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正原名叶赫那拉·根正,1951年10月生于北京,系纳兰性德九世孙,慈禧太后内侄曾孙。那根正1969年到内蒙古建设兵团,1978年调回北京。现任北京颐和园游人接待总站站长。那根正自幼受到祖父、父亲耳闻目染的家学教育,对满族文化与满文书法艺术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被业内称为中国满汉双文书法艺术家。
慈禧曾孙出书解密清宫秘史,接受本报记者专访谈那拉氏与爱新觉罗氏后人生活:
慈禧太后曾孙那根正等创作的《我所知道的末代皇后隆裕》日前由中国书店出版社出版。本报记者日前专访这位“老佛爷”的曾孙,听他讲述那些湮没于历史尘埃中的趣闻旧事,清朝被推翻后,昔日皇族叶赫那拉氏和爱新觉罗氏家族今日的交往和生活状况,以及他的祖上在慈禧太后身旁工作的故事。
李莲英不是假太监 慈禧一生坚贞守寡
今年是慈禧和光绪逝世100周年纪念,国家大剧院会上演大型话剧《德龄与慈禧》,那根正因此也出了这本《末代皇后隆裕》。那根正目前是北京颐和园景区的一名工作管理人员。与他约好采访的时候,一直很好奇这位叶赫那拉氏家族的后人,究竟还保存了皇族的哪些特征。见到他时,确实能够明显感受他身上所散发出的与众不同,白净的皮肤、宽松的中式对襟服装,圆而清秀的眼睛、瘦长状的脸形,以及一种沉静、优雅的气度。仔细对比颐和园一处陈列馆里所展示的慈禧太后像,确实能够从那根正的身上找出不少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谈到自己出书的想法,那根正说,很希望能够把从幼年起,内心一直以来对历史、家族发展史、以及经历过这么多年的变迁后,自己内心的感悟告诉读者。清历史谜团太多,国家历史档案记载太少且不全,有很多疑案社会传言很多,比如有人说李莲英是假太监,实际上,慈禧27岁丈夫去世,一生守寡非常坚贞,社会上却有传言说李莲英陪慈禧睡觉,这是对她巨大的侮辱,不合史实,还有光绪之死、珍妃之死以及关于慈禧名字的猜测等。更为重要的是,老一代人慢慢故去,这些点滴将被历史湮没,“我受到爷爷的熏陶和启发,希望能够将这些讲出来,填补一些历史记载的空白,告诉人们发生在慈禧和隆裕等历史人物身上的真实故事。”
那根正原名叶赫那拉·根正
“慈禧生来一双大脚,性格很豪爽”
那根正:我的爷爷是隆裕皇后的弟弟,那时候,慈禧太后和隆裕皇后常召见他,家族中喜欢吃喝玩乐的子弟也很多,慈禧太后常教导爷爷,要能担当家族的重任。很多人常去找慈禧太后要钱要官,但是爷爷从不,慈禧常封赏爷爷一些东西,爷爷也不要,慈禧常是派人追出来给爷爷。家中现在有一副竹质象牙贴面的扑克牌就是慈禧赏给隆裕皇后,隆裕又赏给爷爷的。那时候,扑克还刚刚进入中国,慈禧常喜欢带着人和外国使节夫人到昆明湖上坐在船上玩牌,由于纸牌比较轻,一阵风过常把扑克吹进湖里,有一位使节夫人看到了,就委托工匠仿照中国麻将牌的样式做了一副竹质象牙贴面的扑克牌送给慈禧。
记者:关于慈禧有很多传说,有人说她是汉族女子,缠足进宫的。
那根正:慈禧是满族人,她从小就不缠足,汉族的女子从小就规矩严格,但是慈禧生来一双大脚,而且性格很豪爽。她送我奶奶的鞋子是她穿着合适的,我奶奶的脚是38码,所以可以知道慈禧太后的脚也是38码的。
光绪皇帝还曾经赏给爷爷一条皮带,大象皮制作的,镶嵌着一个大寿字和5个蝙蝠(寓意着“五福捧寿”的含义)。还有一个睡觉用的军用枕头,枕头六面有孔,里面有中药,可以醒脑镇静,还有示警的作用,一旦有敌情,声音很快就能传来。枕头用脏了,旧了,小时候,母亲用毛巾被包着,把它扔到院子里。后来,有一天,被我找到了,我撕开了毛巾被才发现了这个漂亮的枕头,家里许多东西都是幸存下来的。
家里还有一张大龙床,是慈禧赏给爷爷的,紫檀木做的,小时候,这张床任何人都不能睡,只有爷爷可以睡。那是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包围了北京,慈禧太后带着光绪西行避难,带了十几辆马车的东西走,其中就有这个龙床,据说这张床是专门为光绪带的。匆忙中,就有大臣劝慈禧说,带得多了不方便,但是龙床非常高档,又不能扔啊,慈禧一眼看到了正在跪迎的爷爷,就说,你跪迎有功就赏你吧。那张床是可以拆装的,“文革”期间,因为害怕就把床烧了,烧了几天几夜后,连炕席都烧糊了,只有床的底座还在。后来,上世纪80年代,单位发电视票,想买个电视机,就把这龙床卖了2000多元,连同凑的钱买了电视机。
记者:大家都称你是颐和园的活字典,你对这里为何如此熟悉?
那根正:慈禧当年在这里住了13年听政与修养,故宫、颐和园这些皇家园林和她及我们这个家族有着扯不断的关系。大多数同事只把这里当作工作的地方,却很少有人去研究这里每一处景点。我曾经负责过全园的房地产产权工作,对全园每一处的景点亲手丈量过、研究过。
两家族主要支脉仍有来往 “启功得管我叫爷爷”
记者:现在,你们那拉氏家族的后人,与爱新觉罗氏家族的后人很多交往吗?
那根正:交往不多。我们世代是建立在亲情和政治共同体上的血缘关系,辛亥革命后,清朝灭亡,亲戚们之间更多的接触是涉及财产分割等问题,由于这些事情,祖上也产生过一些矛盾,加上社会的变迁,很多后人由于受到挫折自顾不暇,所以交往并不很多。但是,两个家族最主要的支脉仍有来往,比如,我们家族和溥仪家族就有密切的来往。溥仪的亲弟弟溥仁先生90多岁了,是家族中最高寿的长者,上个月,我还和溥仁先生的长子、现在的北京市崇文区副区长金毓章先生一同去拜访七王坟。
记者:现在家族中还会有定期聚会吗?
那根正:家族性的综合聚会都是很小型的,那拉氏家族内的婚丧嫁娶等大家都有聚会,但是大型的家族名义的聚会就很少有。建国以后,家族中人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也都有了自己的小家族,众多因素导致很难再聚。不过,家族的宗族观念、满族人的风俗习惯以及严格的家庭教育等依然根深蒂固。比如,从小爷爷就传授我们四书五经、孔孟之道,传统文化的教育我们接受的很多,这些遗风依然有传承。
记者:那和启功他们还有交往吗?
那根正:启功与我们家族的支脉相隔较远,他们是雍正的后人,但是大家互相都认识,上世纪90年代中期,大概在他近90岁时,我们一起搞过一个书法笔会活动,当时他坐在沙发上我去搀扶他,他马上拒绝了,说谁都可以搀我,您不能搀,您是爷爷辈的。祖上传下溥、毓、恒、启,我是毓字辈的,管溥仪叫伯父,所以,虽然当年我只有40多岁,他已近90高龄,还得管我叫爷爷,当然,大家也就是这么一说啦。我们和启功他们家族支脉之间是姻亲关系,溥仪与我父亲是平辈,是表兄弟。
溥仪很高、很瘦、很和蔼
记者:你父亲与溥仪的来往多吗?
那根正:1960年前后,一次,父亲带着我去看溥仪,那年我9岁。当时,溥仪已经50多岁了,他很高,非常瘦,戴着眼镜,穿中山装,很和蔼。过去,父亲去见他是要磕头的,但已经是新社会了,父亲见了他,抱了抱拳,说了句老哥哥,您好。让我叫他大伯父。
溥仪还问我上几年级了,学习怎么样,还给了我几块糖,摸摸我的头说,这个小孩怎么长得这么漂亮。
我父亲和溥仪聊天时,后来来了四五个老头,一进来就跪下了,口呼万岁,溥仪当时就站起来了,把他们搀扶起来严肃地说,我现在是公民,不要这样,但是他们还是不肯,溥仪就说,你们再这样下次就不要再来看我了。
记者:那后来还见过他吗?
那根正:第二次就是1964年,溥仪的书《我的前半生》发表,据说当时全国只印刷了5000册,是内部发行,外面买不到,但是有媒体报道了。父亲听说了,非常感兴趣,去向溥仪要书,约好了之后,父亲就去了溥仪单位。传达室说溥仪正开会呢,父亲等了1个多小时,溥仪拿了本书走出来,交给了父亲,说正在开会,以后再聊。后来,“文革”中,溥仪去世了,我父亲不知道,也没有去参加他的丧礼,后来从报纸上看到了报道,才知道原来他已不在了。
溥仪在抚顺监狱的时候,已与第四位夫人离婚,1959年特赦回京。当时有三位满族贵族姑娘家中就托人前来给溥仪介绍,这三位姑娘都是从年轻时期就一直等待溥仪,千方百计想嫁给他。但是溥仪已经受了10多年的教育,他已将自己看作一个普通的公民,思想已经有了彻底的转变,后来他推掉了这三位姑娘,娶了一位北京朝阳医院的普通护士。听说这三位漂亮又都非常有才华的满族姑娘一直等着溥仪,终身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