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丝惹绿尘,软叶对孤轮。今朝入园去,物色强著人。
这是一首以柳起兴,吟咏别情的诗作。“飞丝惹绿尘,软叶对孤轮。”以对句起,从全方位突出暮春的特征——“物色”之“绿”。“飞丝惹绿尘”是说柳丝在春风的吹拂下,绿色似粉末一样,一天天把它染绿了。“飞丝”不应解为暮春游丝飞舞,因为作为载体,游丝无论如何不能成为绿丝。其义与白居易《天津桥》“柳丝袅袅风缲出”相类似,都是以拟人手法写柳丝变绿。不过,此句用一动词 “惹”字,使柳具有性格特征,表现了柳的主动性。从赋形去看,柳丝不停地飘舞,有意抖擞风姿,招惹“绿尘”。“绿尘”的想象更是奇特,将柳树自身的逢春抽卷想象为外在的空气中的色素,这种想象不仅生动地表现出春的活力,而且通过对柳树的招惹暗示出抒情主人公的因景及情。这一句扣题中 “杨下”,使传统的乐府题目 “采桑”有了特定的背景,使写相思的意象表征更为突出。“软叶对孤轮”意思是说:在刚升起的一轮春日的照耀下,桑树叶显得格外柔嫩。“软叶”是形容桑叶柔嫩的样子。“孤轮”是突写春天早晨的太阳又大又圆。“孤轮”在这里能否理解为“一轮明月”?如 “皎皎空中孤月轮”(张若虚 《春江花月夜》)那样一种溶溶月色的空明境界?若这样解,无论是写景还是写情都是非常动人的。但是,倘若解为月亮,从意义上显得不连贯,或者说跳跃性太大。再则,作者在这里刻意表现的是 “物色”,所以将 “孤轮”释为太阳是顺理成章的,更何况描写景物别有妙笔生花之处。前一句展示的是风的活力,这一句突写的是光的柔和,在阳光的照耀下,柳条与桑叶交相辉映,条状与片状的动态美亦相映成趣,带露的桑叶不时地闪烁着绿色的光点。总之,在这一空间里展示的是一个绿色世界,当然也是一派暮春景象。这一景象跟抒情主人公的情感形成一个反差,抒情主人公留恋的是花事,眼前这一片景又是她不愿见到的,因此在表现这一景物时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孤”字突出了女主人公的孤独之感。
“今朝入园去,物色强著人。”两句以写人物为主,交代入园的时间及入园的感受,抒发了入园时的伤春之情。从“入园”这件事发生的顺序,“入园”应放在诗的开头,然后写视觉,最后突写感觉。作者为了表现女主人公惜春的特殊心态,所以首先突写女主人公视觉中的形象,然后以“今朝”关合主体与客体,夸大了视觉形象变化的突然性,强调春在一夜之间逝去。“物色强著人”是说,绿色在今天早晨是那样强人所难地要人接受,而且是那样咄咄逼人。“物色”是一篇之眼,突出了女主人公的主观感受,思妇一片惜花伤春之情,美人迟暮之感借暮春之景婉转表达得淋漓尽致。
这首诗在艺术上最大特色是突出了暮春桑园的景物特征,以“物色”显示出自然界的活力,衬写落花人的淡淡愁思,传情虽深沉而景不衰飒,达到了情与景的和谐统一,虚写情实写景的完美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