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的诗人啊,
你沉默吧!
我寂寞地倾听着
树木在脱落着秋天的叶子。
不! 这不是一群
放下了武器的士兵,
不是在惊慌中
揪着头发的哀诉者。
不!这落光了叶子的森林
令我想起了战士们,
他们默然地脱去了衣衫,
舒展着双肩,
走上了演兵场,
举起强有力的双手,
为了用紧握的拳头
去迎接冬天。
(秋 原 译)
希腊在现代欧洲所处的地位,使其诗歌部分地失去了希腊明媚阳光的词语表现,但让它获得了另一个层次上的深度、力度和广度。现当代诗人,不再用其广为天下称颂的“人类儿童时代”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业已进入惶而不惑之年的世界了。从他们的笔端,流出了成熟、冷峻——当然还有与这个民族共存亡的力量以及始自荷马的艺术魅力,巴尔尼斯的《秋》,可以说融上述特点为一体了。
秋天,是硕果累累的季节。然而,深秋的风,却宣告着冬天的逼近!诗人当时所处的时代,正狂吹着纳粹灭绝人性的阴风。面对着这不可一世的势头,作为一名战士的忧郁的诗人沉默了——不再唱早年的欢歌。但是,诗人的“沉默”,意味着走向灵魂更深处的痛苦的一步,意味着更强大的精神准备。诗人的“沉默”是更有力的反击,他将自己的愤慨、反抗,寄托在一片正脱落着秋天的叶子的森林。这片傲立晚秋中的树木,正经受着风刀霜剑的摧残。虽然它们被揪着头发,虽然它们脱落了衣衫,但是它们赤条条地挺立着——这不正是诗人骁勇的同胞的象征吗?看着这片森林,诗人仿佛看见自己的战友们默默地脱去衣衫, 走上了练兵场, 在刺骨的寒风中, 苦练杀敌本领——为了迎接冬天、 战胜冬天……
短短的十六行诗, 当然不可能具有荷马史诗的宏大、 壮阔, 但却具有难得的深度和力度。 作为一首战斗诗篇, 读后让人感觉到希腊的现代军人象这首诗一样是沉着、 有力的、 充满必胜信念的, 再也不是骄横霸道的阿伽门农或耀武扬威的阿喀琉斯了, 而希腊的现当代诗人随着其痛苦的民族历史而痛苦地成熟了!
将傲立秋风中的森林, 幻化成演兵场上的士兵, 这正是荷马史诗中为后人拍案叫绝的明喻之手法的发展和延续。
(郭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