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分量很轻的话
来向白天致敬
一句轻快飞翔的话
啊!
大片的朦胧
在你脸上仍然是黑夜
看不见的目光的枷锁
禁锢着你的颈项
这时候那些报纸
一页一页地掉落
你把自己用鸟翅遮盖
在我的双臂之间
在你的双腿之间
我们
犹如水在水中
犹如保守着秘密的水
一道目光把你系住
另一道又把你松开
透明把你扩散
你的双乳在我手中
水又一次溅落
从一座阳台
(扇子)
到另一座阳台
(展开)
太阳在跳跃
(又合拢)
(王央乐 译)
人的生活应与人的诗息息相依,人的诗应该是人探索生存的意义的活跃部分。因此, 人的孤独和人的组合也是帕斯写作的重要题目,也是他用直觉思维展现理性思辩的最佳形式。
“你”是奇数,“我”是奇数,只有“我们”才是理想的偶数,只有“在我的双臂之间/在你的双腿之间”,“我们”才能“犹如水在水中/犹如保守着秘密的水”。这偶数是爱情的吸盘,阴阳的交媾,力量的聚合。
然而,奇数的“一”也富有威力。它可以用“一道目光把你系住/另一道又把你松开”,它能使双乳在手中时, “水又一次溅落”。“水”,这象征幸运的液体,在奇数走向偶数的终端甜蜜,又在偶数分裂成奇数的过程痛苦。奇数和偶数的相生相,就如此岸的我和彼岸的另一个自我意欲合一是十分美满而又十分困难的。
帕斯将人分为孤独的人、集体的人、爱情的人、欲望的人、自由的人等等,而各种的人都可悲地渴望把自我投入与一切生活的联合,希望从不自由获得自由,希望有“一句分量很轻的话/来向白天致敬”。而智慧的构合,唯有循环以求。看来,东方生活给了帕斯以佛性和禅思。
再将象征美好事物的“水”转喻为“扇子”,那“你”便是“一座阳台”,“我”便是“另一座阳台”,“扇子”是在从“你”到“我”的过渡间“展开”的。而当“我们”欣喜之时,时光无情,“扇子”“又合拢”了。发月短暂,人生倏忽,这“合拢”的整体象征使时空跨度和思想容量折射出深邃的快感和遗憾。
满天繁星是无数奇数的炫耀和众多偶数的诱惑。而单一的月亮有了不可背弃的影子之后,才引起诗歌和音乐的仰望、俯首和徘徊。这首以爱情诗面貌出现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新阐释,一旦以1+1=2或2-1=1的公式撞入数学王国时,一定会使习惯于逻辑思维的大师们产生形象思维的浩叹:“人啊人,你是什么?”
(华万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