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年人向年轻人谈论性时,常规的说辞包括警告他们必须在进入下一步亲密关系之前获得「同意」。问题就在这里:将重点放在「同意」上的指导意味着,可以被允许的性互动的法律标准,同样也是一个得体的,或者令人满意的标准。
但并非如此。
只要对「同意」的讨论过多,导致对基本的人际感性的讨论没有容身之地,我们就不应该对年轻男子为了获得性好处而纠缠年轻女性的报导感到惊讶(这类事通常是男对女,而不是反过来)。锲而不捨征服某人可能是合法的,但这么做并非两个人健康关系的基础,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之间。
根据22岁的艾米丽·劳斯特(Emily Lauster)所说,「你总是能听到女孩不是很感兴趣,或者告诉男生她累了,而男生却不给她空间的故事。可能他会继续尝试开始肢体上的接触,或者花几分钟说点别的,然后又提起这件事」。劳斯特近期从乔治·华盛顿大学(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毕业,目前从事青少年心理健康方面的工作。
而且,只要我们将仅仅是「同意」这一点作为性接触方面可以接受的标准,将其正常化,那么对年轻女人(有时也包括男人)来说,就免不了会在进行了理论上有「同意」却往往是迫于压力的性活动后,心里怀着困惑和遗憾的感受了。
19岁的乔·伯奇(Joe Berusch)来自俄亥俄州莎克汉斯,是芝加哥大学(University of Chicago)即将升入大二的学生,他说自己在与朋友探讨《纽约时报》近期一篇关于校园性行为和「同意」的文章时,他得知自己的几位女性朋友「曾有过多次遭到反覆要求的经历」,这让他感到很惊讶。他还说他不愿去想女性有时候「会屈服,因为这会让事情变得简单点儿。但我知道这种事确实会发生。」
性关系应该是令人愉悦、经过双方许可的行为,应该随着双方热切、开心地同意后向前推进,而不是仅仅因为其中一方给了另一方许可。我们太常建议年轻人训练自己关注「同意」,而这只是合法发生性行为的最低标准。我们定期会明确说明什么构成、什么不构成默许,却不怎么讲、或者根本不讲关于顺从伴侣欲望的情况。要反覆讨论这一点的话,基本上我们沟通的内容是,「在性生活方面,不要侵犯或强姦任何人。」
史丹佛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情感、性健康教育工作者唐诺文·索梅拉·以瑟列(Donnovan Somera Yisrael)建议,我们应当扩大对「同意」的讨论,将「如何感知你的伴侣的欲望,用同意证实它」这一问题纳入其中。
如果我们把「同意」这个词留在更合适的场合使用,例如在法庭或在走医疗程序的时候?而且,如果在同意的情况下,我们建议年轻人看看他们的性伴侣有没有给出完全热情的同意?我们还可以补充说,「我明白健康的性会包括一些不确定性。感到不安的同时却很急切是可以的。但如果你,或者你的伴侣感到不安却不怎么愿意,那就是不可以。」
当其中涉及饮酒,即使是热情的同意对「同意」来说也标准也可能太低,但对于我们现在的标准来说,仍是一个进步。
我们可以继续把「同意」作为一个问题提出来,但我们可别暗示,正常的浪漫行为往往会涉及「同意」不见得很明确的情形。相反,我们可以说,「如果你无法确定自己在卧室里是否得到了许可,你可能有、可能没有法律上的顾虑。你一定会有相关的顾虑。如果你的伴侣只是说『OK ……好吧』,你就不应该坦然地继续做你所建议的事情。」
「一个关于同意的有效教训,」美国推广青少年性教育的机构「回答」(Answer)的总干事妮可·库什曼(Nicole Cushman)说,「不只是向年轻人提供法律定义和剧本。」根据库什曼的经验,教授「同意」应该涉及「沟通技巧、决策和尊重个人边界」。
我们对「同意」这个术语出奇地放心,源于我们不愿意承认女性也有性欲。只有忽视了女性的欲望,我们才能贊同这样一个棘手前提,即在异性间的交往中,男性是进攻角色,女性是防御角色。
「你可以同意发生性行为,但这就是我们从性经验中应该期待的全部吗?」23岁的安娜·罗森菲尔德(Anna Rosenfeld)问道;她最近刚从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之前曾在计划生育联合会(Planned Parenthood)任同伴教育者。「作为女性,我们应该被教导去期待快乐和回报——这高于目前必定教给我们去思考的那些东西。」
为了提醒年轻人性是双方共有的一种享受,我们对自己的儿女都可以说这样的话:「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了解你的伴侣想要什么。当两个议程有了交集,才会有美好的性。」
当然,作为父母,我们往往不愿意和子女谈论他们即将到来的性生活。或者,我们只顾提醒他们性行为可能存在的负面影响,而忘了让他们知道,性也有可能带来亲密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