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皇帝如何处理自己出轨的王妃?
当徐昭佩跳进水井的那一刻,萧绎必定会看到一股气浪从井口喷涌而出。那股气浪说不清是什么颜色,也说不清是热的还是凉的,只是在他的眼前徘徊、漂移。他在一块怪石上坐定,抬头望天,好像整个天空都弥漫着这种说不清是混浊还是纯净的恶气。那个沉入井底的似乎不是他的结发女人,而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什么人。一个未来的皇帝就这样送走了他的王妃。
据野史《格格春秋》记载,萧绎字世诚,因为是梁武帝萧衍的第七个儿子,故小名七符。此时他的身份还是湘东王,被称作梁元帝那还是三年以后的公元552年的事。跳进水井的徐昭佩是在公元517年和他成为合法夫妻的,也就是说他们的夫妻关系已存续三十二年。
书中代言,是年为公元549年,徐昭佩还不算老,她的相好暨季江就曾说过“徐娘半老,犹尚风情”。暨季江这句话是无意之中说出口的,谁料这酸溜溜的媚语却被载入史册,演化成一个流传千载的成语: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格格春秋》上说,旧制度下的婚姻最讲究条件对等,说得好听一点便成了“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什么的。
按这些标准衡量,萧绎和徐昭佩还算挺般配的。虽说萧绎贵为湘东王,可徐昭佩也是出身于名门望族,爷爷徐孝嗣在前朝做过太尉,老爸徐琨在本朝也是将军。萧绎诗赋、书法、绘画样样叫绝,徐昭佩在江南那是出了名的美人。接着再往下比,萧绎可就有点逊色了,因为小时生病瞎了一只眼,一直都是独眼看世界。
对这样的形象,人们尽可用“一目了然”加以调侃,但绝不会发出由衷的赞美。后来的王妃徐昭佩出轨,多多少少与他的这幅尊容有关。格格在此并不是要拿他的生理缺陷开涮,他和徐昭佩的破裂确实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格格春秋》上有一首诗这样评价他们的婚姻:
昭昭红烛对影双,
佩钗弄玉粉半妆。
世恋香魂甜井驻,
诚知宫阙失阋墙。
诗中虽然在对徐昭佩的孤独表示同情的基础上批评了她的刁钻和放荡不羁,但也结合萧绎的个性对他们的悲剧结果做了客观公正的分析。《格格春秋》上说,萧绎如果欣逢太平盛世,如果不做什么梁元帝,或许能留下一个很不错的名声。他诗、书、画样样俱佳,犹以绘画见长,其高深的艺术造诣对隋唐绘画产生了很大影响。
他在文学方面著作颇丰,《梁书·元帝本记》称赞他:“既长好学,博综群书,下笔成章,出言为论,才辩敏速,冠绝一时” 。与后来的南唐后主李煜和宋徽宗赵佶一样,他虽然耍笔杆子是把好手,但治理国家却是马尾拴豆腐——提不起来,要是没有他梁朝不能亡得这么快。
他是江州刺史,都督六州诸军事,手握重兵。侯景叛乱兵困建康,各路勤王之师有三十万之众汇聚建康城外,而他却只派儿子带一万军队前去增援,后来虽然又派出一万水师,可这支水师不久即全军覆没,看来派出去的也不是什么精锐之师。他眼看着皇帝哥哥被叛军杀死而不全力相救,而是留下本钱跟哥们、侄子争天下,把亲人都拾掇光了,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当了皇帝。
即位后由于治国无术,只三年时间就玩了个盆光钵净,做了西魏的俘虏。最可笑的是他把这一切责任全部归咎于十四万册藏书。他真爱这些书,不想把它们留给敌人,所以就命人一把火全给烧了。据《格格春秋》记载,王夫之曾经说过:“江陵陷,元帝焚古今图书十四万卷,或问之,答曰读书万卷,犹有今日,故焚之,未有不恶其不悔不仁而归咎于读书者,曰书何负于元帝哉。”
有人问萧绎:为什么要烧书哦?萧绎回答说:我正是因为读了这么多书,才有了今天这样的下场,所以一定要烧了它们!他不施仁政,不反省自己的过失,反倒把这一切归咎于读书读得太多,致使天下人没有不厌恶他的,那些书跟他有什么仇哦!这种不能成大气的人做了皇帝那是天下苍生的大不幸,而心胸狭隘的人做了丈夫更是女人的不幸,美女嫁了这样的渣男更是不幸中的不幸。
《格格春秋》上说,萧绎与徐昭佩感情破裂的诱因就在于他偏狭、猜忌的个性。美女徐昭佩嫁了个独眼龙,虽然心中略有不快,但新婚之后两人还是有过一段如漆似胶的美好时光,并生下一儿一女。徐昭佩后来的风流史完全是萧绎逼出来的。旧制度下男人用不着偷偷摸摸的去外面包养二奶,只要有钱,娶多少小老婆别人也无权干涉。
王公贵族更是以纳妾为时尚,全然不知天下有羞耻二字。在这种大环境下的小气候里,美女王妃徐昭佩出轨应该是情有可原的。中年之后,人老珠黄,萧绎开始移情别恋,于是,俩人便产生了隔阂。隔阂日深,猜忌日重,恶性循环,岂有不毁之理?
《格格春秋》上说,无论野史正史,都曾记载过半面妆的故事。唐朝诗人李商隐更是曾作《南朝》诗云:地险悠悠天险长,金陵王气应瑶光。休夸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半面妆”是徐昭佩自己发明创造的一种化妆手法,即化妆时只描摹半边脸,另外半边脸该是什么样照旧是什么样。
这样做为的就是嘲弄萧绎:正常人都是两只眼睛,我就让他看个全景美人;你这个独眼龙只能看到一半,所以,我只化半面妆也就够了!这样的化妆效果是可想而知的,更何况徐昭佩为赌气还会搞些恶作剧呢?萧绎在新宠那里呆够了,偶然想与徐昭佩重温旧梦时,迎接他的竟是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令人作呕面相,他的兴致还从何而来哦?剩下的也就只剩赌气逃离了。
“半面妆事件”之后,萧绎三个月未见徐昭佩的面。报复成功所产生的快感刺激着妒火中烧的徐昭佩,她要制造出新亮点,让自己火一回,让萧绎气一回。据《格格春秋》记载,她下一个目标是一个法号智通的年轻和尚,这个和尚是她在无聊之际闲游荆州瑶光寺的时候认识的。为保证偷情成功,她只说自己是个上香求神佛保佑平安的普通农妇,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要是知道她是湘东王的王妃,恐怕这个和尚吓死也不敢存有非分之想。从瑶光寺回宫之后,她特意命人去请萧绎。萧绎还真来了。徐昭佩送给萧绎的首先就是满屋子的酒气,接着是一通醉醺醺的胡话。她告诉萧绎说自己最近去了趟瑶光寺,碰见一个年轻英俊的小和尚,俩人一见钟情,就怎么怎么的了。说着说着一阵反胃,一口污物全都吐在萧绎袍子上。萧绎自然是又一次作逃离状离开了徐昭佩。
萧绎虽然是带着一肚子的不满离去的,但这个小心眼的王爷这次却出人意料的大度了一回,因为他把徐昭佩的话当成了醉话、胡话,认为徐昭佩只是想让他生口气,真要闹到她说的那个地步,恐怕天下人谁都没那个贼胆!有谁敢把绿帽子扣到手握重兵的湘东王头上?既然萧绎有了这样的想法,那就是宣布了徐昭佩计谋的失败。
据《格格春秋》记载,如果徐昭佩就此打住,就不会再有“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这个成语,也不会再有皇帝所作的“赞绿帽子名篇”《荡妇秋思赋》。徐昭佩此时此刻的心境就是想用绯闻刺激萧绎,藉以引起他的关注,收回他的心。见私通和尚仍使萧绎无动于衷,徐昭佩干脆打起萧绎身边工作人员的主意。
萧绎办公室有个叫暨季江的美男子,不但人儿长得好,嘴儿还挺甜,很会来事。徐昭佩一想,也就他了。这样,暨季江便被卷进了这场王妃绯闻风波,那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确实是由他而来的,不过,他的原话更叫绝、更幽默。他是这么说的:“柏直的狗虽老仍能狩猎,萧溧阳的马虽老仍能驰骋,徐娘虽老仍尚多情。”
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它是说:柏直的狗虽然老了还能撵兔子,萧溧阳的马虽然老了还能到处乱跑,徐妃虽然半老仍然如此多情。言下之意,他就是那个兔子,徐昭佩追上就乱咬乱啃;徐昭佩是那匹老马,他就是那个骑马的人。你说暨季江这个人该怎么说呢?大难临头了还这么逗,真是死催的哦!《格格春秋》上说,再后来,徐昭佩又看上了一个叫贺徽的诗人,俩人经常在一个尼姑庵约会,躺在一个枕头上以诗词唱和。
写到这里,徐昭佩的活动也该收场了。萧绎掌握了他所有出轨的证据,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可能了。于是,慧通和尚、暨季江和贺徽就被随便加上一个什么罪名砍了脑袋。而对于徐昭佩,萧绎又不能承认她给自己挣了多少顶绿帽子,只好以她曾害死另一个爱妾为由让其自尽。
《格格春秋》上说,最后的一切都是在王府后花园进行的,现场也只有徐昭佩和萧绎两个人。当时,萧绎告诉徐昭佩:亲,你必须死哦!徐昭佩听罢,顿时泪如泉涌,她突如其来的抱了萧绎一下,未等其反应过来,便快步走到一口甜水井边,没做任何犹豫,便纵身跳了下去。那一刻,世界似乎凝固了,因为萧绎虽然一脸茫然,可不难看出脸上仍带着怨气。有民间传说:萧绎命人打捞出徐昭佩的尸体,将其送回娘家,并声称与其一刀两断。但《格格春秋》上说,此说尚待考证。
三年后,萧绎做了皇帝。《格格春秋》上说,这是徐昭佩绝对不曾想到的,因为这不是她最初的希望。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萧绎后来还作了一篇《荡妇秋思赋》。人都说那是萧绎在宣泄心中的怨气,不过,其中的缘由恐怕只有萧绎自己明白,只是不好意思对人说罢了!
徐昭佩是梁朝侍中信武将军的女儿,嫁与湘东王萧绎,萧绎继位时,已生有一子一女,许是夫妻不睦,萧绎即位后,后位空着,也不立她做皇后。同命相怜,她常和宫内失宠的嫔妃一起喝酒,而发现怀孕的宫女,便杀之,后来,她私通他人,忍耐已久的萧绎终于受不了了,借着爱姬王氏生子后去世,给她安了个投毒的罪名,逼她投井自尽,又将她的尸体送回家,曰“休妻”。
萧绎是个才子皇帝,而后人知道他的却很少,像一场不精彩的戏,掌声寥落,反倒是他的怨偶无人不晓,说起徐娘色,人人都知道。我有联想癖,对于萧绎的一句:山似莲花艳。流如明月光——总觉在有意无意间契合了徐昭佩的模样,她初嫁萧绎时,一定很美的吧?但她性格太不羁,尝试夫妻和睦失败,爱已无望时,索性将心向地一掷,画了半面妆讥笑独眼的萧绎,她又嗜酒,大醉后常常吐在萧绎的衣服上,几千年来的后宫妃子,如此疏狂的,也独她一人了。
都道徐昭佩太硬朗,但史达祖的《夜合欢》里,道出了作为女子的柔弱:“柳锁莺魂,花翻蝶梦,自知愁染潘郎。轻衫未揽,犹将泪点偷藏。念前事,怯流光。早春窥、酥雨池塘。向消凝里,梅开半面,情满徐妆”——她也有过单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