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同你好得场��,弗用媒人弗用财;丝网捉鱼尽在眼上起,千丈绫罗梭里来。
《山歌·睃》,是一支质朴动人的情歌。它以一个女子的热烈口吻,唱心声,道真情,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追求恋爱自由、婚姻自主的强烈愿望,是一篇情真意切而大胆无畏的爱的宣言。
在人生的春天里,一颗爱情的种子萌发破土了。它虽然很娇小,很稚嫩,但却清新质朴,带着泥土的气息,显露出春天般蓬勃的生机和不可扼抑的生命活力。当这位情窦初开的女郎见到自己钟情的人儿时,燃烧着爱情火焰的灼灼目光便牢牢地将其攫住,再也不肯些微放松,蕴蓄于胸的爱的春潮便喷涌而出:
“思量同你好得场騃,弗用媒人弗用财。”直抒胸臆,毫无顾忌地捧出一颗少女之心,进行了异常坦率大胆的表白。首句诉说自己爱的衷肠,爱的痴迷; 次句道出自己爱的理想,爱的追求。騃,同 “呆”。两句的大意是: 日日夜夜想着同你相爱啊,想得我痴痴呆呆!用不着什么耍嘴皮的媒婆,也用不着什么伤感情的钱财,我们就用真心换真心吧,自由地牵起相亲相爱的纽带!这个开头,从表达上看,不事比兴,不用描写,不故作姿态与深沉,而是毫不掩饰情绪的冲动,率然而发,率然而吐,把情怀完全敞开,将心灵深处的隐秘和盘托出;从内容上看,表现的是坦率热烈的爱的心声,道出的是对封建婚姻制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买卖婚姻的大胆否定。开篇突兀而起,感情爆发喷涌,似疾风骤雨瞬间生成袭至,猝不及防,使人受到感情大潮的冲击,立时感奋起来。
不用媒人,无需钱财,那么,究竟怎样真心换真心,牵起自由恋爱的纽带?紧接下去的两句,抒情女主人公一改开始那直白显露的口吻,进行巧妙含蓄的表达:
“丝网捉鱼尽在眼上起,千丈绫罗梭里来。”眼为媒,无声胜有声,用含情脉脉的目光传递爱的密码,交流爱的情意。这位女子可真是位性格坦率而又善于辞令的人。她似乎早已敲定出了“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句名言,于是便匠心独运,再将这句名言灵活化用:将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事物信手拈来,抓住捕鱼与纺织两项劳作赖以成功的关键之处作文章,通过艺术联想,赋予寻常的事物以特殊的生命光彩,为自己表情达意充当角色。以撒网捕鱼与编织绫罗为喻,重点放在一个“眼”字、一个 “梭”字上,并巧借“梭”与“睃”的同音异义,谐音双关,扣住题目,突出意旨,圆满而巧妙地体现了自己的艺术构思。虽然含蓄,但仍很明确,绝不晦涩。
这首情歌感情真挚强烈,喷涌如注。无名诗人诗情一旦发动起来,胸中便翻翻滚滚汇聚了青春的所有冲动与激情,为了将其渲泄出来,一吐为快,也便无意于通过对客观世界的描述来抒发感情,而是采用更直截了当的方式进行表达,充分、直率而巧妙地发为热烈纯真的爱情的告白,将激荡的内心活动和盘托出,奉献于读者眼前。率然而发,率然而止,感情浓烈,表达得又颇为干脆利索,这是一种爆发式的抒情方式。因此,这首情歌的境界,不在外物,而在内心,完全是无名诗人内心世界的真实展现:她的感情活动,她对封建婚姻制度的否定,她对真正爱情的认识与理解。充满激情的坦诚表白,把无名诗人的情怀完全敞开在公众面前,不是引导人们进入情与景交融的意境之中,而是情不自禁地接受她倾泻给你的感情之水,同她一道沉浸在她的感情世界里,想象起抒情女主人公的自我形象,看到一位爽朗、大胆地追求爱情的纯情女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