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黄竹子,堪作女儿箱。一船使两桨,得娘还故乡。
《黄竹子歌》是宋人郭茂倩收录在《乐府诗集·清商曲辞》中的一首民歌。在这首民歌的前面,郭茂倩援引唐人李康成的话作为题解:“《黄竹子歌》、《江陵女歌》,皆今时吴歌也。”吴歌,即吴声歌曲,它产生于古为吴地的长江下游江浙一带。吴歌是南朝乐府民歌的主要组成部分之一,内容几乎全是情歌,且有较浓的色情成分和脂粉气,然而总的来看还是现实主义的,有一定社会现实意义。这首《黄竹子歌》并非南朝之制,而是“今时”唐代作品,但其神韵是一脉相承的。
从诗意来看,《黄竹子歌》是一位男子唱给姑娘听的一首情歌:长江岸边的黄竹子噢,可以做成姑娘家的“小箱子”;一条船儿得用两只桨划哟,娶个妙龄女郎回家乡。吴声歌曲大都是都市之歌。几朝几代,以建业 (今南京)为中心的吴地商旅发达,这位男子十有八九也是一位从乡下进城谋生的商人。当他泛舟江上,眼望岸边初生稚嫩的竹林,想到都市里惹人心爱的姑娘,便抑制不住地生发出对爱情和婚姻的憧憬与希望。一曲《黄竹子歌》,情思绵绵,情意真切,可谓情满长江了。
这首民歌,篇制虽短,但饶有情趣。“江边黄竹子,堪作女儿箱”,爽爽快快,似乎脱口而出。但其中的“女儿箱”三字话里有话。“女儿箱”谐音“女儿香”,古时候,未嫁之女以“女儿香”这种叶似黄杨、凌寒不落的植物做成香囊赠给意中人。看来,这位男子其意不在或者说不只在要用竹子作成女儿家用的小箱子上,而是另在意欲得到多情姑娘的香囊这一期待上。像“女儿箱”这样的双关隐语在吴声歌曲中是常见的。“一船使两桨,得娘还故乡”,明明白白,几乎近于白话。但细一琢磨,那“一船”指的不正是一个家庭吗?那“两桨”指的不正是一对夫妻吗?这是多么绝妙的比喻啊!未见雕饰的诗句,蕴藏着丰富的内含;近似天成的语言,散发出清新的气息。一首《黄竹子歌》,充满了淳朴自然的艺术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