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经济的有限,注定了共享的小而美,注定了平台能力的克制。共享或许是有一个平衡点的,而不是去追求市场规模的扩大。
最近关于共享的新闻,如果不提美团财报里“揭露”摩拜的亏损,应该就算是 共享充电宝涨价 了。
共享充电宝的代表企业之一——街电,将其充电宝常规使用的计费标准从每小时1元翻倍涨价为每小时2元。 而在不久前,街电也上线付费会员体系,费用为9.9元/月,开通会员后消费者常规使用设备5小时内免费,单日费用上限为5元;与常规使用费用涨价的同时,充电宝可免费使用的时间则大大缩短,从前30分钟内免费缩短到前10分钟内免费,也就意味着用户为了看到100%电量这个心理安慰指标,要多支付1个小时的费用。
当然,就街电来说,它的收费标准很大程度上还是依赖加盟商家来制定。但回头想想,在资本鼓动下的共享充电宝的“百电大战”时期,曾经出现过使用前5小时免费的价格策略。
今时往日一比,要不是共享充电宝要开始“收割”用户了,要不是背后的资本在要求漂亮的报表了。
不管背后的原因如何,作为和共享单车一样,通过“制造”来实现“共享”的,本质为租赁的经济模式,而且也还是一样属于低频的交易模式,涨价会给共享充电宝带来什么呢?
与格力和小米的5年赌约类似,几年前关于共享充电宝也有一场“赌约” :当时聚美优品宣布出资3亿元占股60%投资“街电”,力挺CEO陈欧将拿下公司60%的股权,并出任董事长。
事情一经宣布,王思聪便在朋友圈发文称“共享充电宝要是能成我吃翔,立帖为证。”到现在,街电还在继续铺店,聚美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小了,不知道思聪眼里的这个“共享充电宝的成”要怎么定义。
没倒,或者在倒之前没能成就像“OFO”这样的江湖地位?而“代言人”陈欧在投资的时候就表示,投资共享充电宝的逻辑是把它当做引流的入口,获客成本低,可以为聚美优品进行引流。看似把思聪的“命断”化为无形了,只可惜眼看聚美日渐式微怎么着都感觉这导流算不上成功。
另据媒体对于街电的报道:街电在继续布局食肆酒廊的同时,先后高调进驻高铁站、飞机场、医院、商场等多种大型人流密集场景;并在宣布签约首旅如家、成都红旗连锁超市之后,完成对日常生活衣食住行场景的普遍覆盖。或者,陈欧“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们大概齐给共享充电宝算一笔账:以桌面小柜机为例,一台桌面柜机的机器成本大概是800元人,可以容纳6台充电宝,充电宝的成本在50到80元不等,可循环使用次数约为800次。
按照共享充电宝招商的对外数据披露: 每台充电宝每天被使用的频次在0.7~0.8次之间, 每次租借时长约为4小时, 据此来计算: 每个机柜的月营业额=(0.7~0.8) *4(小时)*2元*6(台)*30(天) = 1008元~1152元;在不考虑进驻的场地的收益分配外(一般是四六开,场地收四),一组桌面柜机平均27天就能回收成本。看起来,清晰而且可观。
但实际上,同样是以桌面柜机的某品牌披露的运营数据,截止到2018年3月,投放30多万台设备,近140万个充电宝,日均订单量22万单,日订单峰值120万;算下来,140万个充电宝的使用率仅为15.7%。按客单价1元计算,一个100元成本的充电宝要625天才能回本。
这是18年3月的数据,18年11月,街电再次披露运营数据,日订单峰值为180万,用户数却从6000万增长到8000万,也就是2000万的新增用户,对于日订单的增量只有60万。相信这个数据随着终端设备投放的越多,用户继续增加,也不会有更好的表现,相反只可能更差。最近街电接连释放出的运营数据,集中在用户数和订单量,而对于使用率的数据却避而不提。
街电在资本的滋养下看起来过的不错,但就在共享充电宝成为风口的同时,在同一个赛道上也还是掉队的。2017年10月,乐电、PP充电等多家共享充电宝企业宣布倒闭。倒闭原因主要是早起过度铺设设备而忽略了使用率,导致经营现金流不健康,资金难以为继而没能走入共享充电宝的下半场。是个例吗?或许并不尽然。
来电科技的创始人袁炳松曾在采访中说,“我说我就需要5000万,投资人告诉我这个事情5000万根本打不住,这是一个资本大战,是个资本驱动型市场,要尽可能的拿更多的钱,资本愿意花钱来买抢占市场规模的时间。”资本考虑的和企业考虑的并不完全一致,成也资本,败也资本,共享单车就是一个很完整的例子。
袁炳松说, “我们制定的目标是百城万点,这种情况下我是可以挣到钱的,但现在行业突然起风了,更多的玩家涌了进来,资本跟我说这目标定得太低了,于是我们现在的目标改成了百城十万点,2019年上半年达到百城百万点,先跑马圈地扩大规模。” 资本在推着共享充电宝蒙眼狂奔。
不仅如此,把分时租赁改称共享的也应该是资本,或许一个名字就可以让一个旧的商业模式成为一种经济创新,是谓包装。有了名头,再有了规模,盈利向来不是资本所追求的,特别是前期的风险投资的资本,希望共享经济能够超过它本身可负荷的,应该最大动力的就是资本,资本推动共享经济的发展,却让共享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真正的共享又当如何
资本把“分时租赁”包装成“共享”,就好比优信一直坚称自己是一个二手车交易平台。虽然在优信的所有业务中,向用户买车提供贷款的服务已经占到了优信全年营收的58.6%,背后的原因就是一个二手车交易平台在资本市场的“价值成长估值空间”要远远好过一个贷款公司,一个现成的、成熟的交易模式、商业模式不具有资本的想象力。那么真正的共享呢?
1995年,Craigslist 开始将宠物、家具到公寓和住宅的租赁作为主要的信息内容,人们可以通过这个广告平台来”共享“闲置的宠物、家具、公寓和住宅,而交易的方式也是租赁,换个说法就是为让渡使用价值而对所有者进行的补偿;2004,CouchSurfing(沙发客)作为一个非营利组织成立了,通过这个平台,作为沙发客的会员将自己房间的“客厅”开放,成为接待其他旅行会员的临时卧室,提供”沙发“的主人可以选择收取一定的补偿或者免费。
换言之,闲置物的付费使用在共享经济被不断追捧之前就已经存在,不过没有赶上风口,没有成为一个很大的规模。
真正的共享,不是“共享充电宝”和“共享单车”一般的分时租赁,这个理念我们之前就提到过,之前的文章里也聊了很多,也聊到过滴滴在为了保证效率和服务有效响应的情况下,通过自建车队的方式来满足用户的需求,从平台延伸向“平台+服务”,于此同时也完成了“共享出行”向“出行服务”的延申,也就意味着滴滴不再是单纯的匹配“闲置资源”与“需求”的平台,而是同时作为了资源的出让者,并在这个过程中获得利益。
暂且不论这种是否会导致自有资源和第三方资源之间的竞争,比如可以满足同一个”需求“的”资源出让者“不能得到公平的对待,自由资源的接单优先于第三方资源;这种延申的确能够极大地提升对于资源的控制力:更好的服务标准、更快的服务响应、更高的利润水平,在需求保持增长且”供给低于需要“的情况下,在高效运营的要求下,通过延申使滴滴尽可能的扩大规模,独占市场,成为或者继续保持自己作为“共享出行”领域的第一。
不只是滴滴,“共享住宿”第一的爱彼迎(Airbnb)也在做类似的事情,收购或者租赁房源(更多数量、更多类型)来更好的满足用户的需要,响应各种可能的用户需求,从而扩展自己的业务规模和营收能力。
共享提高了资源利用的效率,但是严格来说共享不拥有资源,共享经济的良性发展需要协调的是资源出让者的时间、利益,保证资源出让者和资源使用者之间不发生冲突,包括使用、对资源在时间和空间上的控制,以及对于资源的监控,保证它的安全和可循环性,以及持续创造价值。
理论上来说,参与到共享的资源是否是有限的,因为如果可以有更经济的方式获得资源的使用的话,购买资源就不是一种”有益“的方式。那么共享的规模肯定是有限的,共享经济的规模也就是可预测的,可计算的。
如果这个理论成立的话,共享应该不是一个大生意,如果这个生意做大了,就很可能失衡了,要不是没法满足资源粗让者,要不就是没法满足资源需求者,而且对于原有的经济模式产生影响,比如共享出行对于出租车、租车,共享平台所扮演的也不再是链接器的作用,不再是服务者的作用,而是实际的竞争者。据美国经济研究局研究发现,爱彼迎(Airbnb) 的短租房数量每上涨 10%,会带动租金上涨 0.39% 和房屋售价上涨 0.64%。这是滴滴面临的问题,而且有可能,迟早也是其他共享经济体要面临的问题,是共享经济这个命题要面临的问题。
共享经济的有限注定了共享的小而美,注定了平台能力的克制。所以,共享或许是有一个平衡点的,而不是去追求市场规模的扩大。作为一种可持续的经济模式,需要以自己可支撑的,可支配和可服务的经济规模为前提,也就是共享经济,共享模式的平台方对于自身能力和市场规模、市场预期有一个预判,而不是要去统治市场、去通过“生产后租赁”的方式去做,跳出共享。
对规模的追求,无疑是为了商业价值的考虑,是资本获利的要求,但是似乎也是背离了共享的初衷——因为有过剩的资源,我们来通过平台,通过链接的方式来使资源得到更好的利用,并在这个过程中创造价值,为资源的提供方提供使用权让渡的补偿,也降低使用者使用的成本,从而实现多赢。
而最终,共享经济应该是可以找到一个平衡点,在这个范围内,做服务内容,做服务价值而不是服务规模的扩展,在上下游去寻找变现和可持续发展的方式。或许这才是共享经济能够有序、可能发展下去的一个方向。
结语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茨威格·《断头皇后》。那些超过价格的,是不是就可以割舍,比如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