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关于清明节的诗家喻户晓,相信许多人都曾耳闻,可若问到清明节的由来,又有谁能道出?
相传秦朝末年,刘邦和项羽大战好几回合后,终取得天下。他光荣返乡时,想到父母的坟前祭拜,却因连年的战争,使得遍地的坟墓上杂草丛生,墓碑东倒西歪,残破不堪,连碑上文字,都难以识别。刘邦非常难过,虽然他的部手亦一同协助他翻寻墓碑,可到夕阳西下,仍一无所获。 最后刘邦把一张纸撕成小碎片,紧握在手里,然后向上苍祷告说:“爹娘在天有灵,现在风如此急,我将把小纸片抛向空中,如果有纸片落在一个地方,风都吹不动,就是爹娘的坟墓。”说罢,刘邦把纸片向空中抛,果然有一片纸片落在一座坟墓上,风怎样都吹不动,刘邦跑过去细看模糊的墓碑,果然看到他父母的名字。刘邦十分高兴,马上请人修葺父母的墓。刚好那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清明,所以自此每年的清明时,刘邦都一定到父母的坟上祭拜。后来民间的百姓都纷纷仿效刘邦,于每年清明节时,都会到祖先的坟前祭拜,并用小土块压几张纸片在坟上,表示这座坟墓是有人祭扫的。
清明节虽与新春,端午和中秋并列为华人四大节日,可在古时候,清明其实不被重视。在民间传说中,有贤臣介之推“割股奉君”,忠心事奉晋文公,不求名利回报,却不幸被其君主烧山时烧死,所以晋文公为了纪念他,便把那天定为寒食节,不许人民烧火煮饭。虽然后人有考证说寒食节的禁火习俗与介之推无关,但在一个节日上添加一点故事色彩亦未尝不可。本来扫墓等习俗应是在寒食节进行,但由于寒食节和清明相距甚近,一些在寒食节时进行的活动都会一直延续到清明,所以在传承过程中,人们便渐渐把这两个节日合而为一,而寒食节更在时代变迁间消失了,所以而今的年轻人大多只知道清明节,而对以往颇受重视的寒食节一无所知。
清明是华人的节日,但在不同的地方,过节的模式亦有不同,大多数地方都会有祭祖扫墓的活动,而一些种族,如黎族、苗族等则以这个“仲春之月”的时候,作部落间男女谈情说爱的时节。这个源起于中国的节日,香港当然亦有过。于我印象而言,清明虽说是祭祖的节日,但其实没有太严肃和认真的感觉。清明在香港是公众假期,大概这是我不排斥要登山的主要原因吧。香港民众会到祖先坟前烧香烛、焚冥镪和压墓纸,但其实而今在香港,已少见一座座的墓碑,由于香港地少,近年的多为牌位及骨灰,没有尊属的墓地。而如若是在一些寺院内的牌位,在祭拜时亦要遵守院内规则,便没有烧冥镪纸钱一说了。拜祭时祭物多为鲜花、水果和烧猪,而依我往年的经验,这些经过祭拜的祭品会成为接下来的亲戚聚会间的桌上佳肴。香港市民习惯提早数星期拜山,以避开人潮,并不一定恪守清明当日扫墓祭祖的传统。
和现在的过节不同,早在港英时期的清明节没有现在那么单纯,那时港粤边界纵然因内战结束,新中国成立后守护森严,但每逢清明,位于港粤边界的罗湖/文锦渡禁区多会有限度地开放,让人到沙岭坟场拜祭;1950年至1970年代中前期,不少人亦会在清明节,以祭祖为理由回乡,人人身穿多层衣服,携带异常大量的日用品,用以接济广东的乡间亲友,粤港火车票亦会出现抢购潮和炒黄牛票的情况。
和一些西方的节日不同,清明少了一些普天同庆的意味,虽目的为祭祀祖先,但又何尝不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让平日少见的亲戚聚一聚?我原本以为在香港,大概这是永不会没落的一个节日,中秋节你可能会不吃月饼,不玩灯笼;端午你可能会不吃粽,不划龙舟。但基本上你就算在清明节当天不扫墓,你亦会于别天“补祝”,但随着时代变迁,我强烈感受到在死后如何安置的问题上,一代代的转变。老一辈追求入土为安,要有一系列的仪式,挑一处风水宝地,再用上好的棺木下葬,让下一代于自己死后亦能尽孝。到了他们的下一代,或许是由于香港土地供应不足下的迫于无奈吧,就算不愿意,也得接受火化,一个个身体化成一堆堆尘土,灰烬,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一些有全尸观念的人知道死后必须火化时会有多么大的挣扎。总而言之,到现在已很成功地减退了港人传统观念对于死无全尸的恐惧,由一个棺材的位置缩减成一个骨灰龛,算是亦能尽孝,仪式亦因没有守夜守孝之说而变得简单多。再到我们的上一辈,以我为例,我的母亲已看很通透,说死后不必举办丧礼,尽孝之事亦于生前做好即可。我不禁在想:清明节,真不会没落吗?
到了我们这一代,开始流行海葬,已完全将全尸观念抛诸脑后,新一代不再迷信,没有死后的生活,没有仪式,没有牌位,那么待百年之后,后人将如何纪念我们?我们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丝痕迹?
于清明节时,登上山,看着牌位上那个被黑白留了影的熟悉脸孔,心中默默跟他聊几句话吧,纵然你平常忙碌的生活里根本不会记起这个人,但至少现在一年里总有这些一天,日暦上红色的数字会提醒你——该去看看他了。也许在数十年后,香港的年轻一辈,已不知清明的意义,只知道那是少有的一个关于死亡,却不灵异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