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毫不声张地,寻找
死亡水手的船队来到了阿拉伯海湾;
夜里,他们在海下面的深水里摆动漫游,
但是早晨却把他们卷到浮着泡沫的海面。
在炮火的呜咽和轰击的间歇,
似乎还有人有时间来做这件事情;
将他们从浅滩上运来葬在地下
然后用沙来复盖他们赤裸的全身。
每一个十字架(用潮水冲来的木桩做成)
都写着人类给他们的最后的字,
文字带着那样的困惑,带着那样令人
迷惘的怜悯,
这些字一开始就叫人看不下去——
“无名的水手”——幽灵般的笔
在抖动和隐退,紫色淫浸,
雨季的呼吸将他们的碑文冲刷得
象那些淹死的人的嘴唇一样青。
死去的水手,在搜寻相同着陆点的过程中逝去了,
无论他们曾作为我们的敌人或是同伴
战斗——或两者都不是,沙都把他们
连在了一起,
使他们共同加入了另一条前线。
于阿拉曼
(唐正秋 译)
“海滨葬仪”是写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澳军在埃及西部沙漠阿拉曼附近与德军作战时期的事。那时他们的许多营房都设在地中海海岸,有时候在早晨经常看到一些冲到海滩上来的溺死者的尸体。这些尸体后来被埋在沙丘下,上面插着临时拼奏起来的十字架。要辨明这些人的身份通常是徒劳的。他们大多数都是水手,有英国人、德国人或意大利人,也有一些非交战国的人。
在这首诗中,诗人以一个目击者和哀悼者的身份来写海滨葬仪的情景和抒发自己的感想。
这首简短无声的哀歌重现了斯莱塞早期诗歌的某些主题:大海、潮汐,溺水者的普通结局:身份难以辨认,全然无名地消失等。人类再一次表现出靠大海潮汐的仁慈生活。
诗的基调是富于同情和“令人迷惘的怜悯。”拿“时间的破坏力”和对“在战争面前无能为力以及对人类生命的浪费的感慨”相比,这首诗的重点似乎更在后者。全诗给人一种无可奈何和一种几乎是平静的感觉。斯莱塞在这首诗中并不是象他以前在《五个铃子》中那样尖刻地抱怨这种死亡,而似乎是仅仅注意到这个事实:无论死者是敌人或是盟友,“沙都把他们/连在了一起, 使他们共同加入了另一条前线。”这个“另一条前线”揭示了本诗的主题。斯莱塞认为:“一切不同种族的人,无论他们是否彼此向对方作战,都投入了人类的生存这个共同的‘前线’。死亡这个确实的事实把他们联结在一起,他们的仇恨、争吵和战斗应该让位于人类在我们这个危险的星球上为抵抗疾病和灾变而求生存的更重要的斗争。” (斯莱塞《诗集》自注)
评论家豪沃斯强调指出这首诗中技巧的成熟而不露痕迹。他说,读这首诗时,你察觉不出它是将声音、意义、形象、情感、节奏等精巧地溶为一体的产物。他认为这首诗是“具有极精湛的技巧然而又自发天成的抒情诗作”。
(唐正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