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又译作《天方夜谭》)是在民间传说基础上,经过累代市井艺人和文士学者提炼、加工、编纂而成的故事集。这些故事来源于印度、阿拉伯和埃及。16世纪全书趋于定型,18世纪传入欧洲,从此这部包括200来个故事的皇皇巨著才开始在世界广为传播。
《一千零一夜》以朴素的现实主义和奇幻的浪漫主义手法,生动地描绘了中古阿拉伯的历史面貌。它真切地反映了中近东国家的社会制度、风土人情、宗教信仰,可谓穆斯林世界现实生活的百科全书。
《一千零一夜》作为一件阿拉伯世界的艺术瑰宝,成了沟通东西方文化的最早桥梁之一。而作为世界儿童的一部文学读物,三百年来一直为孩子们所喜闻乐读。埃及著名当代作家哈乔·哈尔、穆·艾·白朗格和艾·艾·阿塔尔用流畅的文笔为孩子改写了其中的34个故事,以其有益而宏富的内容,符合孩子心理特点的故事,优美而简练的语言,把读者引入一个奇异美丽的世界。
《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是这部世界文学名著中流传最为广泛的一篇。童话故事中的阿里巴巴本是个一贫如洗的樵夫,偶然发现了强盗集团贮藏珍宝的山洞,还掌握进洞取宝的秘诀(“芝麻开门”),然而他并不将珍宝据为己有。但是强盗则千方百计要将他除掉以绝隐患。在聪明的女仆麦尔佳娜帮助下,他化险为夷,战胜了强盗。整个故事最动人、最有光彩、印象最深刻的人物形象就是麦尔佳娜。她心明眼亮,洞察强盗的阴谋,镇定自若,机智地用滚油烫死躲在油桶内的强盗,并勇敢地手刃了盗首。这是全故事中最精彩的情节。麦尔佳娜是蕴藏着无穷智慧和勇敢的劳动人民的象征; 她的美德和功勋放射着夺目的光辉。
这篇故事前半部分侧重写阿里巴巴,后半部分侧重写麦尔佳娜。阿里巴巴的故事可视为麦尔佳娜故事的必要铺垫。没有麦尔佳娜为故事作收场,这个故事就平庸得不值一读。
·韦苇·
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卡希穆与阿里巴巴
很久以前,在波斯一个城市里住着两兄弟,老大叫卡希穆,老二叫阿里巴巴。卡希穆非常富有,阿里巴巴非常贫困。
早先,卡希穆和他弟弟一样也是一个穷汉,但后来他娶了一个富商的女儿。这个女人从她父亲那里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卡希穆与她结婚后继续经营生意,不久就赚了许多钱,一跃而成为富豪。
而阿里巴巴的妻子,则是一个出身穷苦的女人。两人的全部财产,除了一所供起居的茅舍外,就是三头毛驴了。每天早晨,阿里巴巴赶着三头毛驴去林中砍柴; 傍晚,进城把柴卖掉,再买点吃的和用的东西回家。
卡希穆是个无情的人,尽管他非常富有,但从来没接济过他弟弟一分钱。她的妻子更是吝啬,对小叔子的家境不仅不同情,甚至还讽刺奚落。
在森林里
一天,阿里巴巴像往常一样赶着三头毛驴进了森林。他砍了三大捆柴。正当他准备往驴背上放柴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嘚嘚的马啼声。紧接着眼前风尘弥漫,一支马队向他这边疾驰而来。阿里巴巴非常害怕,迅速把毛驴拴在林中的一棵大树下,自己爬上了树梢,隐藏在茂密的枝叶间,直到深信不会被下边的人发现,才定下心来。
片刻后,一支马队在附近停下。阿里巴巴在树上数了数,一共四十个。他们翻身下马,大声吆喝说话。从他们的谈话中,阿里巴巴听明白了,这是一伙强盗,刚刚抢劫了一个商队,劫果累累。
阿里巴巴还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强盗——显然是这支队伍的头领,走到近处的一座山前,冲着一块大石头说: “芝麻开门!” 巨石立即分开,露出一个洞来。强盗鱼贯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又一个一个走了出来。强盗头子又说: “芝麻关门!”巨石恢复了原状,与其他山石连接在一起,就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随即,强盗们跨上马,又从原路扬长而去。
芝麻开门
阿里巴巴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感到万分惊奇。他想:“这个山洞里一定藏着这伙强盗抢劫和偷盗来的全部金银财宝。现在我已知道了打开这个山洞的暗语,我要去试验一下,打开它看看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宝贝。”
这样想着,他从树上溜下来,走到巨石前。他喊道: “芝麻开门!” 石头果然应声而开,露出了洞口。阿里巴巴走了进去,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里有一堆堆码到洞顶的丝绸、锦缎和彩色毡毯; 无以数计的金币银币,有的装在袋子中,有的散落在地上; 满筐满箩的珍珠、宝石和各种首饰; 各类金银器皿和珍贵宝物。阿里巴巴一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好东西。此刻他看得眼花缭乱,不知所措。他担心强盗们重返山洞,抓住他就会要他的命。于是赶紧装了三条毛驴能够驮得动的金币,匆匆跑出山洞。他说了一声: “芝麻关门!” 石头又回到原地。为了不使路人发现,阿里巴巴用柴草盖住了钱袋。
泄密
阿里巴巴回到家里,他妻子见了这么多金币,大惊失色。她以为这是丈夫偷来的,非常害怕。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她问。
阿里巴巴向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妻子放下了心,她高兴极了,因为她做梦也想不到会得到这样一大笔金钱。她打算数数这些金币,可是数量太多,怎么数也数不清。于是她吩咐丈夫说: “你先在院里挖一个坑,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到哪儿去?”
“我到你哥哥家去借个升,量量我们到底有多少金币。”
“不用了,我们把金币埋在一个地方算了。” 阿里巴巴阻拦说,他不愿走漏消息。
妻子非常固执,还是去了卡希穆家。卡希穆不在,她便向卡希穆的妻子借升。多心的女人想知道她要量什么东西,于是便在升底抹了一点蜜。
阿里巴巴的妻子将升拿回家时,阿里巴巴已经挖好一个大坑在等她。她量毕金币,把它们倒进坑里,最后两人用土把坑口原封盖好。
阿里巴巴的妻子又去将升送还给卡希穆的妻子。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一枚金币粘在底部。当卡希穆的妻子接过升时,立即发现了那枚金币。她大吃一惊,心犯狐疑,紧接着妒火中烧,又是咬牙又是跺脚地发誓,非要把事情弄个明白。
卡希穆逼迫阿里巴巴
卡希穆的妻子找到丈夫,大发脾气说: “你弟弟阿里巴巴把我们骗啦! 他成天在我们面前装穷,说他没粮没钱,其实比我们富千倍!”
卡希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妻子见他好似不信,又说: “他借我们的升量金币了!” 然后拿出那枚粘在升底的金币给他看,并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卡希穆顿时火冒三丈,嫉妒、羡慕、恼恨交织在一起,使他不顾一切地奔到阿里巴巴家,逼他说出金币的来历。
阿里巴巴是个老实人,心地十分善良。他有什么并不愿瞒住哥哥,可是他清楚哥哥是个爱财如命的人,如果告诉他金币的底细,他一定会到山洞中去拿取,这样就很有可能闯出大祸。于是他对哥哥说: “哥哥,我们两家平分这些金币吧!”
卡希穆不满足,声色俱厉地说: “你一定要告诉我从哪儿弄来的金币,否则我到法官那儿去告你,让他们用武力没收你的钱财,把你关进监狱!”
“我不怕法官,” 阿里巴巴说,“因为这些金币并不是我偷来的。我是热爱你和忠诚于你的,我可以把得到金币的办法告诉你,即使你把所有的金币都拿来我也没意见,因为你是我的同胞兄弟。我只是担心,你去了宝库,一旦碰上强盗,他们就会抓住你,杀死你的!”
卡希穆一想到闪闪发光的金币,什么危险也不顾了。他从阿里巴巴那里知道了路途,立即回家准备了十匹骡子,然后赶着它们向强盗的宝库出发。
在强盗的宝库中
卡希穆按照阿里巴巴的指点,来到那座山前。他找到那块巨石,大声说: “芝麻开门!”随着喊声,巨石豁然分开,向两边移去,露出了洞口。卡希穆喜不自禁,走了进去,他怕路上有人经过,看见洞口,于是回头说: “芝麻关门!” 他看着洞里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和绫罗绸缎,几乎惊呆了。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忘了时间,忘了地点,甚至忘了自己,过了好久,他才如梦初醒,开始挑选财宝。又过了好几个小时,他挑出足够十匹骡子驮的东西,才准备动身。可是他忘了开门的暗语,费了很多脑子也没想起来。他试着说了一声: “大麦开门!” 门纹丝没动。他越发惊恐不安,又说: “豌豆开门!” 门还是不开,又说: “燕麦开门! 小麦开门! 扁豆开门! 蚕豆开门!” 直到把属于豆麦谷物之类的各种名称全部说了一遍,也没想起芝麻来,洞门还是关得紧紧的。
这时,卡希穆相信自己必死无疑了。他知道,这是他的贪心换来的。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卡希穆之死
正在这时,强盗来了。他们见洞外有十匹骡子,非常吃惊。强盗头子猜到准是有人进了宝库,于是连声大叫: “芝麻开门!”
卡希穆听见叫声,才恍然想起暗语,可是已经晚了。
洞门大开,他看见一伙怒气冲冲、持刀握剑、凶神恶煞般的强盗。他想逃跑也不行了。强盗们站在洞口,犹如一道铁墙,堵住了他的去路。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结果被一个强盗一刀砍下了脑袋。紧接着,愤怒的强盗们又把他的尸体砍成四块,挂在洞内的四个角落,以警告他的同伙——那些企图进入宝库索取财物的人们。
一切安排妥贴,强盗们走出洞外,跨马扬长而去。
卡希穆的尸首
晚上,卡希穆没有回家,他妻子坐卧不宁,吃喝无味。她担心丈夫遭了不幸,于是匆匆来到阿里巴巴家,将丈夫自从早晨出去直到现在未回的消息告诉阿里巴巴。阿里巴巴也很不安,他担心哥哥身遭祸患。他在嫂子面前没有流露不安情绪,而是说: “或许哥哥为了不让过路人看见,先躲进森林里,等夜间再回来吧。”
卡希穆的妻子稍稍放下心,可是时至半夜,丈夫仍然未归,她越想越害怕,又跑去找阿里巴巴。阿里巴巴劝她等到早晨,而他自己赶着三头毛驴悄悄去了宝库。一进宝库,他就看见卡希穆被砍成四块吊在洞内的尸体,非常伤心,忍不住大哭。过了一会儿,他镇静下来,知道这样哭无济于事,于是把哥哥的尸体取下,装进口袋,放在驴背上,又装了两袋财物,分别放在其他两头毛驴上,就向家中走去。
埋葬卡希穆
阿里巴巴赶着毛驴到了哥哥家,他嫂子见了丈夫的尸体痛哭不已,阿里巴巴好言劝慰了很长时间,才稍稍平息。阿里巴巴对嫂子说: “现在哭也没有用,我们应该商量商量如何埋葬哥哥,既不被人怀疑,又不能让强盗知道,否则强盗找上门来,我们全家都没命了!”
“我们该怎么办呢?” 卡希穆的妻子没了主意。
卡希穆家有个忠实而聪明的女仆,名叫麦尔佳娜。听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她说: “我去药店买药,就说老爷病危,快死了。”
次日早晨,麦尔佳娜去到一家药店。老板问她买什么药,她说: “我家老爷卡希穆突然得了重病,不吃不喝,看样子生命都保不住了,有什么药能够急救吗?”
老板卖给他一剂药,她急忙跑回家。第二天,她又来到药铺,买了一剂药,并愁眉苦脸地对老板说: “我担心他连这剂药都吃不完,就咽气了。”
晚上,卡希穆家传出举哀、哭泣声,街坊四邻听了,无人怀疑,因为这两天他们总看到阿里巴巴和他妻子从他哥哥家跑出去。
“我们怎么把他入葬啊,尸体还是一块一块的呢!” 卡希穆的妻子又提出一个难题。
“我给你们找个缝尸匠来!” 麦尔佳娜说。
她很快跑到一家缝纫店,找到老板,给他两个金币。老板是一个技术高超的老裁缝,名叫巴巴·穆斯塔发。他见了金币,很是高兴,忙问姑娘有何事相求。姑娘说明来意,老板乐意效劳,于是随姑娘向家中走去。快到家时,麦尔佳娜用一块手帕蒙住穆斯塔发的眼睛,然后把他领到了停放卡希穆尸体的房间。
麦尔佳娜给裁缝揭去手帕,裁缝动手缝尸。他动作熟练麻利,很快便把凌乱的尸首连成一体。麦尔佳娜又给他一枚金币,要他缝一件殓衣。裁缝见钱眼开,立即动手缝起来。
干完了活,麦尔佳娜又用手帕蒙住了裁缝的双眼,把他送出好远,直到相信他再也找不到原地了,才为他解开。
次日,讣告发到卡希穆的朋友手里,朋友们赶来吊丧,妇女们也都来安慰卡希穆妻子。丧礼办得十分得体。
几天以后,因卡希穆家无人照顾,阿里巴巴搬到他哥哥家,继续经营哥哥的生意,并负责抚养教育侄儿。
巴巴·穆斯塔发和强盗
当强盗们再一次来到他们宝库时,发现卡希穆的尸体不翼而飞。
“准是他的同伙将尸体偷走了!” 他们说。于是,头领派了一个强盗去城里寻找偷尸者。
那强盗来到城里,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线索。黎明时分,他经过巴巴·穆斯塔发的店铺前。见穆斯塔发正坐在铺里干活,便走上前去致意,并惊奇地问: “天还没亮,怎么就干起活了,你看得见吗?”
穆斯塔发得意地说: “安拉赐给我一双好眼睛,昨天我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缝了一具被砍成几段的尸体呢,眼睛根本不感觉累!”
强盗一听,喜出望外,使用各种伎俩套出了裁缝与麦尔佳娜之间发生的一切。然后塞给穆斯塔发一枚金币,让他领着去看看那所房子。穆斯塔发说: “我也不知道那所房子在哪儿,因为当时那姑娘用手帕蒙住了我的眼睛。”
“你跟我走,说不定我们能够找到呢?” 强盗说。
穆斯塔发跟着强盗走不多远,在一个地方停住了,他说:“到这儿我就不知道路了。”
强盗掏出一块手帕蒙住他的双眼,说: “跟着我走,估计一下你跟那姑娘走的路程。”
穆斯塔发本是个聪颖敏捷的人,在强盗的牵引下,他边揣测边摸索。一会儿,他突然停下来大声说: “就在这儿!”
强盗在如今阿里巴巴的住宅前用白色粉笔划了个记号,然后匆匆回到队伍中,汇报了情况。
麦尔佳娜的智慧
强盗和裁缝刚刚走开,麦尔佳娜便走出家门办事。无意间,她发现了门上的记号,大为惊讶。她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心生一计,拿出粉笔照着那个记号在附近每家门上都划了一个。
夜里,强盗们出动全队人马,前去抓人,可是他们发现街上每家门上都有个×字,不仅颜色一致,连位置也一致。那个划记号的强盗也被搞糊涂了。匪徒们只好悻悻而返。
回到驻地,强盗头子大为恼火,一刀砍了那位无能者。他又派出第二个强盗去找巴巴·穆斯塔发。这次,强盗在阿里巴巴的院门上划了个红色记号。不料,又被麦尔佳娜发现了。她又照着在各家门上划了个红色记号。
夜里,强盗们来抓人,一切又乱了套。回到驻地,强盗头子又结果了第二个强盗的性命。
强盗头子亲自去找穆斯塔发,让他领到阿里巴巴的家门前。他在门前站了许久,暗暗记下住宅的每一个特征,直到相信不会弄错了,才离去。
麦尔佳娜和强盗
强盗头子回到驻地,找来四十个大罐。三个里面装满油,其他三十七个,每个里面潜伏一个强盗。他把四十个大罐放在二十匹骡子上,自己装扮成卖油商。他与部下商定,以他投石为信号,他们便从罐中出来,先结果对手的性命,然后搜查财物,把丢失的东西全部索回,一切布置妥当,他便赶着牲口向阿里巴巴的住宅出发了。
到了阿里巴巴的住宅,强盗头子上前敲门。他对阿里巴巴自我介绍说,他是个卖油商,是卡希穆的朋友,每年都要到这里来做客,他希望阿里巴巴今夜留他在此住一宿。
好心的阿里巴巴听信了强盗头子的话,把他请进屋去,并帮他将四十个大罐卸在院子里。
阿里巴巴热情招待客人,并陪他谈话。一直谈到很晚,两人还没有睡意。这时,麦尔佳娜突然发现她房间的灯没有油了,于是拿起油壶倒,发现油壶也空了。她想了想,便走到院子里,打开客人带来的一个大油罐。她刚要伸手舀油,突然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响声,她吓了一跳,赶忙盖上盖子。又打开了另一个油罐,听到也有轻微的响声,好似人的呼吸。她越发惊奇,揭开每一个罐子察看,只有最后三个没有声音。凭着她的聪明,她明白了,这是强盗们定的奸计!她不动声色地舀了一大锅油,放在火上煮沸,然后倒进每个罐子里。强盗一个个都被烫死了。
深夜,万籁俱寂,阿里巴巴睡着了。强盗头子见时机已到,向院子里投出了一粒石子。见没有反应,他又投了第二粒、第三粒,仍然不见有一个部下爬出罐子。他生气地跑到院子里,揭开一个盖子,一股浓厚的油味扑鼻而来,他很惊愕,伸手摸了摸,竟是一具冰凉的死尸! 他又打开第二个、第三个……直至最后一个,全部如此! 他气恼到极点,失去了理智,他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疯疯癫癫地向山里跑去。
翌日早晨,阿里巴巴一直不见客人起床,心里很纳闷,便询问他的女仆。麦尔佳娜说: “他哪里是什么油商,他就是那强盗头子,是来杀我们的!”
阿里巴巴迷惑地望着她,似乎不信。麦尔佳娜把他带到油罐前说: “你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吧!”
阿里巴巴打开一看,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向后退去。麦尔佳娜说: “别怕,他们都已经死了。”接着,她向阿里巴巴讲述了她烫死强盗们的经过。
阿里巴巴异常欢喜,连连赞扬麦尔佳娜的机智和勇敢,麦尔佳娜说: “这有什么? 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随后又说: “我们应该赶快把他们埋掉,以免秘密泄露出去。”
于是,阿里巴巴带领男仆来到后花园,挖了一个很大的坑,把三十七个强盗的尸体扔了进去,然后埋好,把地面弄平,显得和先前一模一样。
强盗头子之死
强盗头子跑到山里,钻进山洞。他双眼冒火,精神失常,每天在洞里大喊伙伴们的名字,可是再也听不到一声回答。他号啕大哭,顿足捶胸,揪自己的头发,批自己的脸颊,也无从发泄他满腔的愤恨。这样疯疯癫癫过了几个月,他的悲哀和愤怒有增无减。他知道这样下去无济于事,只有报了仇才能洗掉这奇耻大辱。于是绞尽脑汁想出一个报复的办法。
他乔装打扮一番,扮作一个商人。住进了城里的一家旅店。他想: 阿里巴巴杀死这么多人,一定会弄得满城风雨,法官一定会把他抓起来,他的家产和财物一定会被没收。于是他向旅店的门房打听: “最近城里有什么新闻?”
门房把他认为新奇的事都告诉了强盗头子,头子非常失望,因为没有一件是他所关心的。失望之余他又有些奇怪,死了这么多人,怎么没有人知道呢? 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那就是阿里巴巴太聪明太机警了。看来,他要复仇不能操之过急,得想一个稳妥的办法。
现在,卡希穆的商店由他儿子小卡希穆管理。这个年轻人,活泼热情,交际广泛,强盗头子很快就和他混熟了。他在卡希穆商店的附近租了一家店铺,做起买卖来。他慷慨大方,热情待客,博得了顾客们的尊敬。他对小卡希穆尤其热情,经常送给他贵重礼物。一天,小卡希穆邀他到家里做客,阿里巴巴热情地接待了他。他丝毫没有认出这个强盗头子,还以为他真是侄儿的朋友。
阿里巴巴吩咐麦尔佳娜备饭,麦尔佳娜端来了上等肴馔,可是这时客人却托辞要走。
“为什么?” 阿里巴巴不解地问。
“近来我身体不好,大夫嘱咐我不能吃放盐的菜。”①
“这人是谁,为什么不吃盐?” 机灵的麦尔佳娜警觉起来。
阿里巴巴吩咐上无盐的菜。借上菜的机会,麦尔佳娜瞥了客人一眼,她看见了他长袍下的匕首。麦尔佳娜不禁心中起疑。斟酒时,她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客人,终于认出了他的真面目。
“啊,他不吃盐,原来如此,看来,不把这个恶棍除掉,我们的日子就永远不得安宁。我要沉着应付,先发制人,处死他!”
聪明的麦尔佳娜回到自己房里,换上一套鲜艳的舞服,头上缠一块漂亮的纱巾,脸上罩一方面纱,腰上系一条彩色腰带,上插一把镶宝石的匕首。酒足饭饱以后,她走进客厅,深深鞠了一躬,请求准许她跳一个舞。
“好吧,”阿里巴巴说,“让我们的客人欣赏一下你的舞姿。”
麦尔佳娜步态轻盈地舞起来。强盗头子对这舞蹈并不感兴趣,但还要装作愉快。
麦尔佳娜随便舞了一会儿,突然从腰间拔出匕首,快速地旋转起来。从这一边旋转到那一边,又从那一边旋转到这一边,做出各种优美的动作。一会儿,她骤然停下,左手拿着一只小鼓,按喜庆场合的惯例,走到在座的每人面前讨赏钱。
她首先走到主人面前,阿里巴巴把一枚金币扔在小鼓上。接着她又走到小卡希穆面前,他也扔给她一枚金币。最后她走到强盗头子跟前,正当强盗头子从他长袍里掏取钱袋的时候,麦尔佳娜迅速地将匕首插入他的心脏。强盗头子登时咽了气。
阿里巴巴大惊: “你干的什么事? 这下我可让你毁了!”
小卡希穆也很生气。
“主人,是我救了你的命!” 麦尔佳娜说,她把客人的长袍掀开,露出了暗藏的匕首。“仔细看看他是谁吧!”
阿里巴巴认出了强盗头子。他非常感激麦尔佳娜的忠诚和勇敢。“你曾两次从强盗手中救了我的性命,我一定要报答你。现在我宣布,解放你,恢复你的自由。从现在起,你就是自由民了。”接着他又说: “你是一个聪明、勇敢、机智、能干的姑娘,我要把你嫁给我的侄子,永远分享我家的幸福。”
小卡希穆欣然接受了叔父的建议。
接着,大家齐心协力,动手掩埋了强盗头子的尸体。没有一个外人知道。
故事的结束
阿里巴巴选了一个吉日,为侄儿和麦尔佳娜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他大摆筵席,盛宴宾客。席间,歌声、乐声和笑声连在一起,一片欢腾。
自从卡希穆出事那天起,阿里巴巴再也没去过那个装满财宝的山洞。这回,强盗们死了,在一天早晨,他又去到那里。他下了马,走到巨石前,说了暗语: “芝麻开门!”
跟过去一样,洞门应声而开,阿里巴巴走进里面。金银财宝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他装满一袋金币运往家中。
后来,阿里巴巴把所有的宝物都搬回家里,但是他不据为己有,而是分给了穷苦的乡亲们。
(王瑞琴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