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年初,大陆与台湾之间每天大约有将近50搜轮船往返于大陆与台湾之间。在这些轮船当中其中有一艘叫做太平轮的。1949年1月27日的夜晚,太平轮沉没了。60多年之后张典婉根据翔实的采访出了《太平轮一九四九》这本书。这本书彻底还原了当时太平轮沉没时的灾难现场以及一些处理方式。70年过去了,灾难离我们并不遥远,关于太平轮沉没的缘由,事件的处理方式,仍然值得我们反思。
超载严重
太平轮的开航时间是1948年7月15日,往来于上海、基隆两地,这艘载客商船的主体是美战时期的铁壳运输船,起初是载货用,后来才被改成商船。1949年初,太平轮成为了运输撤退国民党军民赴台的旅游船。
1949年1月27日,这一天是农历小年夜,太平轮又一次将要从上海起航。为了迎合年节气氛,太平轮管事顾宗宝在上船前还特别采买了许多应景食粮。
原定的启程时间是上午,后来又改成了下午两点,但是时间到了,船却还没有开。太平轮的一位常客卢超回忆,那一天他本是送侄子到台湾读书。中午时分却接到侄子电话,说船还没开,自己肚子很饿,让叔叔送些食物上船。卢超买了水果点心上船,“那时候甲板与码头齐平,以前我得用梯子上船,而此次竟是抬脚即可上船”。可见太平轮的吃水程度。
太平轮之所以吃水比平日多了许多,是因为不停地有货物搬上来。太平轮只是一艘中型船,核载吨数是2050.775吨,但实际当日起航时载重已达2700多吨。本来卖出去的船票是508张,但实际上有票没票的乘客都拥了上去,实际载客过千人。同时,船上还运送了一批重要物资,包括国民政府中央银行重要文件1000多箱、东南日报社全套印刷设备、纸张及相关资料100多吨,钢条600吨。
在年节欢笑声中沉没
太平轮直到当日下午4点半才开航。国共战事紧张,淞沪警备司令部在1949年1月5日刚发布一条水上宵禁令:每日下午18时至翌日上午6时之间禁航。为了在此时间前驶出吴淞口,太平轮开足马力,加大航速。冬日天暗得早,大船出港本应点灯,但是时局紧张,行驶在吴淞江口的大小船只都不鸣笛、不点灯。
就这样,太平轮在接近年关的黄昏驶出港口,一路没点灯,没鸣笛:怕被军方拦截,轮船改变航程,抄小路。往来的船只全为赶年关,静悄悄地在海面上滑行,夜越深,船行得越快,直到见不着江边的灯火人家。而船上的旅客个个都沉浸在年节的喜悦中,在船上喧嚷、打牌、吃喝。据生还者之一、太平轮上的厨师张顺来事后说,他看到船上大副、二副们,那天晚上喝酒赌钱,船行出吴淞口,海象极佳,无风、无雨,也无雾。
人们稍微从年关气氛中回过神来是在晚上11点45分,在轮船航行至舟山群岛海域白节山附近时,与满载煤炭、木材的建元轮相遇。这两艘船都是晚上夜行,熄灯急驶,太平轮大副当天已喝醉,交由三副掌舵,三副忘记调舵,等发现建元轮迎面而来,提醒挂灯鸣笛已经来不及。两艘船于是呈丁字形碰撞,建元轮立即下沉,太平轮三副也没及时放下救生艇。建元轮很快沉没,船上72人溺毙,有3人获救上了太平轮。起初大家还以为太平轮相撞后无事,但是45分钟之后,太平轮也开始下沉。许多尚在睡梦中的旅客,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命丧海底。太平轮上近千人遇难,有38人被路过的澳大利亚军舰救起。
救生艇与船同时下沉
“你怎么活着?”袁家姑回忆第一次巧遇在船难中被救活的葛克,眼神涣散,只剩下空洞的躯壳。葛克,在太平轮获救名单中排名第34,当年是国民政府国防部参谋少校,为了在农历年前将妻子家小带到台湾,买了船票。原以为全家上船,睁开眼,就可以踏上四季如春的宝岛,没想到却是踏上了悲剧航程。
船难发生时,每个人都惊慌失措,争相逃命:救生圈不够,葛克带着妻小往海里跳。船沉没,船舱的木板、衣柜、箱子四处漂落。会游泳的人抓着板子就在海上漂浮,不会游泳的、力气小的,没多久就再也见不着人影了。冷冽的海浪滚动着冰冷潮水,一波又一波,小孩、大人的哭泣、尖叫,凄厉地划过深夜。
葛克在黑夜中看不见妻子,也看不见孩子,他顺手拉起穿军服的陌生人,两个人搭着一块破落甲板,在黑夜中对望。直到黎明他们被路过的澳大利亚军舰救起,获救的人被安置在锅炉边烘干身体,一人一条毛毯,没有人说话。经过浩劫,他们被送到医院,在医院里,前来寻找兄长袁家艺的袁家姑最先遇到葛克。
船难发生后不久,葛克参与了受难者家属善后委员会,来往两地,出庭作证写下了证词,向中联公司索赔。“我觉得船公司不守时间,是最大的错误,船上管理不得当,救生艇不能利用救生,反而与船同时下沉,载重逾量,全船无一空地,非货即人,因此加速下沉,这次许多人死于非命,中联公司当不能推卸责任。”直到同年4月底,他仍来往两地出庭应讯。
赔偿金混乱
在太平轮失事后,当时的媒体以头条新闻、号外进行大规模报道,沈昌文回忆他十几岁时在上海,看到到处都在卖相关的小报。但是当时官方的说法遇难者是36人,许多没有买票的乘客没在名单上面。
由于当时通讯不发达,时局混乱,国民政府并没有实施搜救。事后,中联公司委托招商局所有的轮船、飞机,前往出事现场搜救。
有些乘客家属也投入人力、财力,雇请船舶、飞机几度搜救,也曾登岸至各小岛,散发寻人启事,打捞遗体。著名“神探”李昌钰的父亲当年就在这艘船上遇难。据李昌钰回忆,当时母亲还曾雇飞机在出事海域寻找生还者。
公众对这个事件的关注持续了很久,受难者家属也在不停跟中联公司打官司,但是随着5月后国民党撤退到台湾,许多官司也就不了了之。当时的赔偿并没有标准,执行起来也是难上加难,币值很乱,也有的人得到的是白米,船员是赔偿40公斤白米,也有的遇难者家属拿到四五美元。由于时局混乱,许多人并没有拿到赔偿金,即使赔偿金到手的,也数额各不相同。
随着时局吃紧,将近千人的生死,也就随着政治局势,草草结束。1950年,中联公司以华联轮、安联轮抵押给台湾银行贷款,作为太平轮事件赔款使用。即使这样,太平轮罹难家属拿到的赔款依然少得可怜。太平轮的惨案最后无疾而终,所有来往证词、文件多半留在上海。台湾省议会档案室存有台湾讼诉文件与赔偿记录。回到台湾,葛克继续在军中服职,袁家姑在建中教英文,次年他们结婚,生下两名子女,女儿是演员葛蕾。朋友说他们是因为海上漂流的衣柜结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