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60年代在十一学校上学,这里离各个军队大院很近,所以是一座典型的军队干部子弟学校。全班40多位学生,只有两个同学的父亲是大校,其他都是将军的子弟。
班里有叶帅的儿子叶选廉,还有五六位上将、大将的子弟。前几年我们聚会了一次,年近50岁的人想起儿时的生活不禁唏嘘。那时候是那么单纯,对未来的憧憬是那么美好。岁月让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连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情。
如今我们已经变老了,但是真正能和父辈业绩相媲美的几乎没有。连局级干部或企业老总,充其量只有五分之一。有个别的已经下岗或者做了传达室看门的,这就是严峻的现实。
我三哥陈人俊有次和陈毅元帅的儿子陈小鲁聚会,得知他也是一介平民,也是靠正当收入生活,开的是已经很旧的普桑,但他感到很踏实。
我们与海军上将王宏坤的儿子王新中也很熟,他们也和普通人一样打拼,开了一家公司,业绩不错。用他的话来说:“这个公司没有用过老爷子的一点权力,老爷子也帮不上忙。”
还有我的朋友、西藏军区司令员谭冠三的儿子谭戎生,他目前已经退休,也过着平平常常的百姓生活,就象一个普通的退休老人,在早上晨练,读书看报,颐养晚年。谭冠三临终前向党提出了唯一的请求:“我死之后,请把我的骨灰埋在西藏!”谭冠三逝世后,做为长子的谭戎生自愿到西藏去,继承父辈未竟的事业。谭戎生的四弟是战争年代因父母无法带走而留给根据地老乡的,至今还在河北农村当农民。因为谭将军在解放后说:老区的人民在我们危难的时刻收留了我们的孩子,我们不能忘本,是人民把他养大,他也要回归人民。
现在谭戎生还要不时帮助在农村生活困苦的弟弟。
前不久我的二哥带我见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已经是72岁的老人了。他身材不高,瘦弱的身躯已经有些驼背了,满头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依稀让人感到他受过不少苦。如果让我猜想他的身世,我会说这个人不是乡村教师就是老工人。若猜想他的上辈,我也依然停留在刚才那几个职业中。
二哥告诉我,这是50年代国务院副总理邓子恢的儿子。我既惊诧也不惊诧,惊诧的是他似乎连高干子弟的痕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惊诧的是,过着普通人生活的高干子弟太多了,他们的父辈大多早已远离了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