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房价的暴涨愈演愈烈,并大有蔓延之势。9月28日王健林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认为这是“中国房地产历史上最大一轮泡沫。”
不要以为地产商看到房价涨就一定会高兴,王健林们也希望房地产市场能够平稳、健康地长期发展下去,否则这个领域就不可能有百年老店。
政府部门、经济学家、媒体……社会各界都大声疾呼“泡沫”,似乎只有买房人“不顾死活”地一掷百万、千万。
要想搞清楚这点,就要先明白中国房价的生成机制,它决定了房价不可能暴跌,只会时快时慢地涨:快三年、慢三年、不快不慢又三年。
劳动券与筹码
劳动券由英国空想社会主义者R·欧文于19世纪30年代提出,被马克思“批判地继承”。
按照他们的设想,劳动券是劳动者付出劳动数量及质量的凭证,它不是货币也不能流通,只能用于换取生活物资,成为在劳动者之间分配个人消费品的依据。
马克思说:“在社会的公有生产中,货币资本不再存在了。社会把劳动力和生产资料分配给不同的生产部门。生产者也会得到纸的凭证,以此从社会消费品储备中取走一个与他们的劳动时间相当的量。这些纸的凭证不是货币。它们是不流通的。”
在工地搬砖,每搬100块发一张“纸的凭证”,每张凭证可在食堂换一个烧饼。这种“纸的凭证”就是劳动券。
由于前苏联、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的大规模试验,劳动券不是“空想”。事实上,苏、中等社会主义国家根本不可能将资本主义货币金融理论奉为圭臬,至多是借鉴。因此,即使在改革开放之后,劳动券核心理念对经济政策的制定仍有深刻影响。
商品房是货币回笼的“大杀器”
以劳动券为理论基础,中国在实践中形成以“货币投放”、“货币回笼”为轴心的经济运行模式,从1950年就开始按年编制“现金出纳计划”。
货币投放渠道有:工资、农副产品采购、行政事业单位管理费支出、储蓄存款本息支出。货币回笼的主要方式是商品销售、税费、储蓄、邮局汇兑,后面两种属于“信用回笼”。
通俗地说,让劳动者搬砖发“纸质凭证”是“货币投入”,用烧饼把“纸质凭证”换回来就是“货币回笼”。所发,“纸质凭证”代表的烧饼比可供给的多,并且在百姓手里越来越多,就会形成“笼中猛虎”。
解决的办法有三个:一是“凭户口本、粮票”定量供应(城镇居民猪肉每人每月2两、棉布每人每年6尺);二是让人家过些日子再来领(鼓励储蓄,采取信用回笼);三是用“高档货”对冲购买力。
1961年初,陈云估算商品与购买力的缺口有30亿左右差额。他说,“现在百货公司什么都要凭证,这不行,要摆出几样自由买的东西来卖”、“出售糕点,一种是便宜的,五角或六角钱一斤,凭证供应;另外一种是高价的,有钱就可以买”、“高级糖果5元一斤,1亿元只能买1万吨”(苏联给了50万吨古巴糖)。几十亿超发这就这样消弭于无形,史称“高级时代高级糖”。
陈云费尽心血回笼30亿,如今只需要卖一个楼盘!
讨论房价不能离开独一无二的国情:第一,房地产的货币回笼作用不可替代;第二,商品房建设用地由政府控制。
“人生必需品”的定价
任何交易品都可以用下列三种定价方式中的一种,或两种、三种的组合。
第一种是普通商品的定价方式,如大白菜,它的价格随供求关系变化围绕成本波动。买家的“对手”是大自然,因为定价的根本依据是生产成本,而生产成本是由自然规律决定的,淘金就是比种白菜成本高。
第二类是投资品的定价方式,最典型的是股票,它的价格完全取决于对未来的预期。投资人可以毫不犹豫地买进一只“垃圾股”,只要确信能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
第三类是“人生必需品”的定价,原则是在可承受范围内尽其所能。买家的对手是其它买家,卖家定价依据是买家最多能掏多少钱。最典型的是生死攸关的医药服务。假如有一枚药丸可以让重病垂危者多活10年,百万富翁出100万、亿万富翁出1000万,结果是后者服药活下去(花费上千万延长寿命的显贵、富豪大有人在)。还有教育,所有人为父母者会尽可能地会让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负担得起10万就花10万,负担得起1000万就花1000万。
房子也是“人生必需品”,只要能负担得起,人就会选择适宜的地方居住和尽可能大的面积。一对北京夫妇预计未来30年的总收入是100万,他们多半不甘心只花10万蜗居在远郊,而是会花掉30万买尽可能方便、尽可能大的房子。假如这对夫妇预计未来30年的总收入是600万,他们一定不会只花30万解决住房问题,而可能花200万、300万,尽量挤进交通便利,环境优雅,医疗、教育、文化等公共资源丰富的区域。大家收入都上去了而且人同此心,于是200万元可以买到的房子就从二环退到三环、四环、五环、六环……并且面积越来越小。
人们会尽其所能住得最好、盖房子的土地只能来自“招拍挂”、商品房销售是货币回笼的“大杀器”。这三点决定了房价会随收入增长,不见得同步,时常出现背离,但总体趋势是“同方向波动”。
普通劳动者难以享受“剩余”
马克思早已说过,工资就是劳动力的成本。通俗地说工资是用来维持生活的而且不会有多少富余,当最好的西红柿5分钱一斤时普通人的工资也只有几十元。现在一线城市白领工资过万者比比皆是,蔬菜则早已涨到4、5块钱一斤。
在统计意义上,劳动者总收入约等于劳动力再生费用。劳动力再生费用包括食物、衣物、住宿、医疗和养育后代的费用。
工薪族一生的收入和支出将在总体上达到平衡,一生的工资总额刚好覆盖衣、食、住、行、教育、医疗的总成本。
未来30年家庭预期收入600万,由于买家之间竞争“人生必需品”的份额将最大化。300万就能解决住房、医疗、养老,剩余300万可用于吃、喝、玩、乐,是不可能的。
“剩余”归投资者,打工者的结果就是“空手来空手去”,听起来残酷但却是事实。借用鲁迅的话“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摆脱悲惨命运的唯一方法是投资理财,获得一部分财产性收入。当财产性收入占到家庭收入的一半以上,就可以晋身为“中产阶层”。#这是对“中产阶层”最恰当的定义#
“砖头瓦块”是天然的投资标的
住房是百姓的“人生必需品”,政府以商品房作为货币回笼的重要手段并抓住“地根”有效控制供给,按理说中国房价的可控、可预测程度应当比较高。使事情异常复杂的是房产还是天然的投资品。
为抑制房价过快上涨,“主流声音”一直强调房产的消费属性并试图否定其投资属性。但房产投资属性不须“敕封”。与“万有引力定律”一样,与“权威”承认与否没半毛钱关系。2001年花50万卖辆轿车,开到2016年成为一堆废铁。2001年在北京通州花50万能买两套房,每套150平米!到2016年,这两套房根本没有被“消费”掉,反而价值超过1000万。
假如房价不涨反跌,2016年两套房价值只有30万,房产仍然是投资品!投资品本身就是一个“运输工具”,把财富装入其中驶向未知的未来,涨跌不足为奇。
德国的情况很说明问题。德国约有3800万户人口,住房超过4000万套,人均居住面积41平米;生育率只有千分之1.4,预计到2050年人口将从8200万减至7000万,且一半数人口超过50岁。近十年来,德国物价上涨始终领先房价一个百分点。因此,几乎所有德国人都认为房价会跌。
据说德国人住房拥有率只有40%,60%的人租房,以致某些人动辄拿60%说事儿。问题来了,60%的德国人不是向其余40%的德国人租房吗?这些人明知房价会跌,还持有2套或2套以上住房,他们没脑子吗?因为德国人曾经目睹1份0.3马克的报纸两年内涨到7000万马克,他们知道“砖头瓦块”可以穿越历史长河将财富传承下去!#尽管在土地公有制国家有些折扣#
房产的投资属性使中国的房市变得错综复杂,而中国人财务投资的标的品种少之又少:储蓄、理财、保险、P2P金融、国债、股票和房产……其中最后两项容量巨大、预期收益率高。
实体经济不景气,从实业“撤退”的海量资金需要投资标的,2015年流入股市的资金铩羽而归,2016年又涌向楼市。根据前面的分析,中国楼市不可能崩盘,假如商品房因价高而滞销,政府可采取“土地饥饿疗法”在3、5年内少批地,个别地方(比如北京通州)不批地,数年后房市即可回暖。
进入楼市的资金相当安全,即便没有赚到多少、甚至赔掉20%、30%,也比在通胀中购买力大损或在股市里赔得血本无归强得多。
1000万买进的股票不能吃不能喝,花1000万买房却可让家人安安稳稳地住在里面。10年、20年、30年后这套房值多少钱?假如值1亿,那赚大了。假如值500万又怎么样,30年的房租也要几百万呢。
资金涌入楼市,苦了“刚需族”,但为巨量资金找到出口并直接拉到钢材、水泥、琉璃、家装等50多个行业,则成为提振经济的一剂“春药”。
【来源:虎嗅网 作者:Eastl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