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尔·贝洛的《穿靴子的猫》保留着更多的民间童话原形。它是最受欧洲孩子欢迎的童话名篇,因而俄罗斯19世纪著名诗人华·茹科夫斯基(1783—1852)曾取贝洛的这篇童话创作成同名童话叙事诗。它写从前有一个磨坊主死了,他的三个儿子分遗产,老大和老二欺负小弟弟,只分给他一只小猫。小弟弟很悲伤。却不料这只猫聪明绝顶,本领高强,竟帮助主人获得不少财产,还使主人做了国王的女婿。
劳动者总是赞美有谋略、有胆魄的人物; 在他们的故事中,总是将自己的同情放在弱者一边。同情是善的一个内容。这篇童话篇幅并不算大,却把穿长靴的猫的机智、果敢、成功写得很丰实,令读者折服。
这篇童话满纸洋溢着诙谐、幽默。一个又一个绝招都是出自这只穿长靴的猫并收到了预期效果——可是为什么要穿长靴?这形象本身就滑稽、有趣,对各种年龄层次的人都能产生诱惑力。
·韦苇·
穿靴子的猫
一个磨粉匠给他的三个儿子留下了自己仅有的财产: 一盘石磨、一匹驴子和一只猫。三兄弟既没有请公证人,也没有雇辩护人,就很快分了这些东西。——如果雇请这些人,这点可怜的遗产还不够付他们的工钱呢。大哥拿了石磨,二哥得了驴子,而小弟弟只分得了那只猫。
小弟弟拿到这么可怜的一份财产,心里很悲伤。
“大哥二哥要是一起合伙,就能体面地谋生了。”他说。“可是我呢,即使吃掉了猫肉,再把猫皮做一副袖笼,到头来也只好饿死。”
猫听了这番话,装作没听见。他稳重而严肃地对主人说:
“请你不必烦恼,我的主人。只要你能给我一个口袋,另外再给我一双靴子,让我能在荆棘地上走路,那么你就会发现,你拿到的这份财产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差劲。”
主人虽然不太相信他的话,但他倒见过这只猫在捉耗子的时候很能玩弄灵巧的花招,还会倒挂着身子或者躲在面粉里装死。因此他想,猫也许能帮助他摆脱贫困,所以对猫的话并没有完全失望。
猫得到了所要的东西。他勇敢地穿上靴子,把口袋系在脖子上,用两只前爪握住袋口的绳子,到一座有很多兔子居住的树林里去了。
他在口袋里放了一些米糠和莴苣,然后躺在地上装死,等待那些年轻的、还不大懂得世上圈套的兔子进到袋子里来吃。
他刚刚躺下就交了好运气: 一只冒冒失失的年轻兔子走进了他的口袋里。猫立刻把绳子一拉,毫不留情地把他捉住并且勒死了。
猫得意洋洋地带着他的猎物去王宫求见国王。他被引进国王的住处后,向国王深深地鞠了一躬,说:
“陛下,这只野兔是我的主人卡拉巴侯爵(这是他为主人随意编造的名子)委托我奉献给您的。”
“告诉你的主人,” 国王回答说,“我谢谢他,他的礼物使我很高兴。”
第二天,猫出去躺在麦地里,还是握住那只张开口的袋子。当两只鹧鸪进到里面时,他一抽绳子,把它们双双捉住了。随后,他又像上次那样把它们送给了国王。国王愉快地收下了这对鹧鸪,还赏了他一些钱。
就这样,猫经常以他主人的名义向国王贡献猎物。这种做法继续了两三个月。
有一天,他得知国王要去一条河边游玩,并且带着他的女儿——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同行。他就对主人说:
“假如你能照我的话去做,你就能走运了: 你只要到那条河里我指给你的一个地方去洗澡就行了,其余的事我会替你张罗的。”
那位所谓 “卡拉巴侯爵” 照着猫说的话去做了,心里猜不透猫玩的是什么把戏。他正在河里洗澡的时候,国王的马车经过河边,那只猫就拚命大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卡拉巴侯爵快要淹死啦!”
国王听到喊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认出了那只常常送野味给他的猫。他就立刻命令卫队去抢救卡拉巴侯爵。
当人们把可怜的侯爵从河里救起来时,猫走近马车对国王说,他的主人洗澡时,来了一群小偷。虽然他大喊捉贼,小偷还是偷走了他的衣服。
其实,是这只调皮的猫把衣服预先藏在一块大石头底下了。
国王立刻命令管衣服的侍从选出一套自己穿的最华美的衣服,送给卡拉巴侯爵。
国王向侯爵表示了深切的慰问。侯爵穿上国王的衣服后显得更加漂亮了(他本来就很英俊)。国王的女儿对他产生了好感,而当他恭敬而温柔地看了公主两三眼以后,公主便狂热地爱上他了。
国王请侯爵坐在自己的车里,一起去游玩。猫看到他的计策快要成功,心里乐滋滋的,一直跑在马车前头。不一会儿,他遇见一些农民在草地上割草,就对他们说:
“嗨,割草的好百姓们! 假如你们不向国王说这块草地是卡拉巴侯爵的,你们都将被剁成肉酱!”
国王经过草地时,果然问起这块草地是谁的。
“这是卡拉巴侯爵的!”割草的人们齐声回答。因为猫的话把他们吓坏了。
“你的草也很美啊!” 国王对卡拉巴侯爵说。
“是的,陛下,”侯爵回答,“这块草地每年收成很好。”
猫继续在前面跑着。他遇到了一些收割麦子的人,就对他们说:
“嗨,割麦子的好百姓们! 假如你们不向国王说这块麦地是卡拉巴侯爵的,你们都将被剁成肉酱!”
不久国王经过这里,问起他见到的这块麦地是谁的。
“这是卡拉巴侯爵的!”割麦的人们齐声回答。
国王又赞赏了卡拉巴侯爵。
猫一直在马车前头跑着,不论遇到什么人,都说同样的话。因此,国王对卡拉巴侯爵所拥有的财富大为惊叹。
最后,猫来到一座美丽的城堡。这座城堡的主人是一个极富裕的妖精。原来,国王一路经过的地方都是属于他的。猫仔细打听了这个妖精是谁,他有什么本领,然后要求和他见面,说是既然来到城堡门口,如果不进去拜访主人,就会显得非常失礼了。
妖精尽力以妖类能够做到的文雅礼节来接待猫,他请猫坐下。
“有人对我讲,”猫说,“你有变做各种动物的本领,比方说,变成一只狮子或者一头大象。”
“不错,”妖精粗鲁地回答,“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现在我来变成一头狮子。”
猫看到一头狮子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吓得要命,连忙跳上了屋檐。因为穿着靴子,他跳起来既吃力又危险,在瓦楞上走路也很不方便。
过了一会儿,猫看到妖精恢复了原形,才敢从屋顶上下来。他承认刚才被吓得胆战心惊。
“还有人对我讲,可是我不相信,”猫说,“说你还能变成最小的动物,例如变成一只耗子或者田鼠。老实说,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吗? 你看着!”妖精说着,马上变成一只耗子,在地板上奔跑。
猫一见耗子,立刻扑上去,一口就把他吃掉了。
这时候,国王经过这里。他见到这座美丽的城堡,很想进去瞧瞧。猫听见吊桥上辚辚的马车声,就跑上前去迎接,朝着国王高声叫道:
“欢迎陛下光临卡拉巴侯爵的城堡!”
“怎么,侯爵,这座城堡也是你的吗?”国王惊呼起来。“啊,这个塔楼及其周围的建筑真是美极了! 让我们再到那里面看看吧。”
侯爵搀着公主,跟随国王进到一个大厅里。那里已经摆下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这本来是妖精为他即将来访的朋友们准备的。那些朋友听说国王在里面,都吓得不敢进来了。
国王对侯爵的品格十分赏识,又看到他拥有巨大的财富,同时知道女儿对他非常钟情,所以他喝了五六杯酒以后,便对侯爵说:
“侯爵,你愿意做我的女婿吗? 当然这完全由你自己来决定。”
侯爵向国王深深地行了礼,领受了国王给他的荣幸。当天晚上,他和公主结婚了。
猫从此成了大功臣。他不再捉耗子了,即使有时捉一下,那也是玩玩而已。
(倪维中 王晔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