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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记》红娘人物形象分析 乖戾诡秘

  一、 红娘形象的喜剧性

  在《西厢记》全剧中,由于莺莺的矜持和犹豫,张生的迂笨,红娘是他们爱情的热心帮助者,同时也诙谐调皮,泼辣的对他们常予以善意的戏弄,这正是红娘喜剧性格的形成原因。

  (一)诙谐调皮

  在《西厢记》里,王实甫把红娘放在一个相当微妙的位置上,在《借厢》一折中,红娘代表老夫人来联系、落实斋祭之事,但红娘的出现和情节的转换却十分自然。从张生眼中看红娘“大人家举止端详,全没那半点轻狂”,不禁脱口而出的赞美一声“好个女子也呵!”【脱布衫】,【小梁州】二曲描绘红娘玲珑剔透,光彩照人的美丽形象。金圣叹赞美:“如从无心月窟雕镂出来。”曲终处画龙点睛地突出红娘的通身灵慧,从双目中射出:“胡伶渌老不寻常,偷睛望,眼挫里抹张郎。”“偷”、“抹”二字写出聪颖少女目光的敏锐尖利和诙谐调皮,无疑是举重若轻、巧夺天功的大手笔。

  当崔、张刚刚萌发的爱情含苞待放时,请宴之后,却被老夫人冷酷的严霜冻僵冻死。崔、张陷入彻底无望极度痛苦的窘境。孤独困苦中,张生求红娘为小姐达意及自己欲为情而死的言论与举动,一方面进一步表达张生对莺莺爱慕的程度,对爱情追求的执着与专一。另一方面也表现出在紧要时刻,他的思想简单、无计可施、书生气十足的迂笨的性格。这时,因为张生的真情、志诚与老实的品格,赢得了红娘的同情。红娘的同情,既表现在继续善意的嘲讽他,奚落他,又表现在第一次为其出“以琴挑之”的主意,使绝望中的张生又见到一线光明,红娘的主意在戏剧结构上起承上启下的作用。在助崔莺莺和张生的爱情过程中有绝处逢生的神效。红娘告诉张生夜间弹琴,听咳嗽之后更换曲调,抒发自己悲痛与爱慕之情。按理讲,红娘亦应告诉莺莺,但她不能。一方面,莺莺是她的主人,主仆的身份不能变动;另一方面,莺莺的矜持、内向,红娘很明白,她虽然喜欢张生,但不直说明言,而是以封建伦理规范的“淑女”形象出现。因此,在《琴心》这场戏中,红娘不仅不能告诉她真情,而且也不得不采取引导的方式,使其“就范”,从而达到共同的目的。主仆之间,这一个明白、一个糊涂,一个装假、一个坦然,一个提心吊胆、一个落落大方,两人之间发生的关系很好的表现了灵慧、调皮的性格特点。

  红娘虽出身寒微、地位低贱,但聪明伶俐、是非分明。她厌恶老夫人老奸巨猾、背信弃义、至于小姐,她更清楚其喜欢张生。因此,她愿意为其做好事,那就是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为其传递信息,背着莺莺给张生出主意想办法。莺莺小姐由于出身地位所致,常常在她面前将真实的感情隐去,装模作样做出许多假相。红娘深知莺莺的心理,又不敢去揭这层薄纱,只得采取以真对真、以假对假的方式去对付莺莺的假相,因此,闹出许多笑话来。

  (二)乖戾诡秘

  张生迫不及待地向红娘所作的自我介绍,十分可笑,也自然真切的表现了张生的实在、迂笨,在轻狂中显出老实,平常数语中却是人物的两重性格的自然融合,又是作家的天才独创。而红娘的抢白,应对明快,语言犀利,使张生骤遭迎头痛击之下,无言以对。红娘的批评落地有声,“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红娘引经据典,看似不符合没有文化的奴婢少女之实际,实际上红娘并非普通的丫环,而是群丫环中的“这一个”(黑格尔语),即具有典型意义的丫环中的精英人物。[3]她灵慧异常,记忆过人,必在莺莺读书时,因伺候在旁而得以旁听,已将经书中不少名句默识心中。故能见机发言,脱口而出。此更见红娘的警聪颖悟。面对陌生青年的轻狂语言,出于维护主家声誉和小姐的安全,红娘不仅晓之以理,又抬出夫人的洁操和威严,很是必要,也非常有力量有效果。

  过去她第一次见到张生曾严厉的抢白过他。张生和莺莺第一次在普救寺相见,月夜二人联吟后张生跑过来,红娘都机警迅速地催促、保护莺莺快走了事。张生飞书退兵之后,今日遵老夫人之命来请张生出席,作者安排整折曲词都由红娘唱出。唱词中,第一次道出她对张生形象及才能的赞颂,及她对这桩婚姻的称许。彻底表现出她对自由恋爱结为婚姻的肯定,及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与支持。红娘聪慧绝顶,故而言出尖刻,她用讽刺的目光端详张生的打扮以开心调侃。“来回顾影,文魔秀士,风欠酸丁,下功夫将额颅十分挣,迟和疾擦倒苍蝇,光油油耀花人眼睛,酸溜溜螯得人牙疼。”【满庭芳】一曲是她见张生认真打扮后,对张生滑稽可笑形象的开心调侃。排句中运用了夸张手法,犀利的语言有点让人接受不了,但这是她喜欢张生这个人物的表现,是善意的嘲讽,足见她与张生的距离一下子缩短的速度。

  红娘看到莺莺的巨大变化,“无心打扮,懒做女红,愁眉不展”,因此想到莺莺相思病的严重程度。但红娘并不漠然,内心表达了自己的同情及意向。对白中红娘劈头就问:“你想张……”,是对莺莺心理真实的揣度和探测。而莺莺多么希望让红娘讲出自己的心事。因此急急问及下文;但乖戾、诡秘、调皮的红娘就是不说,随机应变,顺当自然的脱口而答:“我张着姐姐哩。”红娘为什么不在莺莺面前讲自己的真实想法呢?一则你莺莺的心理、行为的变化能逃出我丫头的眼睛吗?你想着张生,为爱情而受苦煎熬,你一肚子话宁可憋破了肚子也不和我说,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二则我是丫头、奴婢,莺莺是小姐、主子,尊贵与卑贱的地位悬殊极大,小姐是相国小姐,自尊心极强,况且名花有主,我讲了你的真实心理,你虽然爱听,但你死要面子,板起面孔,嘴里不定要怎么训斥我呢!因此,引而不发,点而不破,只讲了三个字,达到了心照不宣的效果,也可以看出红娘的调皮诡秘。

  她仿佛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架势,令对方尴尬、狼狈或当众出丑。仿佛相声或滑稽戏中的逗弄人,本身也以其滑稽、风趣而挑起更大的滑稽、风趣,带来了满堂的笑声。

  二、红娘形象的性格特点

  人物形象应该是人物性格与其身份地位的综合。人物性格的分析为人物形象的分析奠定了深厚的基础,就如要造一幢楼房,结构上大多数建材都已具备,就只等着将这些材料组合在一起了。人物的独特性格是由人物的个性化语言表现出来的,戏剧语言要求个性化,通过人物的对话,表现了红娘这个人物的才智、胆识、价值观、善恶判断力和她为人处世的原则性和灵活性。

  红娘与莺莺、张生的往来关系中,性格特征得到进一步的表现,使其形象更加丰满、光彩照人。她非常明白莺莺的心理。莺莺巴不得早想得到张生的消息,但看完信又对应该感谢的红娘横加指责。红娘不委曲求全,不逆来顺受,更不去主动讨好主子。她提出主动带简自首,使莺莺很难堪。莺莺表面说回信是给张生的“最后通牒”,而在张生那里,红娘才知道是小姐约张生幽会。这一方面使红娘对莺莺的假相、虚伪有更深的体会,另一方面她对小姐的一往情深、情不可遏的心理有了更深的了解。红娘讨厌小姐的假相,但理解她的心理,同情她的境遇,支持她的行为,始终帮助她成其好事。红娘的道白率直、泼辣;红娘的唱词通俗、明白,极符合人物的身份与性格特征。

  (一)是非分明

  红娘探望张生、并为其传送书简,张生清楚,这是他与莺莺表达情意的唯一的渠道。他怎么能不由衷的感激红娘呢?感激之余讲出今后以金帛拜谢。而红娘却连“讽”带“骂”予以反驳并以教训。这里又表现了红娘这种地位低贱者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高尚的境界和磊落的品格。红娘语重心长地教诲张生,不能一味的沉湎在卿卿我我的儿女情长之中,不要因为爱情婚姻忘记了男儿折桂的鸿鹄大志。这里的大志,指的是封建社会的仕途。今天看,这些主张有其时代局限性。从这里看出这位侍候小姐生活的丫头,是位头脑清醒、心胸开阔、敏锐尖利、有远见卓识和不让须眉的女子。红娘形象的塑造光彩夺目、生动逼真、亲切可见。

  崔、张两人的私自结合终于被老夫人察觉,这也是人们可以预料之事。在《拷艳》这折中,老夫人开口称“小贱人”“你若不实说呵,我直打死你个贱人!”异常凶狠。红娘仍不实说,声称“不知罪”,半夜和小姐“不曾去”花园里,抵赖了两句,老夫人举出证人,红娘赖不过,便说出崔张结合并月余同宿,红娘讲清事实后,未等老夫人开口,迅即反劝老夫人“得好休,便好休,这其间何必苦追求?常言道,‘女大不中留’”。老夫人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但责怪亲生女儿,当然不肯;指责张生,自己悔亲,也理由不硬,于是依然蛮横的认定都是红娘的责任,还想治她的罪。红娘立即反攻为守,背水一战,指出“乃老夫人之过”,而且具体指出两条:一是言而无信,悔亲大错;二是悔亲之后又不令张生及时离去,留下他与莺莺同处,给予可乘之机。她引经据典,分析批评,用大道理压住老夫人的气焰,更高明的是,红娘言辞犀利,势如破竹,不仅令老夫人丧失招架之力,还不让老夫人有喘息的机会,而且立即提出平息事端,求得长便的解决方案,并具体分析如不接受这个方案的两个恶劣的后果。这个方案兼顾老夫人和崔张两方面的利益和名誉,理由充足,使处于盛怒但又束手无策的老夫人的头脑冷静下来,恢复了平时的聪明和理智,感到红娘的建议的确是为了自己和小姐着想的万全之策和唯一合理的办法,不得不当场心服口服的承认:“这小贱人也道得是。”红娘在《拷艳》中的言行,集中的表现了她的勇敢、是非分明的斗争精神,使这一人物性格特征得到了最明亮的表现。

  (二)机智过人

  红娘在与夫人争辩时,对老夫人晓之以理,临危不乱,机智过人,思路清晰,口齿伶俐,妙语连珠,是能言善辩、机智过人的典型。蒋星煜先生认为:“《西厢记》为戏剧文学的创作实践与理论提供了一个罕见的成功的范例,那就是在主要人物张君瑞、崔莺莺二人基本不上场的情况下,把《堂前巧辩》写成为最使人惊心动魄的一个急转直下的关目,并且成为全剧的高潮,因为这一场戏确是矛盾冲突最尖锐最集中,而且也得到了解决。”

  郑恒赖婚,红娘向郑恒摆事实道理,为张生的品行、才华作有力的辩护,怒斥郑恒的蛮横、下流和自恃门第的骄横。她直斥郑恒:“你倚父兄仗势欺人。”又针对郑恒“穷士则穷士,做官的则是做官”这种“老子英雄儿好汉”式的封建血统论,理直气壮的驳斥:“你道是官人则合做官人,信口喷、不本分。你道是穷民到老是穷民,却不道‘将相出寒门’。”不仅为张生,也为天下寒士出气,也反映出了红娘的能言善辩,是非分明,机智过人的性格。

  红娘对张生人格与才能的称道,表达了她的敬重;对老夫人失信的抨击,表达了她的怨恨;对崔、张相爱及其婚姻的称赞,表达了她的喜悦;对他们痛苦的现状,表示同情。红娘见到张生,并未问及他爱情受阻的烦恼,安慰他珍惜身体,而是直接讲出那边小姐烦恼悲痛,害相思的表现及对张生的关切。红娘这样做,就是让张生更加了解莺莺、知重莺莺、怜惜莺莺。

  红娘是戏中讲道学最多的人,对四书五经和封建礼教颇为熟悉,对其中正确的观点,既自己信奉,也用来要求别人,指责过陌生青年张生打听、盯梢良家女子的“轻薄”行为;又义正辞严的教育老夫人;在郑恒面前表扬张生的品行,都属于引用恰当。可见其生活在有品行有修养的礼仪之家,近朱者赤,受到有益的熏陶,但当封建礼节束缚人的天性,有碍崔张合理感情时,她又敢作敢为,摒弃如土,显出了红娘的优秀品质。王实甫在《西厢记》塑造红娘这个艺术形象,无论在思想意义和艺术描写上都达到最高的成就,只有《红楼梦》中的丫环艺术形象才能与前后辉映和互相媲美。[5]红娘虽然不认识字,但在科举盛行因而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蔚然成风的封建社会,红娘对文化修养亦必虽不能至却心向往之,故而时而卖弄几句,又智慧过人,故而又引用确当,很有力量。红娘引用经书,坚持的是传统道德和礼教中的合理部分,她鼓励、帮助崔张私合,敢于冲破传统道德、礼教中的糟粕之束缚,显示她处世做人有极强的原则性和灵活性。

  三、 红娘命运的必然性

  王实甫把红娘塑造地形象饱满,将她的精神世界浓浓的渲染了一笔,环环相扣,入情入理,动人心弦。红娘的形象趋于完美化,成了封建婚姻的斗士,通向美满婚姻的纽带。在《西厢记》中红娘的形象塑造地具有真实性并非理想化的一味崇高。红娘的热心肠也要受到时代背景的制约。

  (一)势所必至、理之当然

  蒋星煜先生指出:“按照唐代社会风尚,按照故事发展的走向,这红娘在莺莺未嫁时是夫人派在她身边的行监坐守的贴身丫环,也是莺莺生活上最亲密的伴侣。莺莺出嫁时红娘十之八九将作为侍妾陪嫁给张生;红娘的前途如果没有重大意外波澜,她成为张生的二夫人是势所必至,理之当然。”[6]

  此杂剧中能够突出红娘性格细节主要有下面几处:

  张生第一次见红娘就联想到:“若共他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他叠被铺床。我将小姐央,夫人央,他不令许放,我亲自写与从良。”(一本二折)

  红娘在莺莺燃香许愿时一语道出莺莺所期盼但没有说出的愿望:“姐姐不祝这一柱香,我替姐姐祝告:愿姐姐早寻一个姐夫,拖带红娘咱!”(一本三折)

  在助崔张二人结合的过程中,红娘三次和张生谈到答谢的事情。

  第一次,张生恳求红娘送信给莺莺时说“小生久后多以金帛拜谢小娘子。”红娘狠狠地斥骂了张生:“哎,你个馋穷酸倈没意儿,卖弄你有家私,莫不图你的东西来到此?先生的钱物,与红娘做赏赐,是我爱你的金赀?”(三本一折)

  第二次,在三本四折“佳期”之前,在张生表示“今夜成的事,小生不敢有忘”的时候,红娘答道:“你口儿里浸沉吟,梦儿里苦追寻。往事已沉,只言目今,今夜相逢管教恁。不图你甚白璧黄金,则要你满头花、拖地锦。”(三本四折)

  第三次,在当天晚上,红娘抱了衾枕,引莺莺来到西厢,见到张生又问他:“张生,你怎么谢我?”张生因心思全在莺莺身上,又不敢再提金帛,因此,匆忙答道:“小生一言难尽,寸心相报,惟天可表!”(四本一折)

  红娘对张生是有好感的,她看重张生的至诚、老实与忠厚,还夸奖张生“天生聪俊”,“文章魁首”,“洛阳才子”,以至于出现了和自己原来不一样的一贯性格的表现:“衣冠济楚庞儿俊,可知道引动俺莺莺。据相貌,凭才性,我从来心硬,一见了也留情。”(二本三折)在张生绝望、无计可施的时候还开导、鼓励他:“先生当以功名为念,休堕了志气者!”【寄生草】“你将那偷香手,准备着折桂枝,休教那淫词儿污了龙蛇字,藕丝儿缚定鲲鹏翅,黄莺儿夺了鸿鹄志;休为这翠帏锦帐一佳人,误了你玉堂金马三学士。”(三本一折)

  (二)脱离奴籍、改变命运

  细细分析揣摩上面几处细节,对我们更深刻地认识红娘的形象是很有帮助的。作为一个少女,一个聪明伶俐的少女,她对自己的情感变化感触应该很深,但作为一个奴婢、丫鬟,她深深的知道自己没有和张生结为连理的可能性,一是她是奴婢没有自由身,二是元朝明令规定:奴仆和平民不能结婚。所以当老夫人做出“有退兵之策的,倒赔房奁,断送莺莺与他为妻”的承诺时,这时不单莺莺、张生两人高兴,红娘也自己心里暗暗窃喜,因为能与张生在一起的可能性产生了,能和莺莺一起来伺候张生,就算是铺床叠被,她也是非常的愿意。这可以从几个角度加以分析。首先,是红娘对莺莺心事的了解,她和莺莺长期相伴,加之自己也是一位妙龄的怀春少女,能够洞明莺莺的心事一点儿也不出奇。更能表明她发出这个行为时的思想状态的后半句“拖带红娘咱!”,这难道仅仅是因为和莺莺相伴多年,感情深厚不忍离开,还是又什么别的原因?是后者,是红娘在考虑自己的将来,也希望能有个好的去处。吴晓铃认为:“满头花,拖地锦”是金元时代的结婚礼服,红娘向张生提出的答谢条件是做个陪嫁的小夫人,从女婢变成妾,便成为自由公民的“平人”了。关汉卿名著《调风月》杂剧里的燕燕不也是向小千户要“满头花,拖地锦”吗?两个小妮子的目的是等同的。”[7]这表明,红娘对自己的处境是清楚的,也是有考虑的。其次,从张生见到红娘的联想看,张生对与莺莺成亲后怎样安排红娘也是有准备的,他会给红娘一个说法的。再次,红娘对张生有好感是很自然的,但她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本和莺莺竞争,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因为相思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安慰他一下,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最后,红娘几番向张生提到感谢的事。这其中既有开玩笑的成分,也有内心真实想法的成分。在剧中,红娘对张生有多个称呼,什么“傻角”、“花木瓜”、银样鑞枪头”等等,明显是带有玩笑成分,虽然她不是当面这样称呼张生。至于她最后一次索谢,确实有跟莺莺一起嫁给张生的想法,虽然是个小夫人,但也是一个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

  元代社会有明确的良民、贱民之分。“名编户籍,素本齐民,谓之良;店户、倡优、官私奴婢,谓之贱。”奴婢在元代被称为驱口,“谓被俘获驱使之人”。在元代社会,奴婢的社会地位最低。[8]红娘虽然是相国小姐的莺莺的贴身女婢,但依然改变不了她贱民的身份,她也想通过赎身脱离奴籍,所以她有想成为张生小夫人的念头,并有所行动,一点也不奇怪,反而十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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