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杂剧》是元明杂剧剧本集。明代著名藏书家赵琦美,字玄度,号清常道人,江苏常熟人。万历、天启间,官至刑部郎中。尤好“网罗古今载籍”,凡数万卷,其中有经他钞校的元明杂剧300多种,因其书斋名脉望馆,故称为《脉望馆钞校本古今杂剧》。后为钱曾所得,录于《也是园书目》中,又称《也是园古今杂剧》。清初张远亦曾收藏过这批剧本,他在《元明杂剧书后》说:“右元人杂剧百三十六种,明人百四十七种,又教坊杂编二十种。旧钞者十之八,旧刻者十之二,皆清常道人手校,悉依善本改正。中有一二未校者,乃陆君敕光取秦酉岩本校勘,朱墨烂然。”(《无闷堂文集》卷7)300年来,《脉望馆钞校本古今杂剧》数易其主,1938年由丁祖荫后人在苏州散出,郑振铎闻讯,筹措巨金,从沪上书贾手中购下,归为国有,今藏北京图书馆。当时已非完璧,仅存64册,242种,包括刻本69种; 《古今杂剧选》本15种,《古名家杂剧》本54种;钞“内府本”、“于小谷本”等173种,保存了不少罕见流传的剧本。1939年,商务印书馆从中选出144种,编为 《孤本元明杂剧》,由王季烈等人校订,排印出版。1957年,中国戏剧出版社据原纸型重印,原书线装32册,改为精装4册出版。
此书主要校订者王季烈(1873-1952),字君九,别号螾庐,江苏苏州人。清光绪三十年(1904)进士。历任京师译学馆监督,学部专门司司长等。精于曲律,著有《人兽鉴》传奇、《西浦梦》杂剧、《螾庐曲稿》、《螾庐曲谈》、《度曲要旨》,辑有 《与众曲谱》、《正俗曲谱》。还与刘富梁合辑有 《集成曲谱》。
《孤本元明杂剧》收录144个剧本(包括刊本4种,抄本140种),其中久已失传的孤本136本。全书次序,仍依钱曾 《也是园书目》,元人王实甫、关汉卿、白仁甫等所撰24本,无撰人姓名、可确定为元人所撰者13本; 明人朱权、朱有燉、黄元吉等所撰13本;从春秋至宋代历朝故事剧45本;《水浒》故事剧4本;古今杂传10本;释家故事3本;教坊编演16本。如王实甫的《破窑记》; 关汉卿的 《五侯宴》、《哭存孝》、《裴度还带》、《陈母教子》;白仁甫的《东墙记》;高文秀的《渑池会》、《襄阳会》;郑廷玉的《金凤钗》;李文尉的《圯桥进履》、《蒋神灵应》;史九敬先的《庄周梦》;费唐臣的 《贬黄州》; 郑德辉的 《伊尹耕莘》、《智勇定齐》、《三战吕布》; 秦简夫的 《剪发待宾》; 朱凯的 《黄鹤楼》;以及无名氏的 《刘弘嫁婢》、《云窗梦》。这20本元杂剧,不见于其他戏曲选本,均属首次发现。至于关汉卿的 《单刀会》,虽存有 《元刊杂剧三十种》本,但残佚曲文不少,科白极简,赖此本补正,始称完备。元末明初贾仲名的 《升仙梦》,明朱权的 《冲漠子独步大罗天》、《卓文君私奔相如》,都是初次刊布;黄元吉的《流星马》,杨慎的 《洞天玄记》,桑绍良的 《独乐园》,也是罕见之作。《脉望馆钞校古今杂剧》保存春秋以下的历史故事56种,此书选录45种之多,“内容至为庞杂;其作者为元为明颇不易分别;亦多半出于教坊伶人之手。但重要的是,藉此得以窥见历史故事在元、明间递嬗变化之迹。这对于研究中国小说史者、戏剧史者均极有关系 ”,“关于 《水浒传》的杂剧,元、明人写作的均不少,……但《水浒》一传的故事的演变,有了诸剧,却可明显的寻出其线索来”(见郑振铎 《跋〈脉望馆钞校本古今杂剧〉》)。其他如教坊编演的杂剧,都是歌功颂德的承应戏,思想和艺术皆不足取,但可以反映出当时宫廷中演出之一斑。
《脉望馆钞校本古今杂剧》有92种出内府本,或据“内本”校订过,《孤本元明杂剧》从中选收了78种。“内本”有一个特征,即在每剧之末附有较详细的 “穿关”。“穿关”载明登场人物及其应穿戴的衣服、鞋帽,并指明髭髯的式样,以及各种砌末,是明代宫廷演出时人物装扮的实际记录。这些穿戴既取之于明代的服饰,又吸收了明以前的装束,式样繁多,丰富多采,都经过艺人长期的演出实践而加以戏曲程式化了。它们不仅适用于演某个具体朝代的戏,而且通用各个历史朝代故事戏的演出。这一大宗戏曲服饰史料,对于戏曲舞台美术史的研究大有裨益。
此书 “总目”后有144个剧本 “提要”,均出自王季烈之手。这些“提要”或辨明作者,或考证本事,或简述剧情,或评关目和词曲。如评高文秀《渑池会》云:“曲文豪爽清新,兼而有之,排场尤为生动。《太和正音谱》谓文秀之词,如金瓶牡丹。以余观之,正如蓬门秀丽,虽乱头粗服,脂粉不施,而自饶丰致,非他人所能及也。此本四折而有两楔子,与罗李郎《马陵道》等相同。吴氏梅以为一本中不应有两楔子,非定论也。”又如评贾仲名《升仙梦》说:“曲文清丽,可诵可歌,后之诚斋乐府及内廷供奉诸神仙剧,大都脱胎于此。”王氏乃戏曲名家,不少看法都有一定参考价值。
全书均经过认真校订,改正讹误舛漏,并划一版式,加以圈断,便于阅读。珍藏300多年之久的孤本元明杂剧,由于此书的刊行,才得以广泛流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