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论著总集。十册。中国戏曲研究院选辑校录。初版于一九五九年。
《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选辑校录了唐、宋、元、明、清五个朝代的重要戏剧理论专著四十八种,是目前我国已经出版的有关古典戏剧论著的最完备的一部丛书。其内容,有关于古典戏曲的编剧、制曲、歌唱和表演方面的理论;有关于戏剧源流的考察;有作家、演员的传记和掌故、史料方面的记载,对研究中国古典戏曲美学,有重要价值。这四十八种著作包括:唐代二种,宋代一种,元代四种,明代十七种,清代二十四种,大体反映了我国戏曲理论从萌芽、发生到发展、完善的基本面貌。
唐代的两部著作《教坊记》(崔令钦撰)和《乐府杂录》(段安节撰),记述了当时“俗乐”(歌舞百戏)的情况,对于研究当时的音乐、歌舞、杂戏、技艺等有重要史料价值。宋代王灼撰写的《碧鸡漫志》,论及上古至汉、魏、晋、唐歌曲的衍变,考证唐代乐曲命名的原因及宋词的关系,品评宋代词人的风格、流派。以上三部著作,反映了我国戏曲理论刚刚产生时的水平和状态。
元代燕南芝庵的《唱论》、周德清的《中原音韵》、夏庭芝的《青楼记》、钟嗣成的《录鬼簿》,是对我国戏曲产生后第一个繁荣期元代杂剧艺术实践的理论把握。其中,《唱论》是关于我国古典戏曲较早的一部声乐专著,其内容除简约列举古代著名音乐家、歌唱家、作曲家以及古典戏曲主要体制之外,大部分是关于古典戏曲的声乐理论和歌唱方法的。《中原音韵》搜集前人作品中所用的韵脚,归纳成一部韵谱,名为“中原音韵”,共分十九韵,每韵有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四部分,而入声悉派入三声,其中,阴平、阳平的发现是作者的一大贡献。《青楼记》记述了元代几个大城市的一百一十余个妓女生活的片段,她们绝大多数是戏曲、曲艺演员,包括了杂剧、院本、嘌唱、说话、诸宫调、舞蹈的著名艺人,并且还涉及到当时的男演员三十余人,以及戏曲作家、散曲作家、诗人和“名公士夫”等五十余人的事迹,是很值得重视的戏曲史著作。《录鬼簿》记述了元代的书会才人、“名公士夫”的戏曲、散曲作家的生平事迹和作品目录,有一百五十二位作家的小传,还有作品名目四百余种,为研究古典戏曲提供了宝贵资料。后来明初无名氏的《录鬼簿续编》是《录鬼簿》的增补,记述了元末明初戏曲、散曲作家的事迹和作品目录,所记作家七十一人,杂剧作品七十八种,又失载名氏的杂剧作品七十八种,是研究这一时期北曲杂剧的重要史料。
明清是我国古典戏曲的第二个繁荣期,戏曲理论也更加发展、完善,这不仅表现在论著蜂起,而且表现在理论色彩越来越浓、系统性越来越强。明代戏曲论著十七部。明初除《录鬼簿续编》之外,有朱权的《太和正音谱》。该书论述了戏曲的体制、流派,制曲方法,北“杂剧”题材的分类,角色的源流,歌唱方法,宫调性质,以及北“杂剧”的曲谱。如果说《太平正音谱》着重论述的是北“杂剧”;那么,明中叶徐渭的《南词叙录》则是我国最早的一部南戏概论性的著作。与徐渭同时或稍后,有李开先的《词谑》、何良俊的《曲论》、王世贞的《曲藻》、魏良辅的《曲律》。其中李开先记述周全如何教人学歌、颜容如何研究表演技术,何良俊记述老曲师顿仁学习北曲的体会,王世贞提倡戏曲须“体贴人情,委曲必尽;描写物态,仿佛如生”等等,都能发人深思。而昆腔的创始人魏良辅的《曲律》更值得重视。据清初余怀《寄畅园闻歌记》中说:“南曲盖始于昆山魏良辅。”该书简洁扼要地指出学习歌唱的途径,点明歌唱技术中的关键问题,是论述昆曲演唱问题的一部重要著作。明后期,戏曲理论更为深入、细密。其中,沈宠绥的《弦索辨讹》和《度曲须知》专门论述戏曲的音乐和歌唱问题。前者专论北曲弦索歌唱的规则和方法,指明歌唱者应用的字音和口法,并且列举北西厢和当时盛行的十来套曲子,逐字注音,以示规范;后者则兼论南曲,说明南北戏曲歌唱中念字的格律、技巧、方法。王骥德的《曲律》是专论作曲方法的,全书共四卷四十款,从宫调音韵、家数、章法、咏物、用事,乃至于科诨部色等等,门类详备,议论精湛,是我国明代最有系统性的一部关于南北曲作曲的著作。徐复祚的《曲论》中批评“《香囊》以诗语作曲,处处如烟花风柳。……丽语藻句、刺眼夺魄。然愈藻丽,愈远本色”,很有见地。凌濛初《谭曲杂札》极力推崇元曲的本色,又论尾声“应词意俱若不尽”,论搭架不可“扭捏巧造”,论宾白不宜“排工对切”,颇为精切。张琦《衡曲麈谭》论戏曲须有真情,认为“人,情种也;人而无情,不至于人矣”,虽有偏颇之处,但亦有真理在。吕天成的《曲品》、祁彪佳的《远山堂曲品》和《远山堂剧品》品评、研究明代戏曲(包括传奇和杂剧)作家、作品,著录作品名目,对研究明代戏曲史很有帮助。沈德符的《顾曲杂言》对南、北曲及乐器、歌舞、小曲有关问题的论述和考证,对后人亦有启示。
清代是我国古典戏曲理论思想集大成的时期,其戏曲论著数量超过历代戏曲论著总和,并形成了富有中华民族特色的戏曲理论体系。本丛书辑录清代戏曲论著二十四种为:高奕《新传奇品》、无名氏《古人传奇总目》、李渔《闲情偶寄》、黄周星《制曲枝语》、毛先舒《南曲入声客问》、黄图珌《看山阁集闲笔》、徐大椿《乐府传声》、无名氏《传奇汇考标目》、笠阁渔翁《笠阁批评旧戏目》、黄文旸《重订曲海总目》、黄丕烈《也是园藏书古今杂剧目录》、李调元《雨村曲话》、李调元《剧话》、焦循《剧说》、焦循《花部农谭》、梁廷枬《曲话》、黄绰《梨园原》、王德晖和徐沅澂《顾误录》、刘熙载《艺概》、支丰宜《曲目新编》、平步青《小栖霞说稗》、杨恩寿《词余丛话》、杨恩寿《续词余丛话》、姚燮《今乐考证》。其中最值得重视的是李渔的《闲情偶寄》。该书不仅是清代、而且是整个中国古典戏曲理论史上的代表作。在继承前代戏曲理论思想的基础上,全面总结了中国戏曲艺术的丰富经验,建立起一套完整的戏曲理论体系。除《闲情偶寄》,其他二十三部论著,按内容可分为以下几类。一是论述戏曲的演唱问题,如《南曲入声客问》从音韵学角度谈歌唱;《乐府传声》和《顾误录》详细分析唱法,论述发声、出字、收韵等,该赡精当。一是论述戏曲表演技术,如《梨园原》。该书作者是演员,所论“艺病十种”、“曲白六要”、“身段八要”等,都是非常精炼扼要的经验之论。一是考证和著录戏曲作品并介绍作家事迹,如《新传奇品》、《古人传奇总目》、《传奇汇考标目》、《笠阁批评旧戏目》、《重订曲海总目》、《也是园藏书古今杂剧目录》、《曲目新编》、《今乐考证》等,它们为戏曲史的研究提供了宝贵资料。一是论述当时刚刚兴起的地方戏,如《剧话》和《花部农谭》。前者扼要介绍了“弋腔”、“泰腔”、“吹腔”、“二簧腔”、“女儿腔”等,后者对“花部”(地方地的统称)所演的一些著名剧目,叙其本事,并加以考证和评论,给以高度评价。一是考证戏曲故事的来源出处。如《小栖霞说稗》。一是着重论述戏曲的创作,如《制曲枝语》和《看山阁集闲笔》。最后,还有一些著作是散论戏曲的本质、特点,戏曲与诗、文、词、赋的关系,品评历代戏曲作家、作品等等,如《艺概》、《雨村曲话》、《剧说》(焦循)、《曲话》(梁廷枬)、《词余丛话》、《续词余丛话》等,它们的作者都是著名学者、文人,有不少精辟见解,对今天的研究者仍有参考价值。
《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这套大型丛书,在编选校勘方面很见功力。对每部入选著作,编者都尽量搜集所能找到的版本,以其最好的本子为底,参阅其他本子进行校勘,改正错讹。每部著作前面,都写了“提要”,介绍该书主要内容、撰者生平事迹,说明历代的版本、校勘经过等,为读者提供诸多方便。一九五九年由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