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世通言
明代白话短篇(拟话本)世情小说集。四十卷。不题撰人。作者即冯梦龙。成书于明天启年间。
现存主要版本有明天启金陵兼善堂刊本,藏日本蓬佐文库、日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仓石文库;明衍庆堂刊本,藏大连图书馆、日本天理大学图书馆;明三桂堂王振华刊本,藏国家图书馆、首都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清华大学图书馆、日本东京都立中央图书馆。1984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排印本,中华书局“古本小说丛刊”、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说集成”、1993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冯梦龙全集”影印兼善堂刊本,1991年江苏古籍出版社“中国话本大系”、1992年岳麓书社排印兼善堂刊本,1991年岳麓书社“古典名著普及文库”排印本,1993年江苏古籍出版社“冯梦龙全集”排印本,1993年齐鲁书社“中国古典小说普及丛书”排印兼善堂刊本及三桂堂王振华刊本。
第一卷 俞伯牙摔琴谢知音
春秋战国时,晋国上大夫俞瑞字伯牙,奉晋主之命赴楚国修聘,归途中行至汉阳江口,时当中秋之夜,遇风狂浪涌,大雨如注,泊舟山崖之下,继而雨止云开,现出一轮明月。俞伯牙独坐无聊,抚琴一操,但曲犹未终,却弦断一根,伯牙大惊,以为有人盗听弹琴,急令小童去寻,原来是躲雨樵夫,姓钟名徽字子期者。俞伯牙将其请至舟上,问明出身,并询其琴之出处、何人所造、抚琴好处,钟子期皆以其丰富的历史知识对答如流,伯牙又惊其广博,及至试其能否知音,抚琴一弄,子期赞道:“美哉洋洋乎,大人之意,在高山也。”将琴再鼓,子期又赞道:“美哉汤汤乎,大人之意,志在流水。”伯牙推琴而起,引为知音,置酒相待,从而结拜为异姓兄弟,并邀其出山为官。而钟子期却因父母在堂,不能远游,只得相约明年此时再来相会,赠金而别。哪知俞伯牙明年再来,钟子期竟因旦则采樵负重,暮则诵读辛勤,心力耗废,于数月前亡故。伯牙知世上再无知音,在以一曲祭亡友后,割断琴弦,摔碎瑶琴,以谢知音。
第二卷 庄子休鼓盆成大道
周末高贤庄周为漆园吏,师事道教之祖李耳,依照《道德经》五千言诵习修炼,能够分身隐形,出神变化,后弃了官职,辞别老子,周游访道。他娶过三个妻子,第一妻得疾天亡,第二妻有过被出,如今是第三妻田氏,生得肌肤若冰雪,绰约似神仙,夫妻二人如鱼得水。一日,庄周出游山下,见一新坟,一年少妇人坐于坟旁,手执齐纨素扇,向坟连扇不止。庄周问清原委,助其扇坟,受其纨扇。回家与妻田氏谈及其事,田氏也骂那妇人不贤。庄周为试田氏,始而装病,继而假死。成殓之后,有楚国王孙某来吊,田氏因见王孙俊俏风流,便决意相嫁。结婚之时,王孙假称头痛,可用人脑医治,而田氏竟持斧劈棺,以救新人。刚一劈开棺木,庄周坐起,并揭田氏之伪。他鼓盆而歌,遨游四方,终身不再娶。
第三卷 王安石三难苏学士
北宋神宗皇帝在位时,苏东坡一举成名,官拜翰林学士,在宰相王安石门下。此人天资高妙,过目成诵,出口成章,自恃聪明,对荆公颇多讥诮。王安石甚重其才,却又恶其轻薄。一日,苏东坡在王安石书房中偶见一未完诗句:“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自以为黄花(菊花)不当落瓣,故续曰:“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王安石见续诗,怪其才疏学浅,便左迁苏东坡为黄州团练副使,临行并嘱苏东坡取一瓮瞿塘中峡之水寄与安石,以煮阳羡茶,医治痰火之症。苏东坡到黄州任上,流连山水,诗酒度日。将及一载,又过重阳,一日风息,偶与陈季常赏菊,竟见菊花落瓣,满地铺金,苏东坡方悟到自己有误。适逢太守马公要苏东坡送贺表到京,苏东坡先送家眷到四川,归途又误取瞿塘下峡之水,赶赴京城,拜见宰相。苏东坡先请恕罪,又送瞿塘峡水。煮茶之时,王安石见茶色半晌方见,便断定此是下峡之水,苏东坡只好承认。于是,王安石又一连出了三个对子,而苏东坡无一成对,乃谢罪而出。王安石晓得苏东坡受了些腌臜,终惜其才,还是奏明皇帝,恢复了苏东坡翰林学士之职。
第四卷 拗相公饮恨半山堂
北宋神宗年间,王安石官拜翰林学士,复为首相,封荆国公,立起一套新法,但却任用吕惠卿及其子王雱,斥逐忠良,拒绝直谏,民间怨声载道,天变迭兴。荆公自以为是,性子执拗,人皆呼为“拗相公”。一日,爱子王雱病疽而死,荆公痛思之甚。忽梦到一去处,见王雱荷巨枷立于门外,蓬首垢面,流血满身,哭诉其苦。说是因不思行善,专一任性执拗,行青苗等法,蠹国害民,怨气腾天,受此阴报,并劝荆公及早回头,休贪恋富贵。荆公警省,一连上十来道表章,告病辞职,天子遂从其请,使相判江宁府。荆公由京赴江宁途中,随处皆见民间对其怨恨侮慢之诗文,以此终日忧愤,痰火大发,呕血而死。
第五卷 吕大郎还金完骨肉
无锡有吕玉、吕宝、吕珍兄弟三人,吕玉娶妻王氏,吕宝娶妻杨氏,俱有姿色,吕珍尚未婚娶。吕玉生子喜儿,方才六岁,因看神会,被拐卖他乡。吕玉借了几两本钱,贩卖布匹,就便寻找喜儿。在外延宕八年,讨清欠账,打道回家。途经陈留,偶去坑厕出恭,无意间捡得一个青布搭膊,内有二百金。吕玉寻失主不着,只得继续上路,到达南宿州地方,在一客店遇同住客人陈朝奉,讲起失银之事。吕玉几番核对,果是失银之人,便将青布搭膊归还失主。陈朝奉便邀吕玉同到扬州,管待之后,有意将一十二岁女儿许配吕玉之子,但吕玉之子喜儿早已走失。陈朝奉便说到数年前曾买到一小厮,现已十三岁,正陪同儿子在学堂中上学,有意送给吕玉。吕玉认出该小厮正是喜儿,于是父子团聚。吕玉又遇三弟吕珍,说二哥吕宝欲逼王氏别嫁,便急回家乡,终于一家团圆,骨肉完聚。而逼迫王氏别嫁的吕宝则误将己妻杨氏卖出,造成夫妻分离。
第六卷 俞仲举题诗遇上皇
南宋成都秀才俞良名仲举,幼丧父母,娶妻张氏。日夜勤读,满腹文章。时当春榜动,俞仲举别了妻子,打点行装赴临安应举。不想路上染疾,一病半月,盘缠使尽。好不容易捱到临安,安顿住进孙婆店中,入选场应试,怎奈金榜无名,囊中空虚,不能回乡,只好流落临安。心中烦闷,每日出街,借酒浇愁,后来竟分文全无,被孙婆催讨店钱。一日正想跳湖,走至西湖边,见到丰乐楼,内里笙簧缭绕,鼓乐喧天,且有酒保招呼。俞仲举身边只两贯钱,进去以后,呼酒点菜,饱餐一顿,且在壁上题《鹊桥仙》词一首:“来时秋暮,到时春暮,归去又还秋暮。丰乐楼上望西川,动不动八千里路。青山无数,白云无数,绿水又还无数。人生七十古来稀,算恁地光阴,能来得几度!”后面写道“锦里秀才俞良作”。岂料此词被太上皇宋高宗偶尔看到,追寻到俞仲举,访知其有衣锦荣归之志,便设法任用他为成都府太守。
第七卷 陈可常端阳仙化
宋高宗绍兴年间,温州乐清县秀才陈义字可常,无书不读,无史不通,但却三举不第,忿气到灵隐投奔印铁牛长老出家,做了行者。绍兴十一年五月初四,高宗皇帝母舅吴七郡王府中裹粽子,要到灵隐寺斋僧。郡王见寺中壁间有诗一首,有怨望之意。问清是陈可常所作,便又命题作诗,以试其才。陈可常诗随口出,郡王大喜,便带回府中见两国夫人。饮宴之间,又作新词,并命侍女新荷吟唱。那新荷生得眉长眼细,面白唇红,举止轻盈。唱时有绕梁之声,众皆喝彩。至次年五月五日,郡王又来斋僧,陈可常托病不出,此时新荷有孕。问其原因,说与可常有染。郡王将可常送到临安府,受刑不过,屈打成招。郡王爱才,从轻发落,可常被长老接回寺中;新荷杖八十,发还宁家,追原钱一千贯还郡王府。谁知次日新荷随父母到郡王府叫屈,声明原与管家钱原通奸,被迫招认与可常有染。当郡王问清原委,要为可常洗雪时,可常已经在寺后坐化,并留有《辞世颂》一首。
第八卷 崔待诏生死冤家
南宋绍兴年间,临安一个裱褙铺的女儿璩秀秀,会绣作,偶然被三镇节度使威安郡王看中,接入府中作绣工;郡王得一璞玉,命玉工崔宁碾成观音。一日郡王府失火,秀秀得遇崔宁,彼此有意,逃出郡王府,落脚在潭州,仍以碾玉为生。一年以后,郡王府的郭排军路过潭州,遇到崔宁并秀秀,回府后告发此事,崔宁与秀秀遂被拘回郡王府。郡王审明在逃经过,宽了崔宁,遣发建康府居住。方行,秀秀赶上,同赴建康,后来秀秀父母亦来同住。哪知又被郭排军撞着,并去向郡王告发。原来璩秀秀早被处死,郡王怪其说谎,打了她五十花背棒,因而丧命。崔宁也从此死去,与秀秀及其父阴间相守。
第九卷 李谪仙醉草吓蛮书
唐玄宗朝,锦州才子李白赴长安应试,呈上试卷,却被试官杨国忠批道:“这样书生,只好与我磨墨。”高力士批道:“磨墨也不中,只好与我着袜脱靴。”并被推抢出去。李白被屈了卷子,怨气冲天,决意得志之日,定行报复。忽一日,有番使赍国书到,可满朝文武,皆不识番文,无法作答,番使蛮横,以武力相威胁。贺知章深知李白高才,极力向玄宗推荐之。玄宗钦赐李白进士及第,着紫袍金带,纱帽象简见驾。李白对御座将番书译为唐音,使众官大为吃惊,玄宗就命李白草诏。李白在酒醉之际,使杨国忠磨墨,高力士脱靴,醉草吓蛮书,惩治了贪臣宦官。
第十卷 钱舍人题诗燕子楼
唐宪宗年间,礼部尚书张建封被敕镇青徐、节制武宁军事。武宁女子关盼盼,乃青徐绝色佳人。一日,建封故人中书舍人白乐天来徐府,建封置酒邀饮。席间,关盼盼携胡琴独奏一曲,乐天喜其调韵清雅,遂赠诗一首。自此,张建封专宠关盼盼,为其建“燕子楼”,笙簧唱和,鸾衾共展。后建封染病而亡,归葬北邙,独弃盼盼于燕子楼中。关盼盼投诗乐天,诉其思念张建封衷肠,乐天和诗,有怪其苟活之意。自此之后,盼盼素食减饭,消瘦悲哀,寝疾而终,葬于燕子楼后。入宋以后,有中书舍人钱希白出镇彭门,节制武宁军。闲游燕子楼,知关盼盼为报张建封厚遇之恩,甘心就死委末,遂作古调长篇,书于素屏之上。哪知有一女子有和诗呈上,且能歌希白新作《蝶恋花》。希白又异,乃知即关盼盼魂魄。
第十一卷 苏知县罗衫再合
明永乐年间,涿州有苏云、苏雨兄弟二人。苏云二十四岁登科,除授浙江金华府兰谿县大尹,遂携妻别母、弟登舟赴任。将近仪真,船漏,只得换船续行。岂料该船船户为一伙黑盗,竟将苏云捆住丢入江中,又企图抢占云妻郑氏。郑氏得一老妪相救,逃出魔掌,隐于尼姑庵中,所生一子,只得以所携之罗衫包裹,丢在路边。强人徐能追郑氏不着,拾到该子,抚养成人,供其读书,后亦登科,除授中书,选授监察御史,差往南京刷卷。途经仪真,收到郑氏状纸,正是告其养父徐能。经过审讯,证明郑氏即其生母,而养父却是杀父仇人。却好苏云未死,被人救起,在一村塾教课一十九载。终于夫妻、父子团聚,罗衫再合,成就一段佳话。
第十二卷 范鳅儿双镜重圆
南宋初年,福州监税的女儿吕顺哥身陷范汝为叛军中。范军中有会凫水的范希周,外号唤做范鳅儿,留吕顺哥在家中,遂结为夫妻。范有祖传宝镜,乃两镜合扇,可开可合,内铸“鸳鸯”二字,名“鸳鸯宝镜”,用为聘礼。后范汝为兵败,夫妻分镜而别。吕顺哥本拟自缢,幸被其父吕忠翊相遇得救,范希周却下落不明。多年以后,吕忠翊已升至都统制,镇守封州。一日,广州守将差指使贺承信投递公牒,顺哥于后堂窥视,极似希周。吕忠翊细加询问,果系出就招安的范希周,因跟随岳飞征杨幺有功,得授广州指使。至此,夫妻重会,破镜重圆。
第十三卷 三现身包龙图断冤
兖州府奉符县有个大孙押司,一日在府前算卦,卖卦者说他必死于今年今月今日三更三点子时。押司无病无恙,哪会就死?心内烦闷,回家安排吃酒,直至大醉。睡到三更三点,忽见押司身穿白衣,由房内走出,径到门外,跳入河中。尸体也打捞不着。三月之后,两个媒婆上门说亲,几经说合,押司娘子将县里的小孙押司入赘成亲。有一天,女佣迎儿半夜烧汤,忽见灶头升起,大孙押司脖项上套着井栏,眼里滴血,叫迎儿为他作主。迎儿将此事诉与押司娘子,娘子一面安抚迎儿,一面却将迎儿嫁给酒徒王兴。王兴让迎儿到旧主人家借钱,迎儿却在门外遇到大孙押司,给了迎儿一包碎银。再后,迎儿陪押司娘子到东岳庙还愿,却得到速报司判官的一幅纸字,并嘱迎儿为其申冤。来年包拯来任知县,梦中得到一副对联,叫做:“要知三更事,掇开火下水。”由此引出王兴申告,包拯据此审结小孙押司伙同押司娘子杀害大孙押司的奇案。
明天启金陵兼善堂刊本《警世通言》插图书影
第十四卷 一窟鬼癞道人除怪
福州秀才吴洪,来临安应试,一举不中,羞回故里,便在州桥下开一小学堂度日。一年之后,半年前搬去的邻舍王婆来见,说有一头好亲事:有个李乐娘,有一千贯钱房卧,带一个从嫁,又好人材。当时又来了个陈干娘,说是李乐娘现住她家。两人一搭一档,说得吴教授心动。及至看到李乐娘和从嫁的锦儿,更是满心欢喜,不久即娶过李乐娘来。一日月半,吴教授晨起,见锦儿背后披发,一双眼插上去,脖项上有血污,受惊晕倒,救起后亦不敢直言。时届清明节假,学童无事,吴教授换了衣服,出外闲走。路遇王七三官人,受邀同到家里坟头去吃酒。走苏堤,过玉泉龙井,直至西山駞献岭下。到了坟头,王七三官人叫看坟的安排些点心、酒。两人吃得大醉,天色却晚,突遭大雨,进庙走避。又见坟中钻出一人,还听到李乐娘与锦儿叫门,如此等等,骇人心魄。及天明回家,访知所谓李乐娘、锦儿、王婆、陈干娘等皆系死鬼,后来得遇一癞道人作法除妖。
第十五卷 金令史美婢酬秀童
昆山县金满读书不就,花钱纳了个令史,在户房为吏,又花钱谋得管库房的美缺。哪知接管之后,正逢农忙,无钱粮可纳;恰值秋旱,遭遇半荒,也无甚大生意。十一月十五日月蚀,按例行文天下进行救护,库房备办公宴。金令史惟恐有失,不敢离库。事后检点库房,却不见了四锭元宝,县令照例命金令史补赔。金令史疑心是家中收养的小厮秀童所为,请来道士招将问卜,也指证是秀童。于是买通阴捕,捉住秀童,严刑拷问,逼迫秀童招供。后来四锭元宝案破,秀童之冤洗雪,金令史颇觉羞愧,便将家中美婢金杏,许他为婚,配为夫妇。
第十六卷 小夫人金钱赠年少
开封府一个开线铺的张士廉,年过六旬,夫人死后,孑然一身。家有十万赀财,用两个主管营运。张士廉托媒婆说合,娶过王招宣府里出来的小夫人。小夫人小于张士廉三、四十岁,心下不乐。一日,张士廉外出,小夫人数次以金银等物赏赐主管张胜,张胜回家告母亲,母亲生怕有异,便让张胜不再去张士廉店里当值。一日元宵,张胜外出观灯,回家途中,有人相招,原来是小夫人相请,声言张士廉烧煅假银事犯,被缚而去,下落不明,小夫人亦无处安身。无奈,张胜只好领回小夫人来家中,其间小夫人虽数度以色相诱惑,张胜终不为所动。小夫人取出一串一百单八颗西珠数珠,让张胜剪去货卖,以便开个胭脂绒线铺。张胜在外偶遇旧主人张士廉,得知原委:王招宣失去西珠数珠,怀疑为小夫人所窃,抄没了张士廉家私,小夫人却于房中自吊身死。张胜回家说及其事,后来就不见了小夫人。张胜又献出西珠,赎还张士廉家产,张胜也平安如故。
第十七卷 钝秀才一朝交泰
明朝福建将乐县马万群,官拜吏科给事中,因论太监王振专权误国,被削籍为民。其子马任,聪明饱学,文章盖世,名誉过人。里中人争先奉承,以为早晚必然飞黄腾达,有黄胜者且将亲妹六媖许配给他。一日到张铁口算命店卜卦,谓其二十二岁运气不好,至三十一岁后有五十年荣华,马任不信。他自以为功名唾手可得,哪知却是三科不中,又受宦官王振迫害,父亡家破。到京城投亲不着,靠友友殃,被人称为“钝秀才”。后借一寺庙暂住,抄写佛经糊口。后来新皇登基,马任之父洗冤,马任得未婚妻黄六媖资助,再去应试,连连报捷,直做到礼、兵、刑三部尚书,六媖小姐亦受封为一品夫人。
第十八卷 老门生三世报恩
广西兴安县秀才鲜于同,八岁时举神童,十一岁游庠,超增补廪。只是才高数奇,屡试不中,直至五十七岁时,才被爱少贱老的知县蒯遇时误取为案首;到省试时,又被蒯遇时误列首卷,得中第五名正魁。三年之后,又逢会试,鲜于同已经六十一岁,又被蒯遇时误列为头卷,排在第十名正魁。殿试考在二甲头上,得选刑部主事。蒯遇时在礼科衙门直言敢谏,得罪了大学士刘吉而遭罪祸。幸得鲜于同纠合同门,在各衙门恳求,得以从轻降处。六年之后,蒯遇时的儿子因与豪户争坟地疆界,被赖打死人命,鲜于同谋得知府之缺,前去赴任,了结了此案。到了鲜于同八十岁时,犹升任浙江巡抚,到任之日,蒯遇时将十二岁的孙子蒯悟送请鲜于同教诲。后来蒯悟与鲜于同的孙子鲜于涵同年进士,同显于世。
第十九卷 崔衙内白鹞招妖
唐玄宗朝,新罗国进白鹞子,御赐给崔丞相。李白被高力士谗言黜贬,崔丞相亦受牵累,贬为河北定州中山府判。其子崔亚,二十来岁,性好畋猎。一日,崔亚带着一行人,架着白鹞子,行至一酒店吃酒,哪知一见酒保,便被其丑貌吓了一跳,又见酒是红色,揭开缸盖,只见血水里面浸着浮米。便不吃酒,上山畋猎。草里走出一只干红兔儿来,崔亚令放出白鹞子去追兔子,独自追至一座峭壁悬崖,只见崖上坐着一个丈来长短骷髅,左手架着白鹞,右手拨那白鹞子的铃儿。崔亚求还白鹞,骷髅不理不睬。一弹弓打过去,那骷髅便不见了。看看天晚,遇一庄院,前去借宿,出来的正是前见的酒保,报知主人,竟有个使女簇拥着一个穿干红衫的女子。在庄内又见过一个将军,原来竟是悬崖上坐着的骷髅。于是连夜走出庄院,离了定山,好不容易回到家中。数月之后,穿干红衫的女子又来到崔亚的书院相会。崔丞相询知其事,请出罗真人作法,方才收服了定山三怪。
第二十卷 计押番金鳗产祸
宋徽宗时,有个押番姓计名安,一日钓得金鳗一条。金鳗忽吐人言,请计安不要害它,否则全家死于非命。计安带金鳗回家,适逢官府有事,待他办完事回家,计安的浑家已将金鳗杀掉做菜。后计安生一女名庆奴。靖康之乱起,一家三口逃到行在,开个酒店。庆奴与小厮周三有染,计安便招周三为婿。那周三入赘之后,早睡晚起,躲懒不动,竟被计安夺休,赶出家门。计安又将庆奴嫁给在虎翼营当差的戚青,那戚青年纪大些,庆奴不喜,整日闹吵,计安只好再次夺休。戚青气恼,便常来寻骂。计安无奈,又将庆奴嫁给高邮军主簿李子由做偏房。李子由带庆奴归家,为大夫人不容,赶出在外,作为李子由外室。庆奴与李子由的虞候张彬有私,被李子由之子碰见,庆奴为灭口,将小官人勒死,与张彬逃到镇江。张彬卧病,庆奴卖唱为生,哪知又遇周三,周三却是为劫财杀死了计安夫妇逃来镇江的。两人相见,重温旧好,冷落了张彬,致张彬病死他乡。后周三又病,庆奴卖唱,终被李子由管家及公人发现,逮捕归案,罪该处斩。
第二十一卷 赵太祖千里送京娘
赵匡胤是汉岳州防御使,人称赵公子,又称赵大郎,生得面如噀血,目若曙星,力敌万人。专结交天下豪杰,任侠任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关西得了名马赤麒麟。到太原清油观观主叔父处居住,卧病三月。一日,偶然在观中闲走,听到降魔殿内有妇女哭泣之声,疑其叔父不良,原来是两个强人劫掠的良家妇女京娘,寄在此处。赵匡胤便决心救助,二人结为兄妹,步行千里,将京娘送回蒲州家中,于路歼灭了两名强盗。京娘父兄倍加感谢,欲以京娘许配。赵匡胤勃然大怒,不愿图报,离席而去。京娘遭嫂奚落,有口难言,悬梁而死。后赵匡胤陈桥兵变,受周禅为宋太祖,追念京娘昔日兄妹之情,遣人寻访消息,方知京娘已缢死。
第二十二卷 宋小官团圆破毡笠
昆山县居民宋敦,与船户刘有才为好友,宋敦搭刘有才船只,共同到苏州陈州娘娘庙去求子。宋敦出了庙门,遇一贫僧病倒墙边,于是施舍一具棺材,埋葬了贫僧。宋敦与刘有才嗣后各得子女,宋子叫宋金,刘女叫宜春,刘有才有意将女许给宋金,但迁延未定。宋敦夫妇双亡,宋金被范举人赶出官府,流落街头,生活无着,幸刘有才收留,刘宜春又为其缝了破毡笠,生活安定,又被招为女婿。哪知时运不济,宋金爱女生天花死去,宋金哭泣过哀,得个痨瘵之疾,久治不愈。刘有才心生歹意,将宋金骗去打柴,弃置不顾。宋金得神人指示,成为巨富,到南京定居,治愈疾病。三年之后,宋金返回昆山,追寻刘宜春,终知刘氏守节不渝,尚未改嫁。宋金夫妇相认,刘有才夫妇也悔不当初。从此一家团圆。
第二十三卷 乐小舍拼生觅偶
临安府开杂色货铺子老板的儿子乐和,自小到母舅家的邻居喜将仕馆中上学,与喜将仕之女顺娘同学,两人同窗读书,学中取笑说:“你两个姓名‘喜乐和顺’,合是天缘一对。”后两个知觉渐开,遂私下约为夫妇。长到十一、二岁,乐和回家,两人各不相见。乐和求父母去向喜家求亲,老人都以为门不当、户不对,徒惹耻笑,执意不肯。当时宋、金议和,朝廷管待金使观潮,陈设百戏,引动倾城士女都来观看。乐和打听得喜家一门也去观潮,也打扮齐整,到钱塘江口,寻找喜顺娘。在团围头附近,于人山人海之中,终于找到顺娘,二人正自相视凄惶之际,忽闻天崩地坼之声,一个潮头把顺娘卷入江中,乐和急极,随之跳入江中。待弄潮儿冒险救出喜顺娘,竟是与乐和相亲相抱的一对。乐和醒来,喜家招赘乐和为婿,自此夫妻恩爱,传为佳话。
第二十四卷 玉堂春落难逢夫
礼部尚书第三子王景隆,在北京与妓女玉堂春交好,三万两白银耗尽,被鸨子逐出院门。后经玉堂春设计,资助王景隆返回南京家中,苦读诗书,连试皆捷,中二甲第八名,刑部观政,选了真定府理刑官。那玉堂春与王景隆本是两情相投,分别之日,誓不接客,专等王三公子。一日被山西客人沈洪窥见,惊其貌美,用两千银子买通鸨子,设计骗娶玉堂春。到了山西洪同县家中。沈洪妻子皮氏,与邻居赵昂通奸,恐事情败露,用砒霜毒死沈洪,然后买通县中官吏,嫁祸玉堂春,玉堂春屈打成招,只待决斩。王景隆恰转任山西巡按,经多方查寻,终于弄清玉堂春冤情,严惩了真凶皮氏与赵昂,查办了洪同知县,发遣玉堂春返回北京。后王景隆回京,与玉堂春成亲,并将她接回南京家中,一家生活和乐。
第二十五卷 桂员外途穷忏悔
元朝天顺年间,苏州吴趋坊施鉴曾将黄白之物,埋藏于数处地窖中,待等天年,才授与儿子施济。哪知他九十多岁时,不料一夕五更睡去,一觉不醒。施济屡试不中,乃散财结客,周贫恤寡,欲以豪侠成名于世。生子施还之后,与妻子严氏到虎丘山水月观音殿烧香还愿,路遇早年同窗桂富五,因遭家败,欲投水自尽,施济便周济桂富五三百金,又邀其到自家一所桑枣园居住。桂富五在园中掘得白银一千五百两,暗到会稽置产生发。而施济家却因好施乐善,囊中空虚,田产卖尽,无以为生。此时施济已死,施还便投靠父辈好友支德,并得入赘为婿。施还与母亲严氏欲到会稽寻找桂富五周济。桂氏夫妇竟忘恩背义,不予接济,连旧账也抵赖了,施还与母亲无奈而返。后施还因拆卖旧居,得祖父所藏巨财,家道复盛,而桂员外却受人欺骗,妻死家破,又来苏州寻找施还,并欲将女儿嫁给施家。施还尚怀旧恨,本不接待,更因已娶支德之女,拒绝婚事,后由长者劝说,方才又娶桂女为妾。
第二十六卷 唐解元一笑姻缘
苏郡解元唐寅,一日坐于阊门游船上,许多人出扇求其字画。唐寅画了几幅水墨,又写了几首绝句,颇觉不耐烦,便命童子大杯斟酒。忽见一画舫从旁摇过,舫中珠翠夺目,内有一青衣小鬟,眉目秀艳,体态绰约,舒头船外,注视解元,掩口而笑。唐寅神荡魂摇,便打听画舫主人,原来是无锡华学士府眷,于是乘船追赶,直到无锡。唐寅寻思一策,妆扮为一穷困书生,到华学士府求佣。学士让唐寅陪公子伴读,屡见才学不俗;又让其管家,亦井井有条,甚是喜爱,便令其在婢女中自择一女作偶,唐寅便选中所见之青衣女子名秋香者为妻。
第二十七卷 假神仙大闹华光庙
杭州华光庙近旁有书生魏宇,丰姿俊雅,性复温柔,同表兄服道勤读书于庙旁一小楼中。一日,服生因母病回家侍疾,魏生睡至二鼓,忽有人敲门,进来一位先生,有出世凌云之表,背后一个道童。先生自称吕洞宾,说与魏生有宿世之缘,要度他成仙。当晚宿于魏生舍中,并与相狎。从此天晓即去,天晚再来。后来,又有女子同来,说是何仙姑,复与魏生同寝。日久之后,魏生淫欲过度,面黄身枯,久治不愈。请一裴法师书符烧香,捉鬼驱妖,无奈法术不精,反受妖魔戏弄。嗣后,华光庙五显灵官得真吕纯阳、何仙姑协助,得以收服妖怪,原来却是雌雄两只大龟。
第二十八卷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杭州西湖边上,宦家李仁的妻弟许宣,年方二十二岁。清明节日,买了纸马、蜡烛等物,到保叔塔追荐祖宗。天降大雨,搭船回家,遇一妇人白娘子带个丫环小青乘船,又将雨伞借给妇人。后许宣去取伞,妇人诉说情怀,许以婚事,并给银一锭,备办婚事。李仁发现此银正是邵太尉库内的失银,便去临安府出首。许宣讲出银子的来历,再到白娘子住处去查缉,原来却是一处荒宅。许宣被判苏州牢城营做工。李仁托苏州押司戴院长和一个开店的王主人照看许宣,得以安定。未过数日,白娘子带小青找上门来,剖解了前疑,重归于好,结为夫妻。许宣到承天寺观看浴佛盛典,白娘子把他打扮得焕然一新,然而却被公人捉住,说其衣物皆为周将仕失盗之物,又被发配到镇江牢城营。后又是李仁托情,将许宣荐在一处做主管,后得白娘子支持,开了一家生药铺。许宣到金山寺烧香,在方丈室遇到法海,恰恰白娘子带小青找上寺来,一见法海,便钻水逃走。许宣遇赦回杭,原来白娘子早已到杭。许宣在法海的唆使下,用钵盂罩住白娘子,化成一条白蛇,并将她永镇于西湖边的雷峰塔下。
第二十九卷 宿香亭张浩遇莺莺
洛阳才子张浩,以财豪称于乡里,弱冠之年,虽媒妁日至,坚予拒绝,决意寻绝世娇姿,方才婚嫁。创置一园,豪华无比,与名儒廖山甫共饮于宿香亭上。遥见亭下花间有流莺惊飞,追寻之际,见一垂鬟女子,年方十五,颜色出世,细问之后,方知是东邻之女莺莺。张浩不能自持,得山甫劝止,两人愿结同心,张浩题诗一首于女子香罗之上,作为定情信物。后来通过常出入于莺莺家的女尼惠寂,往来传递书信,并于翌年初夏,莺莺于家人外出之机,越墙与张浩幽会,临别又赠诗一首。好事多磨,莺莺父亲出外做官,两年未回;张浩被叔父所迫,将与孙氏女结婚。幸莺莺父亲任满返乡,莺莺闻此,自诉于官,叙明原委,得官回护,终与张浩结为夫妻。
第三十卷 金明池吴清逢爱爱
开封府吴员外的独子吴清,风流博浪,专要结识朋友,觅柳寻花。一日,与朋友赵氏兄弟去金明池游玩,忽见一个穿杏黄衫子的女娘,姿色出众。吴清为其所迷,却转眼间走去。三人无奈,便寻到一个酒肆中饮酒,内中一个量酒女儿,大有姿色,便来陪同一坐。一年之后,吴清等三人又来酒肆,打听量酒女子,其父母说因去年陪同三位公子饮酒,老人回家讲了几句,便悒怏不快,自绝饮食而死。三人感伤,出了酒肆,纵马而行,遇见一个女子,自称去岁金明池上人,遂邀三人到家做客,设酒相待。酒罢,赵氏兄弟自去,吴清却留下与女子同宿。此后便常去女子处憩宿,身体赢弱,形容憔悴,露出病容。后得道士皇甫真人指迷,安排破解之法。原来该女子便是去年酒肆中死去的量酒女,与吴清有此一段生死缘。梦中交给吴清两粒药丸,吴清服下一粒,身体立愈;另一粒去医治了精神错乱的金明池所见的穿杏黄衫的女子褚小姐,并因此成为夫妻。
第三十一卷 赵春儿重旺曹家庄
扬州曹可成,生于富家,既不读书,又不会作家。结识名妓赵春儿,暗将田产抵借银子使用,又将其父所藏百只元宝偷出使费,并为赵春儿赎身。后其父故去,丧殡之后,一无所有,只得到坟堂屋里安身。赵春儿倒宁愿嫁给他,将所有私积均带到曹可成处。曹可成积习难改,一旦有钱,仍是撒漫使用,终于穷困,全靠赵春儿纺绩度日。曹可成原属监生,见其好友升官兴旺,追悔不已。赵春儿早有准备,将私下积蓄的银两埋于家中,此时便令曹可成发掘,终于有了纳官的资本。初选福建同安县二尹,复升泉州府经历,再升广东省潮州府通判,后急流勇退,衣锦还乡,赎取旧日田产、房屋,重旺曹家庄。
第三十二卷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教坊司名姬杜十娘媺,遇风流公子李甲。李甲出身贵家,父亲李布政致仕在家,留李甲在北雍坐监。自遇杜十娘,就一双两好,朝欢暮乐,杜十娘有心向他,李甲也决心娶她。一年以后,李甲囊空箧虚,鸨母便有意逐赶李甲出院,说李甲如能为杜十娘赎身,情愿只收三百金。李甲挪借无着,杜十娘赞助一百五十两,又得同乡柳监生借贷了一百五十两,方才凑足三百两之数。杜十娘得离教坊司贱地,自以为得人,欢天喜地,与众姊妹一一告别,同李甲乘船南行。一日到了瓜洲,天冷雪积,舟不能行,偶同李甲饮酒赏雪,情浓高歌,被邻舟富商之子孙富瞧见。孙富居心不良,设计诱骗李甲以千金出让杜十娘。杜十娘看清李甲为人,幻想破灭,在李、孙交接之日,将私蓄金银珠宝怒沉于江,自身亦投江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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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卷 乔彦杰一妾破家
宋时浙江路宁海军有一商人乔彦杰,魁伟雄壮,好色贪淫。娶妻高氏、生女玉秀,年已十八。乔彦杰有三、五万资本,专在东京与宁海军之间贩卖生丝、杂货,一年倒有半年不着家。门前开个酒店,妻高氏管顾。一年春间,船行至南京,被风阻住,却见邻船有一美妇周氏,心甚爱之,便央梢公说合,买取为妾。乔彦杰带妾回家,妻高氏不许同住,只好给妾买屋独居。乔彦杰经商又去东京,在京留连妓馆,长期不回。周氏不耐孤寂,与佣工董小二私通;高氏发觉,为便管束,将周氏接到家中合住。岂料周氏与董小二合谋,骗奸了玉秀。高氏见玉秀有孕,为免物议,于八月中秋,设谋勒死董小二,令酒工洪三将尸首丢入河中。后尸首被人发现,告到当官,拘审高氏、周氏、玉秀、洪三四人。招供明白,暂监狱中,先后死去。乔彦杰也因贪恋妓女,一贫如洗,回家后见妻妾皆死,家产查抄,遂跳湖而亡。
第三十四卷 王娇鸾百年长恨
河南南阳卫中所千户王忠之女王娇鸾,偶于园中打秋千玩耍,被本县司教之子周廷章看到,彼此心中有意。恰巧拾得王小姐香罗帕一块,便借机通过侍儿传递情诗,日往日还,彼此爱慕。周生虽曾央媒求亲,奈王忠顾念自己是个武官,文笔之事全仗王小姐操持,故而一时未允。周廷章转而要借王家后园读书,并认王夫人为姑,以此与王娇鸾更加亲密,终于在王娇鸾的阿姨监证之下,二人成其好事,形同夫妇。一年以后,周廷章回老家苏州探视双亲,临行山盟海誓,即来相娶。不料周父已为其订下美貌富有的魏氏女为妻,周廷章贪恋财色,竟毁弃前约,与魏氏女成婚。王娇鸾等周廷章不至,三致信函,终知周廷章背义毁盟,另娶新人,心灰意冷,自缢而亡。周廷章如此薄幸,亦被收官受审,乱棒打死。
第三十五卷 况太守断死孩儿
仪真县丘元吉,娶妻邵氏,姿容出众,夫妇甚相爱重。相处六年,元吉得病身亡。邵氏年方二十三岁,哀痛之极,立志守寡。亲属劝其改嫁,她设誓不从。从此谨严治家,绝不出门。身边只有女婢秀姑和十岁的小厮得贵。不觉十年光阴,邵氏要做法事追荐亡夫,上香之际,被本街坊不本分的子弟支助看见,顿生邪心。先是设计让年已十七岁的得贵诱奸邵氏,继而在邵氏生下私生子后,骗取孩尸,要诈财逼奸。邵氏痛悔一时之差,坏了名节,便手刃得贵,自己复自缢于家中。县官得报,便以情人私合,误伤人命,情慌自缢结案。支助见事不谐,暗将孩尸投入江中。恰逢况太守赴任路过,发现此中有诈,重审此案,拘捕支助,案情始得大白。
第三十六卷 皂角林大王假形
宋朝宣和年间,东京赵再理授得广州新会县知县。上任坐衙,都打喷涕,得知是赵再理未去皂角林大王庙拈香之故。赵再理到皂角林大王庙观看神像,见一怪物,又从庙官处得知,每年都要剖取童男、童女心脏,供大王饮酒,于是命火烧皂角林大王庙,用弓箭射跑了怪物。三年任满,赵再理回京,路宿一驿店,次晨不见了衣物、仆从。得一老汉资助,走回东京。本拟回家,但听说赵再理县令早已回家,而母亲、妻子以及仆人均真假难辨,连开封府大尹也无法剖断,竟判赵再理到奉符县牢城营做工。赵再理得到管营照顾,又到东岱岳烧香,得到九子母娘娘的帮助,先到龙宫借到宝物,后返东京斩了假赵再理首级,使其现出原形,乃是一个阴鼠精。从此,赵再理一家团聚。
第三十七卷 万秀娘仇报山亭儿
茶坊博士陶铁僧,因偷数十小钱,被店主发现,赶出茶坊,且在当地被宣扬出去,无人录用,生活困窘,从而怀恨于心。一日听到店主女儿万秀娘丈夫去世,有万贯财产,店主要接回娘家居住,陶铁僧便伙同大字焦吉、十条龙苗忠,于路途杀死万秀娘的弟弟和仆人,抢夺了财产,苗忠还逼奸拐卖了万秀娘。万秀娘忍辱难熬,有次夜间寻求自尽,被一大汉尹宗救出,哪知又误入焦吉私宅,尹宗被杀,万秀娘以计得脱。后得邻居合哥借贩卖“山亭儿”之机,报信给官府,官府派缉捕人员到苗忠庄上,捉住在逃的苗忠和焦吉、陶铁僧,经过审理,各各招认,照条处斩。万秀娘因“山亭儿”得救、雪仇。尹宗孝义,茶坊店主报请允准,特在襄阳府城外五里头,为他立起一座孝义庙。
第三十八卷 蒋淑真刎颈鸳鸯会
杭州武林门外有个蒋淑真,生得甚是标致,只是由于她心中好风月,常常做张做势,或倚槛凝神,或临街献笑,邻里都很卑视,因而婚事不成,常感伤春。邻里有一子名阿巧,虽在幼年,蒋淑真也有意于他,一日父母外出,淑真便与阿巧强合,恰父母早回,阿巧惊走,后惊气冲心而殒。经人说合,蒋淑真嫁给四十多岁的李二郎,夫妻夜夜交合,李二郎日渐衰惫,又见到淑真与西宾有事,病发身亡。再后,蒋淑真嫁给商人张二官。商人日常外出经商,蒋淑真就与对门店中的朱秉中私通。此事被张二官发觉,于五月五日,谎称外出收账,备尖刀一把,乘夜潜回家中,正见蒋淑真与朱秉中欢饮鸳鸯会,怒火中烧,杀死淫妇、奸夫。
第三十九卷 福禄寿三星度世
宋时江州人刘本道在浔阳江打鱼,连撒三网,一鳞不获。摇船到江心,撒下网去,收网很重,打上来的却是一尾约长五尺的金色鲤鱼。刘本道将船靠岸,取出酒葫芦去买酒,回来时见到一个球头光纱帽、宽袖绿罗袍、身材不满三尺的男子,看到刘本道便哭道:“吾之子孙,被汝获尽。”刘本道惊为恶鬼,举棹竿打去,豁刺刺地一声响,便不见踪影,自家的船也不见了。沿江找去,到一庄上借宿,遇一女子,正要安排饭食,那身材不满三尺的男子口叫妹妹,也来到家。刘本道不辞而别,谁知女子竟从后赶来,并与刘本道结为夫妻,在江州市上开起卦铺。一日,该女身穿白衣正在除妖,只见一黄衣女子,携持刘本道而去。二人斗法,正没分晓,由一老人喝止,说明刘本道原是上天延寿司掌书记的一位仙官,白衣女子是鹤,黄衣女子是鹿,不满三尺的男子是龟,故称福、禄、寿三星度世。
第四十卷 旌阳宫铁树镇妖
晋时江西豫章人许逊,先后师从曲阜人兰公和丹阳人谌母学道,习得仙家妙诀,及金丹宝鉴、铜符铁券,并上清灵章飞步斩邪之法、飞腾变化之术,从而与为害人间的孽龙展开了反复的较量。许逊因能孝养二亲,雍睦乡里,轻财利物,被保举为孝廉,任命为蜀郡旌阳县令。他苦心修炼,广招门徒,为民除害,江南有孽龙及其六子,为害群众,淫人妻女,还要滚陷大地,陷为汪洋。许逊率其弟子,履险赴难,先斩孽龙族众,杀其四子,更得上界神灵帮助,降服孽龙,镇锁旌阳宫中,永绝后患,民得以安。玉帝以许逊本为上界天尊,又屡屡为善救民,便命众仙度许逊一家四十二口拔宅飞升,永为上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