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早在明初就有昆山腔。嘉靖年间,魏良辅借助张野塘、谢林泉等民间艺术家的帮助,建立了委婉细腻、流利悠远号称水磨调的昆腔歌唱体系,但仅是清唱。以下小编为大家介绍昆曲发声方法文章,欢迎大家阅读参考!
昆曲历史久远,素有百戏之祖之称,文人雅士的大幅度介入,从一开始就有着清新脱俗,典雅别致的特性,以至它的"声腔"永远都是那样雅雅的、酥酥的、糯糯的,夹杂着书韵。一直以来昆曲被人以‘宫廷艺术"、‘文人艺术"供奉着,虽说它在明末清初曾经风靡一时(‘家家收拾起,户户不提防"就是昆曲鼎盛时期的真实写照),但是昆曲的这种特性注定它是小众的艺术,‘阳春白雪"的昆曲正是以这样的高姿态‘曲高和寡"着。京剧的形成不过两百多年的历史,但是他的"声腔"艺术的发展却达到了相对的极致。无论生、旦、净、丑,各个行当匀称相长,流派纷呈,形成了全面开花的局面。尽管时代改变了,但是京剧留在我们心里,挥之不去的还是他经久不衰的大量唱段(声腔)。何谓"声腔","声"即声带也;"腔"即口腔也。"声腔"就是通过声带的不停振动把声音从口腔中送出来。每个人都有一副声带,但每个人的声带都不尽相同(有肥有瘦),因此出来的音色,效果都不同。正因为如此,才会有(像梅、尚、程、荀;谭、余、马、杨等等)流派的涌现。京剧的"声腔"尤其体现在它"发声"的技巧上面,四大名旦,十大须生我就不一一例举了。从古到今,京剧和昆曲小生演员都是非常难培养的,京剧也就出了三只"老虎"即姜妙香、俞振飞、叶盛兰,昆曲就更少了,俞振飞是其代表人物。为什么小生不能像青衣、老生、花脸那样人才辈出呢?我认为,这跟我们小生行当"发声"的高标准、高要求有着密确的关系。因此,在这我主要想谈一谈京剧和昆曲小生的"发声"。
为什么我说京剧和昆曲小生的"发声"是高标准、高要求呢?因为它不同于其它所有的行当,你看,旦角用的是"小嗓",老生用的是"大嗓",而小生却是"大小嗓"并用,也就是用旦角的"小嗓"来发老生的音,并且小生还分很多种(有稚尾生、官生、巾生、穷生等等),每一种"发声"都不尽相同。所以,让我们先来分析一下它们的"发声"特点和方法吧。
(一)京剧小生"发声"的特点和方法
京剧小生和京剧旦角都是用小嗓子来塑造人物的,因此我们的先辈为了区别于旦角,在小嗓的基础上创造了"龙音"、"凤音"、"虎音"。"龙音"即‘龙调"是京剧小生唱法之源,萧长华老先生说过:"在皮黄戏逐渐形成以及在它开始盛行的时候,小生的唱腔中有一种称为‘龙调"的唱腔。这种腔是用宽嗓唱的,腔调比较接近老生的腔,声调非常高亢,有些类似今天‘娃娃生"的唱法①"。所谓"龙音",唱时像行云流水般,由于‘龙调"的调门非常高,唱的时候光用宽音是盯不住的,必须以整个胸腔为‘底座";气自‘丹田"一蹿而起;"牙关"打开,"内口"张开,这些动作基本上是同时进行的。"凤音"接近于旦角的音色,但是唱法和劲头不一样。大小嗓掺着用,俞振飞先生说:"姜妙香先生借鉴旦角的唱腔唱法,贵在‘化得好"。虽说他的[娃娃调]吸收了许多旦角腔,但都已使之小生化了②"。尽管融入旦角的腔,而唱法仍必须带有阳刚之美。该拔高的地方就得高耸入云,该出亮音的时候就得响堂。"凤音"唱时流畅委婉、棱角分明;必须以气带声、声情并茂。要以高亢的情绪带动气息,积极主动地配合声音的流动。用气息裹住声音,使声音听上去饱满醇厚;丰富充实而情韵不匮,具有立体感。"虎音"是小生和旦角在唱法上最根本的区别。萧长华老先生说:"小生的唱要有‘虎音"③"。虎音指的就是刚劲的音,吐字要有力,行腔起落也都要有力,从我个人的经验角度来说,我认为"膛音"也应该算在"虎音"里面。"膛音"即小嗓的低音。它是一种来自"胸腔"的共鸣,在低音区把小嗓放宽放亮,使它听上去能和中音区统一。而"虎音"同样来自"胸腔",但它始终是贯穿于低音区和中音区,乃至高音区。唱来气宇轩昂,虎虎生威,当然,更多的是靠气息的支撑。小生的唱必须要有"虎音",吐字行腔由始至终都要带刚劲儿。老前辈著名小生徐小香先生唱《监酒令》,大段的[二黄慢板]、[西皮原版]等,用的就是"虎音"。这些唱腔的结构和格调,几乎和旦角没有什么区别,但徐小香唱来,犹如虎啸龙吟。由于他唱得好,使人听起来确信是小生决不误会为旦角。
我觉得京剧小生的"发声"可以分为两种。一种即以周瑜、吕布这种"武小生"为主的,多是"龙音"和"虎音"相结合的方法辅以"凤音"。一种就是以许仙、梁山伯这种"文小生"为主的,多是"凤音"和"龙音"为主旋律而辅之以"虎音"。当然还有像陆文龙、李存孝等以武功身段为主的"武小生",在这里,我主要想讲讲前面两种。我的京剧开蒙戏是《罗成叫关》,它是一出典型的‘龙"、‘虎"音并用戏。一上来就是一套完整的〔唢呐二黄〕,这种唱腔必须用演员的声音盖过唢呐的声音,我们常说的"嘎调"再这里得以体现。这出戏表现的是自刎疆场英雄的气概,故以唱腔古朴简洁,浑厚磅礴著称。整个唱段要以头腔共鸣为核心,喷口要有力,由于整段唱腔都非常高,声音要求"低开高走",‘挂"在上面,我为什么说声音要‘挂"在上面呢?因为,声音在非常高的时候,很容易虚掉,发飘,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因此,‘挂"在上面,下面要像有根线一样拽住它,声音越高,下面拽得越紧。"龙音"和"虎音"再这里得以发挥到极致。为了把这出戏学好、学瓷实,每天清晨六点不到,我就跑道学校操场旁边的竹林里‘喊嗓子"。我的导师毕高修先生,嗓音圆润、色泽透亮。他每天领着我一起喊,一喊就是两年多,这段宝贵的时间让我受益非浅。老师让我模仿他的声音,用‘伊"‘啊"或拌上音符‘ 1 3 5ⅰ5 3 1 "来进行训练,老师唱一遍我跟一便,还用‘哈气"来锻炼气息的弹性。要求气息:短促、有力;小腹:收紧、外扩(感觉)。"文小生"顾名思义就是文弱书生,因此它的"发声"就不能太冲,"虎音"稍微收敛一点。就拿叶盛兰的《柳荫记》〈远山叠翠〉一段〔西皮原版〕来说吧,他在这段描写山峦叠翠,碧波小桥,鸟语花香的唱段里,运用柔和甜润的"凤音"唱出了梁山伯温文儒雅赞美大自然的心声;而又在〈我好似万箭穿心〉〔西皮小导板〕和〔西皮散板〕里,使用"龙音"来表现高腔,唱来难度较大,但他却能信手拈来,游刃有余。低腔,他又运用了"擞音"、"哭音"等来表现人物,使人物有内涵、有深度。这种"文小生"的发声训练基本延续了"武小生"的方法,只是在塑造人物时略有不同。我们都知道假嗓子是‘伊"音好‘啊"音差,因此我们还要用‘呔咳"、‘呔!马来--"等开口字来训练喷口和开口音,这很关键。
昆曲小生的"发声"主要分"大嗓"、"小嗓"、"中(阳调)嗓"。昆曲泰斗俞振飞说过:"唱昆曲小生曲子,必须交替使用大小嗓④"。一般习曲之人都知道D调‘ 3 "以上的中、高音要用"小嗓"唱,D调‘ 3 "以下低音用"大嗓"唱,"中嗓"即‘阳调",就是大小嗓过渡的音。"大嗓"即本嗓、真嗓。它低柔沉缓,唱来容易声音塌坠,露出嘶哑低沉的喉音。所以要用底气托住,使它平稳、饱满。《玉簪记》〈琴挑〉[懒画眉]一段就是典型的唱段,音调低沉,把潘必正寄居尼姑庵,孤欹独枕、闲步无聊的心境表露无疑。整段旋律在低音区流转,特别是‘月明云淡"这句,低音‘ 3 "贯穿始终,这对演员嗓音的要求非常严格。 "小嗓"即假嗓。唱来清新委婉、流丽悠远,昆曲的声音绝大部分都在中、低音区,因此特别强调:身心放松、两肩下垂、一唱三叹。当然高音区也很重要,例如《长生殿》〈迎像哭像〉[快活三]‘ 俺只见宫娥们 " [朝天子]‘ 存殁参商 "‘ 你在哪厢 "等等。这些高声部在这折戏里可谓是至关重要的,它是表现唐明皇在看见杨贵妃的雕像时,心生思念、悔恨交织的情绪至高点,它既是一种感情的宣泄、也是一种情绪的渲染。唱时爆发力十足,必须依靠强而有力的腹肌、利用横膈膜的弹性作为依托,使情绪能够在霎那间随着气息喷发出来,这在昆曲里也是十分常见的。"中嗓"是大小嗓过渡的声音,也就是昆曲里常说的‘阳调"。这种音既不是旦角的尖嗓,也不是老生的阔嗓,它是昆曲小生特有的阴、阳调相互渗透的过渡音,这种阴、阳调在昆曲的每个曲牌里都是有所体现的。《牡丹亭》〈惊梦〉[山桃红]‘则为你如花美眷"里如花美眷的音符‘ 1 2 1 2 1 2 6 ", ‘ 1 "是真声:气要拎起、托住,‘ 2 "是假声:声音要含住、气息要顶住(这是关键);《长生殿》〈迎像哭像〉[端正好]‘是寡人"的寡字,音符是‘ 2 ",‘比翼孪凰"的凰字,音符也是‘ 2 ",它们都是在‘ 2 "音上放‘阳调"的,也就是说,这个‘ 2 "必须真假结合。前面[山桃红]的‘ 2 "音是假声,唱时要先由前面的真声滑到假声;后面[端正好]的‘ 2 "是真声,唱时却是从前面的假声滑到真声。‘阳调"不好掌握,唱实了扎耳、生硬;唱虚了出不了音、和旦角没区别。因此,我认为这是昆曲里面的‘真声阳调"和‘假声阳调",也就是真嗓放宽和假嗓放宽发出的声音。这种‘阳调"乃昆曲小生特有,也是区别于昆曲旦角声音最重要的标志。
我觉得昆曲小生的"发声"也不外乎两种。一种即以唐明皇、建文帝、李白等等,以戴髯口、穿蟒为主的"官生",并且以洪钟大吕般的声音赋予其地动山摇的气魄。一种即以柳梦梅、潘必正、秦钟等等,以拿扇子、穿褶子为主的"巾生",并且以声若游丝、一酣三宕的声线赋予其翩翩潇洒的柔情。昆剧表演艺术家蔡正仁,素有活‘ 唐明皇 "之雅号,他塑造的‘ 唐明皇 "实有乃师(俞振飞)之风范。我的"官生"开蒙戏《迎像哭像》就是蔡正仁老师教的,老师说:‘唐明皇"是皇帝,必须要有皇家气派。首先要从声音上面去塑造它,要求声音,要沉稳厚重、坚若磐石;要有气势、有力度;要像大吕洪钟一般。老师还说,为了模仿俞振飞老师的声音,每天跑到河边喊嗓两个小时,而且经常用京胡来吊嗓,一吊就是好几个小时。老师教我们用‘ A "即‘ 啊 "音来练习,‘ 啊 "是开口音,只要微微张口,不断用气息冲击声带即可。要求:站如松,身体自然放松;下巴微收,抬软腭;嘴角微抬(微笑),提笑肌。昆剧表演艺术家岳美缇,乃当今昆曲界德艺双馨的"巾生"翘楚,她塑造的"巾生"形象,个个栩栩如生、气韵流芳。我跟老师学了《拾画叫画》、《偷诗》、《湖搂》等戏,老师反复强调说:你所表现的人物是个年轻的书生、俊朗的才子,从声音上,首先就要年轻、挺拔、漂亮。怎样年轻?首先声音必须具有‘儒气",不能过于洪亮,而又不失清亮悦耳、清新雅致,这就需要有充足的气息来控制声音。要求:气沉丹田,蜻蜓点水;字字珠玑,音膛相会。老师要求我们用‘笑声"来练气息,由高到低、由矮到高;由小声笑到大声、由大声笑到小声。
我们都知道,追求"大嗓门"是很多演员的通病,就怕别人听不见。这种"大嗓门"近听挺响堂的,但是不打远,金属音不够,传不出去。我们再听一些老先生的唱片,他们的"发声"都是近似于小声‘哼唱"这种,但是调门是高的,就像生活当中的讲话一样,只不过它是有旋律的。这种像讲话一样的"发声"是"松弛"的,也是我们当前一些演员所不具备的,它是靠气息来支撑,气息是声音的动力、源泉,没有气息就不会有声音的存在。任何人,无论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都一定是用肺部经气管来传递气息的,因此,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有或多或少的共鸣,区别只在于共鸣的质量而已。而共鸣的质量却取决于气息与声音如何调配和处理,首先让我们来谈谈"发声"的误区吧。
(一)关于"发声"的误区
现在的一些演员(小生)在"发声"上存在的"大嗓门"问题非常普遍,以为声音越响亮越好,其实不然,这样很容易造成声带与喉部肌肉的过分紧张和气压推力的过于猛烈,从而导致声音过实、僵硬,流动性差,缺乏弹性和柔美之感。长期用这种习惯"发声",声带很容易发生各种病理变化,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声音‘塌钟"、‘声带小节",现在的一些演员在四、五十岁就出现‘塌中"情况,这都是其用声不当造成的后果,这是误区存在的"一方面,也是我们演员自身的误区。俞振飞是昆曲界‘泰斗"级的人物了,他吸收、借鉴了京剧的发声,使其在京剧和昆曲里面如鱼得水。在他八十多岁的时候,他的嗓子还是那样有共鸣、有金属味。当然,这离不开他"发声"的科学。误区存在的另一方面,是当前的戏曲教育误区。什么是正确的"发声"?我相信,每个老师都能讲出一套与"发声"有关的理论,关于正确与否,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这就是目前戏曲教育界的现状,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这些老师大部分没有受过系统的西洋发声的训练,却用这种他自己也在摸索的、吸收借鉴过来的方法在施教育人,这种方法也许适合他自己,但并不适应每一个人。一味的叫学生‘打开、打开、再打开,"无止尽的打开只能让声音空洞无力,缺乏色泽和明亮度,而且容易造成声带的疲劳和麻木。这种情况屡屡出现,我"道听途说",中专在校期间的一些重点培养对象,到头都把嗓子唱没了,相反,那些曾经被搁在一边的、不被看好的同学"幸免于难",最后"破土而出"。说得好听是"倒仓"的结果,细想来,何尝不是老师们在教学上面的败笔呢?我非常幸运能同时接触京剧和昆曲艺术,但同时也让我尝到了在声音的"鬼门关"里那种痛苦的滋味。由于我有美声唱法的基础,在我刚接触京剧和昆曲的时候还是很容易就上手的,那是因为我可以不必过多的考虑别的,只需单纯的把声音发好。随着对京剧和昆曲的进一步了解,问题也就出现了,怎样处理京剧、昆曲和西洋发声之间的关系?三者之间的气息如何协调?我一片茫然、不知所措,以至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丧失信心、苦苦相撑、难以为继。幸运的是我及时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尽管我的声音还处在修复时期,但我希望把我的经验提供给大家,希望大家尽量少走弯路。
(二)关于科学的"发声"
关于科学的"发声",意大利人有一句老话:"歌唱的艺术就是研究呼吸⑤"。我国古人也曾高度地概括:"夫气者,音之帅也;气为声之本,犹如树之根;气动之声发;善歌着必先调其气⑥"。可见,对于科学的"发声",自古到今、从内到外都有一定的定论,那就是呼吸对于一个歌者的重要性。首先让我们来看一下什么是正确的呼吸状态。
1.正确的呼吸及运用
呼吸,太极里通常称之为"吐呐",吐即呼气,呐即吸气。吸气的状态:首先是身体姿势要正确。无论坐还是站,都要保持上半身端正平稳、自然挺拔、立腰挺胸的状态,双肩、脖颈、下巴、牙关、舌头等一却非呼吸器官都要放松,让呼吸器官处于自然的工作状态。口微微张开,口鼻并用,让气流同时进入肺部。同时,肋骨像扇子一样自然打开,胸腹部和腰围四周向外扩张,气息感觉慢慢下沉,横膈膜下压,但小腹要微微收紧,以托起横膈膜,不使之过分下降。呼气的状态:为了持久的"发声"和掌握、支配声音变化的本领,就必须要有相对松弛的呼气状态和均匀有节制的呼气能力。我们要始终保持吸气时的状态,同时渐渐收紧小腹,向内向上托起胸腔,形成吸气肌肉群与呼气肌肉群的对抗力量;然后,以横膈膜与腰腹肌的收缩力量,将气息集中到身体中央形成一个气柱,有控制、有节制地将气息通过呼吸道送出口外。当然,这种状态对于戏曲(京昆小生)演员来说是比较困难的,因为它是一种逢动必舞(武);唱、念、做、打并重的综合艺术。所以我们戏曲的"发声"状态被提炼到一个更高的高度:它必须‘内紧外松",比较抽象,你必须去冥想,把身体外在的一切器官都‘松"掉,但在身体的里面却有一股气流在流动,它灌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它更像是在打太极,这股气流由内透外,在你身体的周围形成一个强大的磁场,只有这样你的声音才不会受到外部的干扰。
2.呼吸对于"发声"的重要性
早在一千年前,唐段安节《乐府杂录》中,就利用医学科学,将歌唱呼吸总结出来:"善歌者,必先调其气,氤氲自脐间出,至喉乃噫其词,即分抗坠之音,既得其术,即可致遏云响谷之妙也⑦"。自外国的"西洋发声"传入中国之前,纵观我们的一些前辈艺术家,他们在声腔艺术上都有令人 "叹为观止"的造诣。别的行当我就不细数了,小生这个行当吃力不讨好,要求"五子登科"(嗓子、翎子、扇子、褶子、靴子),嗓子排在第一位。叶盛兰就是京剧小生史上一位杰出的代表人物,他的"发声"可谓登峰造极,曾经有国外的专家盛赞他的声音是中国的古典唱法,我觉得他的声音具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妙。他的气息真是动时"多则千发、少则毫厘"。到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西洋发声"开始风行,戏曲也开始吸收这种外来的声腔营养,叶少兰是我最想说的一个。他是叶盛兰的儿子,各方面条件优越,惟独没有嗓子,以至他一直都唱出不来,是科学的方法再造了他。在那段艰苦的日子里,他要比别人早到两小时到后台喊嗓、练气息才能保证每场演出的顺利进行。石小梅是当今昆曲界四大小生之一,她对昆曲的诠释有她独到的一面(特别注重气息对声音的控制能力),享有"气韵"小生之雅称。她的气息和声音自然流畅,高低音运用自如;她的气吸得深,吸得自然,唱时喉咙不使劲,是典型的气音结合唱法。这种呼吸和吐呐的运用直接关系着你对声音的掌控能力。
3.如何寻求科学的"发声"
如何寻求科学的"发声"?最重要的就是要减少追求"大嗓门",用 "松弛" 的声音来获取优美的效果。如何才能获得"松弛"的声音呢?我曾经师从上海音乐学院的声乐理论教育家谭冰若教授,学习的是意大利正统的西洋歌剧"发声"。谭冰若教授把声音比做一个建筑,即声音的建筑。他说:优美的声音是靠"松弛"来得到的,声音是建筑,就必须有梁,必须有柱,还得要有地基;那些理论都是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们要的是既看得见又摸得着的,能切实改变我们声音条件的东西。他说:我们要用哪里的力量来歌唱(发声)?我们要把脸部的力量尽量减至零分,只用额头的力量。要求:"下巴贴脖、喉头下放、五官放松、顶天立地"。用‘哇"字来训练,先用‘ W "把声音送到前端,在前端形成柱子变成‘ A "字开口音,声音靠前,提起到达眉心前方,形成一个盖口,这就是所谓的梁。柱有了,梁也有了,当然不能没有地基,喉头以下都是我们的地基,地基越深建筑就越牢固。我觉着和我们戏曲(小生)的"发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下巴贴脖,我们也讲梗脖,这样有助于竖起咽管;喉头下放,把喉头稳定在深吸气(打哈欠)时的状态,唱得好的,气息顺畅之人,终究是喉头托着声音的;五官放松,对我们来讲就更需要了,保持微笑的深度(一点点),这样不会带来面部肌肉的紧张,从而影响你所要表达的情感;顶天立地,就是要求我们上下顺畅,气息贯通,我们戏曲要求:脚粘着地,气息灌到地面以下;头顶着天(感觉),气冲九霄。气息也是随着我们的声音高低来取决于地基的深浅的,用气息的张力来获取我们所需要的声音大小。我以往的经验告诉我,每个人的"音质"是不一样的,不要去刻意模仿某个人的音色,模仿的越像就越丧失你声音的本质,永远都是别人的替代品。在这里我想强烈的呼吁一下:在你张口之前,先关闭喉头挡气,屏息瞬间,声带随之迅捷调节好状态,使气流到达声门的瞬间与声带准备发声的时间一致,这种发声的方式,能促使最大限度地将气能转化为声能,既省力又能发出浑圆响亮的声音。要想达到要求,就必须坚持不懈地反复锻炼横膈膜的弹性,以及横膈膜和声带两者有机配合的控制能力。因此,无论是京剧还是昆曲的"发声"亦或是西洋的"发声",只要你是‘松弛"的,只要你的声音和气息同步了,必然能发出相对优美自然的声音。当然,更重要的还要加强老师的队伍,我非常乐意和大家一起分享我的心得,也希望大家能在艺术"发声"的道路上少走弯路,这就是我写这篇论文的初衷,也许有什么不适之处,望大家多多指正。
参考文献
①(中国)黄定/张正治.〈〈姜妙香唱腔选集〉〉.人民音乐出版社.第15页
②(中国)黄定/张正治.〈〈姜妙香唱腔选集〉〉.人民音乐出版社.第13页
③(中国)黄定/张正治.〈〈姜妙香唱腔选集〉〉.人民音乐出版社.第16页
④(中国)上海昆剧团.〈〈振飞曲谱〉〉.上海音乐出版社.2002年8月第1版.第9页
⑤(中国)彭莉佳.〈〈发声常识与嗓音保健〉〉.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8月第1版.第77页
⑥(中国)彭莉佳.〈〈发声常识与嗓音保健〉〉.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8月第1版.第77页
⑦(中国)焦克/苏移.〈〈艺术嗓音的训练和保健〉〉.北京出版社.1986年8月第1版.第115 页
【拓展阅读】
少年时读《红楼梦》,读到林妹妹牡丹亭妙语警芳心,好个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书中人恸倒在山子石上,而我亦看得魂魄俱无,尚余气在。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听了一部王芳版的昆曲《牡丹亭》,却发现原来这些词是可以这样唱的,我不曾发现原来这些精妙绝伦的词是可以这样唱的,居然可以唱得如此哀婉悽恻,回肠荡气。于是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开始喜欢上了这号称“百戏之祖”的昆曲。
京剧是很多人的最爱,韵味十足,然而我并不喜欢,总感觉太热闹,烟火味太重。秦腔听得不多,感觉有种粗犷的苍凉。黄梅戏很好听,可是太过直白肤浅。越剧清雅柔媚,听来似行云流水。而我最爱的还是昆曲,怎一个雅字了得。比起京剧的热闹,秦腔的粗犷,黄梅戏的直白,越剧的柔媚,昆曲给人的感觉是,精致。无论是优美典雅的唱词,古韵悠扬的水磨腔调,风流俊秀的身段,还是精心制作的服装造型,昆曲无不是经过几百年的推敲琢磨。她就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完美得无懈可击。前几年昆曲被联合国评为首批“世界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想来是有道理的。
昆曲的这份精致首先来自于唱词,不消听音,单看文字,便觉字字珠玑,齿颊生香。唱词的优美典雅自不必说,如《牡丹亭》中这出有名的“皂罗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
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将明媚鲜妍的春色描绘得无可比拟,姹紫嫣红的春色正象征着杜丽娘的青春美丽,断井颓垣则轻轻的点示着她对于青春将逝的无奈与慨叹,形成绝妙的对比。
而《西厢记》中的
可正是人值残春蒲郡东,
门掩重关萧寺中;
花落水流红,
闲愁万种,
无语怨东风。
……
幽僻处可有人行,
点苍苔白露冷冷。
则直抒胸臆的表达了崔莺莺内心的幽怨与思春之情,为后文作下铺垫。
除了文辞的美丽之外,我们还常常讶异于古人用字的精炼与准确,《牡丹亭》中的杜丽娘在赏遍十二亭台之后,发了一句感慨:“淹煎,泼残生。”短短五个字,真是精彩至极,将杜丽娘内心的苦闷抒发到了顶点。十六岁的杜丽娘生于官宦之家,每天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再加上容貌绝美,知书识理,本应有着大好的前程,可是她在第一次游玩了家中的后花园(奇的是她过去从来不知道家里有座后花园)之后,却叹道“淹煎”,两个字便将内心的煎熬抒发得淋漓尽致。二八芳龄的她形容自己的人生是“泼残生”,在今天的人看来,这或许过分颓废了,但是这也正说明了生命的短暂而无常,光阴匆遽而去,水云永无还期,转眼之间,姹紫嫣红便化为断井颓垣,如花美眷便化为萧萧白骨,留给人的只是无限的怅惘。每个人的命运都是由不得自己的。纵有青春年华,如花美貌,满腹才情又能怎样。
《长生殿》中一句简单的“笑人间儿女怅缘慳,无情耳。”寥寥数字,读后令我惭愧不已。世间男女何必老是叹息彼此没缘分,何必为分手找各种借口呢?其实都只不过是无情而已。在流传下来的历史中,唐明皇是将杨玉环作为妻子来爱的,皇宫中有佳丽三千,难得的是有一个平常的妻子。平日里嘘寒问暖,生气时使使小性子,吃醋时一样蛮不讲理。这一点在唐明皇眼中,至为难能可贵,因为别的妃子只会称他为陛下,小心殷勤的伺候他。只有在杨玉环身上,他才能得到最平常但又是最真实的体贴和温情。两个人终于在一次酒醉后,互相表达爱意,感情达到了心心相印的地步。这样一份深挚的爱情,在“安史之乱”中还是破碎了,他在众将士的逼迫下,不得已赐给她一条白陵自缢。余下的日子,他则无休止的苦苦追悔,悲痛欲绝,像一个死了妻子的鳏夫,他哀怨的唱道:
淅淅零零,
一片凄然心暗惊。
遥听隔山隔树,
战合风雨,
高响低鸣。
一点一滴又一声,
一点一滴又一声,
和愁人血泪交相迸。
这般令哀猿断肠,子规啼血的句子,读起来也让我们为这个悲苦的男人心痛,心底会涌起对他的深切同情之心。只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既然现在一个人独自伤神,为何当初如此懦弱,连自己的爱情也没有能力保护?回到最初,我们还是要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句“无情耳”!他的爱情不是假的,悲痛之情也不是假的,只是感情在现实生活中,尤其是帝王的生活中,无法达到至情倒是真的。
这些唱词很容易使我们联想到宋词,同样的缠绵婉转,同样的意境悠远,只是与宋词相比,昆曲的唱词更有着民间口语般的生动活泼,读来让人觉得亲切而又不流于鄙俗。如昆曲《思凡》中的唱词几乎字字都是白话“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从今去把钟楼佛殿远离却,下山去,寻一个年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牡丹亭》的“玩真”一出中亦有“如愁欲语,只少口气儿呵……叫的你喷嚏似天花唾。动凌波,盈盈欲下,不见影儿那。”完全是些大白话。这样的白话文在昆曲中几乎比比皆是。清代的李渔就曾在《闲情偶记》中评论过戏曲与词的区别,他说词重在典雅,而戏曲则重在浅显和机趣,那些令人费解的曲文一定不是绝妙好曲。所以戏曲作者“妙在信手拈来,无心巧合”。这大概也是写文章的最高境界,用最简朴直接的语言,承载最高尚优雅的意思,称为自然。
如果说唱词是昆曲的血肉,唱腔则是昆曲的灵魂。我的音乐知识有限,据说南方人加水磨出的米粉非常细腻柔滑,入口香甜即化,这跟昆曲的唱腔有同工之妙,因为昆腔也是入耳香甜即化,所以水磨腔因此而得名。昆曲本是发源于吴侬软语的苏州,再加上她典雅优美的唱词,所以唱腔注定不会如京剧般慷慨激昂,而是经过了精心打磨后又香又软的水磨腔,后人将其概括为“气无烟火,启口轻圆,收音纯细。”在经过古代音乐大师们煞费心思的细心处理之后,这唱腔中已经没有多少烟火味了,人世间的凡俗之气统统被过滤掉,这声音仿佛来自人灵魂的最深处,又像是来自远方最神秘的地方,让人有种既真实又仿佛置身梦境般的感觉。惟有这样的唱腔,才能传达出昆曲的精髓。
演员们在演唱时,总是轻轻的张开嘴巴,把声音慢慢的吐出去,音调越来越高,然后再缓缓的收回来,直至气若游丝,余音袅袅。这样的话,一个字便要拖很长的时间,没有耐心的人是不会懂得欣赏的。如此梦幻般的声音,再配以笛、笙、箫这些悠扬的乐器,如果再有兴学学《红楼梦》中的贾母,隔着水音静静的聆听,那么心情一定会变得无比柔软,这想必是人生最快乐的一件事了。
只可惜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太快,大部分人的耳朵只习惯于听那些旋律简单,节奏明快的流行音乐。这样的耳朵,不会习惯于昆曲的细腻与优雅,于是这人世间最美丽的音乐,终将被错过了,就像一个完美的女子,反倒不能被世人欣赏,于是只有独自过着寂寞的生活。
昆曲中的身段表演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简单的看来,旦角似弱柳扶风,生角则似玉树临风,他们配合着旖旎优美的唱词,作出各种身形和动作,婀娜多姿,仿佛不用丝毫力气,柔软而秀美。但实际上,台上的动作越软,则台下的功夫也要越硬,否则就无力支撑起这么柔软的身形。这也是为何京剧大师梅兰芳要苦苦的学习昆曲,从而给自己的身段技巧扎下了非常深厚的功底。
比如在演《游园惊梦》这出戏时,梅兰芳先生有自己非常独到的见解,他认为杜丽娘只是一个正值妙龄的大家闺秀,应该刻画出少女的春困,而不能演成类如少妇的思春。“则为俺生小婵娟”到“和春光暗流转”这句,中间做出表现她“春困”的动作身段,把身子靠在桌子边上,再转到中间,然后慢慢地蹲下起立两三次,动作很文静。而后来的惊梦就完全不同了,杜丽娘在梦中邂逅翩翩公子柳梦梅,两人“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恨不得肉儿般团成了片,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在表现这些情爱的时候生旦二角需身段迤逦,步步莲花,顾盼流连之间只用水袖互相缠绕,连指尖都不曾触碰,只能通过眼神和身段来表现男欢女爱。梅兰芳认为在梦中的表演应抓住“爱”和“羞”两个字,因为梦到风度翩翩的柳梦梅而产生爱,又因为旧时代的男女授受不亲而产生羞。梅兰芳之所以有如此高的成就,与他对细节的反复推敲是分不开的。
昆曲中还有很多戏,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角色,所以唱念做打都由一个人完成,还得让观众看得精彩,这就很难了。所谓男怕《夜奔》,女怕《思凡》。《思凡》大概是所有昆曲旦角演员的一门必修课,因为整出戏就是小尼姑色空内心的独白,而唯一的道具就是拂尘,所以她要拿着拂尘,作出各种动作,从头唱至尾。这出戏对演员的要求很高,需要她用丰富的面部表情和轻盈的肢体动作,将一个天真活泼、不安分守己的小尼姑表现到位。同时,这出戏还分成三个层次,最初色空只是对于自己被迫进入佛门心怀幽怨,“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而当她信步走到大雄宝殿,看到两旁的罗汉时,内心起了一些变化,她意识到“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最后小尼姑内心的思想斗争达到了高潮,她决定“下山去寻一个年少哥哥,从此不再念弥陀般若波罗!”这三个层次是层层递进的,演员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难度也越来越高,从而反映出内心激烈的斗争。《夜奔》讲的是林冲杀了大奸臣高俅,在投靠梁山路途的内心活动,一方面身后有追兵,他不得不疾走忙逃,另一方面,他想起自己当初自己做八十万禁军教头时,本指望封侯拜相报效国家的,却没料想到今日要被逼上梁山做土匪了,这一去自己吉凶未卜,将来母妻又靠谁?真是有国投不得,有家归不得,忠与孝都顾不得,想到这里,内心矛盾痛苦万分,又不能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毕竟还有一份责任在身上,所以他又能怎样,只得继续赶路了。在表演的过程中,演员一上场就有很多亮相,边唱边打,既要表现出激烈的内心矛盾,又有很多高难度的动作。如果没有十年功夫,想必是很难做到的。
对于昆曲,我始终只是个外行,甚至连标准的戏迷也算不上。但当我轻轻的推开那一扇门时,却惊喜的发现,原来里面姹紫嫣红开遍。目之所见,耳之所闻,无一处不美,完全是一个立体鲜活的世界。然而昆曲真正吸引我的,是她内在的那份精神气质。悠扬的丝竹,哀怨的咏叹,会让人在一个古典的意境中变得优雅细致起来。当你回过神来,要去寻找她的足迹时,她却倏尔不见了,只留下一份飘逸空灵的余韵。
在某些方面,昆曲会令我想到南禅,两者都是江南文化的产物。南禅讲的是从自然的生灭变化中体悟到生命的本真,让我们的灵魂回到最初的样子,与周围的自然浑然一体,扬眉瞬目,举足投步,皆如水流花开。昆曲也崇尚自然,演员的一招一式,一唱一笑,都充满自然的情态,有人甚至专门研究过昆曲与园林的关系。说到这,我不禁想起《玉簪记》中的“琴挑”这出戏,潘必正月夜漫步道观,忽然听到尼姑陈妙常在堂中弹琴,被这缠绵悱恻的琴声所打动,生出知音之感,于是才有了后面的故事。这是生命最初一刹那的动情,纯粹美妙。“粉墙花影自重重,帘卷残荷水殿风”这清新的词句又依稀在我耳边回响。然而,一切终将开始,一切又终将结束。如何待零落,然后始之空?花开终要花落,月缺必会月圆,何必等到花落月缺之时再去伤感呢,这一切其实都早已注定了。
昆曲带给我们更多的,是对于生命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