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老了, 又有风湿病,什么也干不了, /他派人找药来治他的年老体衰, /要向君王解释天下有办不到的事这真是白费力气, /他在群兽里征聘大夫, /包括各类医生在内。 /于是从四面八方来了很多大夫, /献单方的也从各地来到他那里。 /在多次觐见里唯独不见狐狸, /他销声匿迹, 躲在家里。 /狼为了献媚, 在狮王临睡前毁谤了他缺席的伙伴。 /狮王立即叫人把狐狸熏出狐洞, /把他带了来。他来了, 进去朝见了狮王。 /他知道这是狼使他遭受了这场灾难。 /他说:“陛下, 我担心有个报告非常不符合事实, /诬陷我故意不来觐见。 /但是事实上我是朝拜圣地, /在了却我为您的健康许下的心愿。 /在长途跋涉里我见到/一些聪明博学懂行的人, /和他们谈起陛下的精力衰退, /陛下确有充分的理由来担心这一不良后果。 /您所缺的只是一点热量, /您的高龄使您没有了活力。 /要是您穿上一件活剥下来的/热呼呼还冒着气的狼皮的话, /对年老体衰这一病症/疗效之好肯定出乎意料之外。 /只要您乐意, /狼大人的皮就可以做成睡衣。”/狮王很赞成这一建议, /就叫人剥了狼大人的皮,切开他的肉, /卸下四只脚, /把他当晚饭吃了, /还披上了他的皮。 /朝臣先生们,你们不要互相倾轧, /只要你们做得到,你们就去吹捧君王, /但是不要相互攻讦, /否则你们非但捞不到一点好处/反而受到加倍的惩罚。 /毁谤者迟早会有自己的下场, /你们所从事的那种职业, /就是相互之间决不相让。 /
——《拉封丹寓言诗》(同上)
在强者面前蓄意诽谤他人,力图排挤和打击异已,这是自古以来那些卑鄙小人惯用的伎俩。其目的无非是为了表现自己对强者的无比忠心, 以获得加官晋级资本。但是玩火者必自焚,这种不可告人的下三流做法迟早总是要真相大白的,到头来他们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身败名裂。这则寓言正说明了这一道理。
这则寓言是用野兽王国里大臣之间的互相残害,来影射人类王国里大臣之间的明争暗斗,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大臣们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如果再互相倾轧,那他们的性命就更加难保。这则故事以生动的戏剧性场面来展开情节,篇幅虽短,但却写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故事中所描写的对象有三个:一个是喜怒无常、稳操生杀大权的狮王;二是狮王的侍卫、生性残暴的恶狼;三是足智多谋、狡猾透顶的狐狸。狮王生病卧床不起,它的臣民们全都战战兢兢地去朝拜, 以表示自己的忠心,或敬献良药秘方。唯有狐狸躲在洞里,闭门不出。因为狐狸深知这时去探望狮王是十分危险的:病中的狮王脾气更加暴躁,它一发怒,探望者们说不定哪一位就有丧身的危险;同时,生病的狮王不能亲自去捕食,百兽来访,乃是送到它嘴边的肉。但狮王身边的侍从狼却在这种潜伏着无限杀机的时刻,借机大肆诽谤狐狸,以置狐狸于死地而后快。看来狐狸是必死无疑了。然而情况并非如此。强中更有强中手,狐狸比狼更狡猾更狠毒。它对狼的恶意诽谤不露声色,不和狼作面对面的辩论,因为在残暴的狮王面前辩论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它居高临下,把自己打扮成为狮王的疾病而忧心忡忡、四处奔波寻找良药的忠心耿耿的臣子。它伪称自己打听到了一个可靠的药方,狮王只要披上一件活剥下来的狼皮即可保持热量,消除疾病。这一下便使得那个可恶的诽谤者目瞪口呆,哑巴吃黄莲,很快就遭到了剥皮的下场。
诽谤者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在动物界纯属一种虚构,然而在人类社会中却是一种屡见不鲜的现象。拉封丹所点名批判的法国路易十四王朝的大臣们便是这种人物;我国的“四人帮”之流也是这种人物。这种人物滋生的土壤是封建专制主义。要清除这种现象,必须清除封建主义的余毒。
这则寓言的情节和场面都有戏剧性,矛盾集中,变化出人意料。狮王、狼、狐狸个性鲜明,尤其是狐狸的一席话活脱脱地勾画出了其狡诈,阴毒的性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