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红楼——晴雯被撵始末
晴雯在红楼众丫鬟中,也许算得上是人缘最好的了,多少人喜爱她直爽干脆的个性,只可惜如书中所说“心比天高,身为下贱”,晴雯的最大悲剧,也在此八字。
晴雯被撵,许多人都认为是袭人暗中使坏,其实不然,袭人并不是那样坏的女子,会暗中害人。晴雯被撵一事,确有许多疑点,且待笔者一一道来。
王夫人撵走怡红众人,晴雯自然是第一个,还有那芳官、四儿自不必说。最大疑案,就是王夫人居然知道了宝玉平素与四儿、芳官的玩笑话,这自然是有人告密了。且看袭人怎么说:“你有甚忌讳的,一时高兴了,你就不管有人无人了。我也曾使过眼色,也曾递过暗号,倒被那别人已经知道了,你反不觉。”
这就是真相了,说袭人暗中捣鬼,实是受了后四十回高鄂的误导。书中宝玉也曾疑心是袭人所致,故道:“怎么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单挑不出你和麝月、秋纹的来?”袭人的反应如何呢?是“低头半日,无可回答”,试问袭人这样聪慧的一个女子,若真是她所为,又怎会说不出话来。且前面王夫人也曾对袭人、麝月道:“你们小心!往后再有一点分外之事,我一概不饶。因叫人查看了,今年不宜迁挪,暂且挨过今年,明年一并给我仍旧搬出去心净。”袭人亦被责罚了,可知晴雯之事,不在袭人。
那么究竟是谁有意要害晴雯?
且看书中如何道来。
事情的缘由是傻大姐误拾了绣春锦囊,王夫人看到了,便有了裁人之意,那锦囊想来是司棋带来无疑,看曹公好个文笔。王夫人要裁人,自然有人会落井下石,那王善保家的“正因素日进园去那些丫鬟们不大趋奉他,他心里大不自在,要寻他们的故事又寻不着,恰好生出这事来,以为得了把柄。”
向王夫人提起晴雯名字的,正是这个王善保家的,她是如何说的呢:“别的都还罢了,太太不知道,一个宝玉屋里的晴雯,那丫头仗着她生的模样比别人标致些,又生了一张巧嘴,天天打扮得像个西施的样子,在人面前能说惯道,掐尖要强。一句话不投机,他就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王夫人听了此话,又作何反应呢?她向凤姐道:“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各位注意了,这句话不可作泛泛之文看待。一是袭人若常向王夫人说起晴雯之事,此刻王夫人怎会不知道晴雯的名字?二是黛玉好歹也是小姐,晴雯却是丫鬟,古代等级观念是很重的,王夫人却拿晴雯与黛玉相比,晴为黛副,袭为钗影,王夫人喜钗恶黛,喜袭恶晴是明显的了。晴雯遭到王夫人如此的厌恶,恐怕与她长得与黛玉有几分相象有关。王夫人有多么不喜欢甚至厌恶黛玉,可见一斑。
如此说来,晴雯被撵,王善保家的进谗言是起因,王夫人本身的喜恶又是一个原因,晴雯被逐之后是病死的,她这病却是当年为宝玉补金雀裘落下的,不由让人感叹,也是红楼之手笔。
晴雯被撵走后,袭人未等宝玉吩咐,便已偷偷打点了晴雯的衣裳首饰送了出去,这自是袭人温厚处。宝玉去探望晴雯一节文字,更是令人肝肠寸断,晴雯实在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