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没有目标地在找寻生活。我不知道生活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或者它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在我眼里,它只是个用金钱堆筑而成的欲望罢了。我讨厌那种纸醉金迷的感觉,但是我不得不拜倒现实的脚下。没有钱,我无法继续生活。--题记
我喜欢音乐,从小就相当执迷。特别是爵士乐,那种狂野的曲调可以带给我无限的亢奋与激情。母亲说那是得以父亲的遗传。我已经不记得父亲是什么模样了,好象他从来都没有在我心中构成过什么,它代表的无非是一个简单的名词而已,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母亲一直想把送进正规的音乐学院学习,但是我知道她没有这个能力来负担我的学费,况且我也厌倦了读书的苦闷。我准备离开这个小城镇,带上音乐四处游离。
那是个生意一般的酒吧,但是老板却愿意砸血本在我的身上,他说他有预感,我可以给他带来好运。我哑然失笑,我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竟会如此重要。说真的,在那刻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是我不习惯在一个地方久留,音乐是个有灵性的东西,在熟悉的环境中,会蜕变得毫无生气,失去了原本的张扬力感。我需要新鲜的活力,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享受需求。
我的音乐并不能给老板带来多少效益,这个地方的人似乎不习惯这种独特的风格。我若是还想在这里混下去,我就必须得为了他们而改变自己的音乐。我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积蓄了,离开显得不太实际。现实有时候真的可以让你放弃自傲与清高,它会逼你认清楚这个世界的残忍。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完全地变成了一个现实主义者,彻底迷失了原本的自我。那是个怎样的自己?我已经不愿意去多想,思考只会给我带来更多的恐惧与无尽的烦恼。一个人也许就这样蹒跚地过一辈子吧?
我的声线十分适合唱张信哲的歌曲。他的情歌很是耐人寻味,淡淡的柔情夹杂着款款的无奈。那是一种独特的心境,需要静静地去感受,去凭吊。我唱他的歌,只能说是比较相象,他含蓄至深的情感,我始终诠释不了。但是这不重要,我的声线在这个小城市已经逐渐被人接受了。在他们听来,演唱会无非是加强了音响效果,其他的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我实实足足地赚了笔钱,这笔钱可以让我和母亲滋润地过上一阵子。
我似乎怠倦了对音乐的热情,我失去了昔日的灵感与冲动。我现在只想安于现状,简简单单地生活。留驻在这个小城市的唯一理由便是金钱。
在酒吧,我唱歌的时候经常会有落寞无助的感觉。我一直是空虚的,不仅是在精神上,更多的是内心深处的匮乏。我习惯了隐藏,因此我更容易在别人眼中发现孤独。我注意那个女孩已经很久了,她每次都坐在相同的角落里,桌上总是摆放着一小杯cappino。她是个蛰伤很深的女孩,她的眼睛已经失去了任何灵气。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无言地浸透着几许凄凉。
“可以为我再唱一首歌吗?”
“什么歌?”
“随便吧!明天是我的生日,只想送自己一份礼物而已。”
此时的酒吧快要清场了,她是留在吧里的唯一顾客。我知道她缺少快乐,若是再唱张信哲的歌曲,怕只会增添她更多的忧伤。于是,我为她换了一首自创的R&B风格的快歌。这首歌有着奇异的魔力,我着魔般地弹奏着它,畅快淋漓地哼着它的节奏。真的,已经很久没有那么舒畅通气的感觉了。
而她也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竟有了红润的光彩。她淡柔的笑容始终挂在她的脸上。我很有成就感,至少在此刻她溶进了我的音乐,找到了快乐。
我们一同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天空不时地飘着几朵雪花,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特别孤卓。不知道为什么,我相当讨厌雪,通常雪的到来,就意味着一年的结束。时间的匆匆会让自己突感压抑,无所适从。这一年,我又是怎样昏昏噩噩走过来的?明年、后年,我是不是仍然要这么毫无计划的走下去?
“生日快乐!今天记得一定要忘却所有的烦恼哦!”
“谢谢你的祝福,我会记下的。这份生日礼物是我送给自己最满意的一次。我叫薇,很高兴认识你!”
“今天我也十分高兴,因为你是第一个认同我音乐的朋友。”
我们就这样简单地认识了,不久之后,他便成为了我的女朋友。我相信我们彼此是相爱的,只是偶尔她的眼神却依旧充满阴霾。我终究没有揭开她心底最脆弱的那层伤疤,我不愿意把她的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那种刺骨的疼痛会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潭中。
薇说我终究不适合埋没在这里。她让我继续去追求自己的音乐理想,不要那么轻易的放弃。我早已有过这样的打算,只是离开这里,我便要重新开始,我并不是害怕失败,只是一路艰辛的闯荡,最后可能还是一无所有。我必须为薇考虑,这样的日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住的。
“去吧,别有什么顾虑,我可不是只能跟你享福,不能跟你吃苦的女人。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成功的。”
我紧紧地环抱住她,我庆幸上苍给我安排的另一半竟是如此的善良完美。其实拥有薇已经足够了,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奢求,只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过一辈子。一辈子,可能太过漫长了,漫长得只能看见黑暗,没有人会知道黑暗的背后是否就是黎明,又或者黑暗的背后依然是黑暗。
我们选择了北京来做为新的起点。这里有着众多的地下乐队,他们的创造力着实令人叹为观止,只可惜运气常常和他们擦肩而过,所以他们依然还在最底层默默挣扎。他们跟我一样,都生存在音乐的狂热中,它已经不在是纯粹的几个音符,而是一场赌博,猜不定未来的沉浮定数。
我奔波于三里屯的各个酒吧中。我喜欢上了这种匆忙的感觉,紧迫可以令我相当塌实,至少我庆幸自己还没有成为无业游民。对于如今的音乐状态,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它给了我一个真正的空间来展现自己。其实我对音乐的欲望也仅仅如此,我知道它终究要走出我的生活,走出我的生命。
北京的生活不比以前,薇开始去找工作了。只是一连几个月她都没有找到合适自己的工作。渐渐地,她对自己表现出了极度的失望。她开始喝酒,开始学着沉默,开始把自己弄得颓废不堪,她喜欢独自坐在阴暗的房间里,听着一首重复的英文歌,就这样直到沉沉地睡去。她的双眼又被阴郁所填满了,那种阴郁似乎比先前的更为绝望,薇睡觉的时候口中一直喃喃不清地喊着“我怕,我怕”。她究竟在害怕什么?是在害怕从前,还是在害怕现在?我不得而知。但是我不能让她再这样折磨自己,我拨了120,把她送进了医院。
医生告诉我薇得了抑郁症,幸好我及时把她送进医院,不然她便会有自杀的可能了。我一下子懵了,显得分外地无措。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薇的父母,然后背依着墙,随手点了一支烟。在一轮轮的烟雾中,我试着去麻痹自己,我迷茫地不知道应该如何与薇走下去,我不想放弃她,但是我有这个能力把她照顾好吗?抑郁症并不是简单的病症,要想康复就得不间断地服药,况且即使好了,也会有随时复发的危险。我有点动摇了,那是对现实的臣服以及深切的无可奈何。我感觉自己很卑鄙,很自私,根本没有资格去谈什么“爱情”。薇太不幸了,居然会遇上我这么一个混蛋。
我坐在薇的病床上,一整夜都没有合眼。药性过后薇便醒来了,她的精神着实好了很多。她紧张地看了我一眼,好象意识到了什么。我们彼此都没有开口,任由空气在我们之间冻结。这是一个漫长的沉默,在沉默中,彼此间的煎熬似乎漫长得超过了一个世纪。
最终还是她先开口了。
“对不起,是我一直在欺骗你。我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得了这种病了。灏,你现在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薇淡然地一笑,紧接着用她纤细的手覆在了我的嘴上,“这个答案我不想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选择离开。我好怕自己会在你面前突然死去,那一定会给你带来至深的伤害。”
我依然无语。甚至连挽留她的话都吝啬地没有说出口。那些浮躁的话太过虚幻,对于薇来说只是一个虚幻的保证。既然我不可能去实现它,那又何必带给她希望。
“很久没有听你唱张信哲的歌了,我现在突然很想听!”薇像个孩子似的,不住地哀求着我。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你知道我只会用行动表示/野花太放肆/守住了坚持/看我为你孤注一掷/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恐怕听见的人勾起了相思/热闹的城市/搜索你的影子/让你幸福我愿意试/”可能是真正体会过了,才能唱出如此动情的韵味,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被分离成了点点碎片。那些破碎的回忆,一直会被我小心地珍藏在心底,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