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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延桐谈诗(三)

诗歌应该是艺术世界里不断前移的地平线

诗歌不要企图取代小说,也不要企图取代散文,更不要企图取代戏剧……取代不了。这样说并不是说小说、散文、戏剧什么的有多么了不起,而事实上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至少不比诗歌要了不起,而是说它们之间各有各的特性。任何艺术,都不能忽略了这个特性。相比之下,诗歌的特性显然要多一些,盛一些,明显一些,卓著一些,因为“诗歌是献身者的诺言”,“是形而上的巉岩上的砌石道”,“是唯一的一条引领我们走向未知、超越自我的道路”,只有诗歌才能够“逐字逐句地替代一座高山的位置”。诗歌的特性决定了,它必须气宇不凡、气度超常、非同一般,若是混同两般,自然也就成了伪诗和赝诗。伪诗和赝诗之所以越来越泛滥,越来越成了散文的片断或小说的片断,就是因为人们对诗歌这样一门高贵的艺术越来越失去了起码的价值判断,或者说完全丧失了判断的能力,致使诗歌这样一匹野马越来越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只能眼看着它在时间的旷野里飞来飞去,却总是无能为力。没有比这更可悲的诗人了。更可悲的是,这样的诗人往往不知道自己是可悲的,因为他们要么麻木要么僵死要么意识出现了严重问题。

    误读永远都有,只要不误写就行。不误写,这是一个诗人的心灵的功夫,是必须要有这功夫的。诗歌在写“这”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了“那”。诗歌不是非此即彼,而是也此也彼,即彼此贯通,天人合一;也即所谓的能指和所指都在场。小说可以有围墙,散文可以有围墙,戏剧可以有围墙,但诗歌绝对不能有围墙。围墙一砌,诗歌就完了,围墙内就成了诗歌的坟墓了。做到了这样的“通”和“达”,诗歌的涵盖自然也就广阔无边了。说到底,诗歌是一种广阔无边的艺术。任何确指,都与诗歌无关,或者说是对诗歌的智能的低估和轻蔑。一切,都是由诗歌的特性所决定的,忽视了这个特性,也就远离了诗歌的本质。也只有不远离诗歌的本质,才会滴水见太阳,甚至滴水穿石。要说诗歌的魂和力,无疑这就是了。

    诗歌的品质与读者众寡无关,就像太阳底下有六十亿人或只有一个人或根本就没有人影毫不影响太阳的光辉一样。真正懂诗的人从来都很少,大多数人都是不学无术,一个有大志向、大眼光、大胸怀、大气魂、大智慧、大学识的诗人是从来都不会把读者放在眼里的,把读者放在眼里的诗人全都是冒牌诗人,或多或少地都带有追风、跟潮、媚俗的遗血或基因。特立独行、卓然而立、不顾一切的诗人才是真诗人。顾及太多,只会沦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写匠。写匠的作品尽管大多都是被通过了的“议会发言”,却并不光彩,只有那些“被扣压的议会发言”才是真正的有价值的文本。

    诗歌虽然不是不明飞翔物,但或多或少地都带有不明飞翔物的影子,应该就像不明飞翔物那样,首先引起人们的好奇,然后牵起人们的想象,从而让人们的心灵紧紧跟随着,直抵远方,或者无限。诗歌与“远方”和“无限”有关,与“时代”和“当下”无关。“诗歌不是情感的放纵,而是情感的逃避;不是个性的呈现,而是个性的逃避。当然了,也只有有情感有个性的诗人才知道这个‘逃避’究竟意味着什么。”重温艾略特的这些话,显然是十分必要的,要不,很多人就会继续把诗歌往模子里摁,往套版上按,从而让诗歌像科学那样去求精确,求逻辑,从而扼杀了诗歌的生命,断送了诗歌的前程。诗歌的一声声呐喊,却总是充耳不闻。

    说得准确一点——还是打个比方来说吧——诗歌应该类似空气,卓越的诗歌则应该类似氧气。追求氧气一样的诗歌,是一个有出息的诗人毕生的努力。付出了这样的努力——自然是艰辛的努力——诗境才会占据心灵,诗火才会在骨头里燃烧,诗歌的地平线才会不断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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