗?
看到丈夫一筹莫展,林丹动用自己的关系,在2002年将王亮调入自己下属的一个基层单位。虽然到新单位要从头做起,但至少工作和收入都很稳定,王亮长吁一口气,觉得生活从此应该阳光明媚了。
为了避嫌,王亮没有公开他和林丹的关系。2003年5月,单位组织联欢活动,王亮听到人们在小声议论,隐约听到林丹和方宏如何如何……王亮吃了一惊,方宏比他大一岁,和林丹一样同为中层领导,是单位的办公室主任,两家人在同一个家属楼群里住。晚上回家,王亮质问林丹和方宏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林丹吃了一惊,随后若无其事地说,她和方宏不过是工作上往来多一些,如果真有什么事还能把丈夫调到一个系统工作?
王亮想想也是,也就没太计较。但后来,王亮还是感觉到了妻子对自己的冷淡,甚至觉得妻子有意无意地用多参加应酬来躲避自己。凭着男人的直觉,王亮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他私下里向林丹的同事打听,大家都说林丹不错。他也了解过方宏的家庭状况,大家都说方处长是最幸福的男人,夫妻二人在事业上比翼齐飞,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14岁,学习成绩好,在兰州名校上学,弹得一手好钢琴,一家3口其乐融融。
虽然王亮不停地安慰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怀疑,2003年7月他偷查林丹的电话单,发现林丹和一部电话通话特别多;—正是贪宏的手机。捧并得知丈夫在查询她;异常愤怒,两个人第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3个月后,王亮无意中看到林丹的手机遗忘在家中,鬼使神差,他翻开手机,发现了方宏发来的几条暧昧短信!王亮越想越气,不打电话改为短信,自己竟然还被蒙在鼓里,他立刻打电话质问方宏,方宏却置之不理,很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王亮觉得受到了羞辱,方宏是个有头有脸的男人,事业如日中天,而他不过是靠老婆的关系才混到下属单位的一个小职员。社会地位的巨大反差,让王亮既窝心又愤怒,他暴跳如雷,马上打电话叫回林丹。林丹仍不承认和方宏有什么过分的关系,说那些短信不过是笑话,同事之间都在传着玩。王亮怎么也不相信妻子,两个人吵着吵着动起了手。
2004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林丹打电话告诉王亮,今晚有事晚回家。王亮没说什么,却冒出个念头,林丹是和方宏在一起!王亮悄悄来到林丹单位跟踪,眼看着林丹开车出去,他也赶紧上了一辆出租车,但三转两转把人给跟丢了。王亮觉得林丹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避人耳目,于是这个晚上,他一直站在家属楼前等。大概12点时,林丹回来了。王亮躲在暗处没动,林丹上楼没多久,果然不出所料,他看到了后面回来的方宏。王亮怒不可遏,冲上去和方宏扑打在一起。
林丹和王亮大吵一通,从此和王亮分居。王亮不止一次找林丹谈,希望两人能缓解关系。林丹心意已定,不久提出离婚。2004年5月,两个人办理了协议离婚手续,儿子由林丹抚养,王亮搬出去另寻住处。
失意报复 无辜女孩惨死家门
离婚后,王亮心灰意冷。下班回到租来的斗室,王亮不敢正视眼前的一切,他只好拼命回忆和儿子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但空空荡荡的房间让他又立刻意识到,那种快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痛苦的牵扯让王亮一夜一夜无法入睡,借总是想起自己投入全都爱和精力的家,而现在,这些都不属于他了。
离婚后的几个月内,王亮过得非常颓废。房间凌乱不堪,下了班什么事也不做,饭也不吃,躺在床上蒙头大睡,多半时间睡不着,听着外面的风声呼呼,反复想着自己离婚的前前后后,越想越揪心,越想越对方宏产生出刻骨的仇恨。
王亮哀求林丹,看在儿子的份上,复婚吧。林丹非常冷淡:如果再提复婚,就别来看儿子!
王亮不止一次地对林丹讲,我都40岁的人了,突然变成孤家寡人,这种孤魂野鬼的日子生不如死,早知离婚这样痛苦,还不如死掉算了。最初他这样说,林丹还能尝试着开解他一下,劝他想开些,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女人。后来林丹听得多了,觉得王亮像祥林嫂一样惹人烦。
半年时间过去了,王亮又来看儿子,他痛苦地对林丹说,我退出是为了你幸福,你都离婚这么久了,方宏为什么不娶你?是因为他跟老婆还有感情,还是他舍不得女儿?他一定是拿女儿做借口,很多男人都是这样干的,方宏那个混蛋骗了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林丹非常不屑地说,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还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别整天一副可怜相。
每去林丹那里一次,王亮的痛苦就加深一层,他觉得这全是方宏的责任,而方宏还像没事人一样依然如故。2004年11月7日,王亮再次打电话找方宏要求面谈,又被冷漠地拒绝了。这次拒绝深深地激怒了王亮,他产生了强烈的报复心理。
2005年11月21日下午,王亮再次来到家属院在楼道里转悠,此时的他已陷入疯狂,他在考察地形,计划行动。当天晚上,王亮怀着矛盾的心情写好了遗书,以一个阴间人的身份请求单位领导将他的遗书交给方宏。
王亮在遗书中写道:
“因为你,我们夫妻反目成仇,是你拆散了我辛苦经营10年的家,是你使得我们父子阴阳两分,也是你毁了你女儿原本美好的前程……说实话,如果你有勇气和我面谈一次,也许我会改变想法,可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你是个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准确地讲,今天躺下的应该是你,我也有绝对的把握干掉你。可我不能那样做,你也许不知道我的前妻有多么爱你,为了你她可以不顾名誉扫地,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你对她的承诺——离婚娶她。可你呢?时间过去大半年了,你迟迟不履行对她的承诺,无奈,我只好出此下策帮你下决心,成全你们这对相爱的情侣。
我不知道你行为的初衷是什么,如果是为了爱,我能理解,如果是为了其他的目的,就有点下流了吧。我分析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因为你们相识不是一年两年了,为什么在林丹刚刚当上处长后你就对她产生了激情?可见你是为了前途,用心良苦啊!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对林丹负责到底,毕竟她为你已经付出了许多,我希望你会做到,否则良心将会让你自责一生。
“祝你们幸福!”
11月22日凌晨时分,王亮穿着风衣,带着一把匕首,再次来到家属院。院子里已有人起来活动,王亮躲在方宏家的单元门口。6时30分,方宏的女儿萌萌独自背着书包去上学,她一出单元门,躲在暗处的王亮就冲了出来,出于自卫本能;萌萌和王亮撕打发出喊声,此时的王亮已经疯了,他用匕首刺中萌萌的腿部,又刺破颈部动脉。方宏和妻子还在楼上,有人敲门通知,说萌萌倒在楼门口。方宏及妻子连忙下楼,只见萌萌全身是血,呼吸急促,凶手已经逃离现场,他们急忙拨打110、120报警求助。急救人员赶到现场,萌萌已经死亡。
此时的王亮仍在楼道里,楼下的哭声警笛声脚步声,清晰入耳。他最后一次来到曾经的家,给林丹打电话:“开门吧,我想最后看看你。”林丹听王亮的声音有点不对头,没敢开门。王亮万念俱灰地说:“我出事了,以后请你照顾好儿子。”
王亮来到家属楼的顶楼,脱下带血的风衣,把写好的遗书放到口袋中,将匕首包好放在旁边,然后爬上楼道的窗户,纵身而跳。
王亮和萌萌的尸体在极其低调的气氛中被各自家属火化,但案件留给人们的思考却远没有结束。花季少女萌萌,本来有着幸福的前途。却无辜死于一场大人们的情感纠葛,但愿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