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儿推窗看个天上星,
阿娘咦认道约私情。
好似漂白布衫落在油缸里,
晓夜淋灰洗弗清。
——明·冯梦龙辑《山歌》
这首民歌反映了封建社会的妇女是多么缺乏人身自由,封建礼教的管束已给她们带来无穷的精神痛苦。
“姐儿推窗看个天上星”,这本来是个很平常的举动,是人生最起码的人身自由。可是在那个封建社会,少女只能够被关在闺房里,所谓“女孩儿只合香闺坐,拈花翦朵。”(明·汤显祖《牡丹亭·慈戒》)若“推窗看个天上星”,就要被“阿娘咦认道约私情”。咦,据冯梦龙在《山歌·看》眉批:“咦,本当作‘又’”。今姑从俗,下同。”约私情,即跟情人私下约会。这种封建礼教的管束,不仅是严酷得太不尽人情,而且实在是一种无中生有的诬蔑!
面对这种无中生有的诬蔑,在那样一个封建礼教统治的黑暗社会, “姐儿”又该是要受到多么沉重的社会舆论压力啊!她又怎么能够洗清被自己的阿娘泼在身上的污水呢?这必然给她在精神上带来巨大的痛苦,使她产生无限的愤慨。 “好似漂白布衫落在油缸里,晓夜淋灰洗弗清!”正是“姐儿”这种痛苦和愤慨心情的抒发。漂白布衫,即经过漂白粉漂过的洁白布衫,以形容她为人的洁白无瑕。晓夜,即日夜,形容洗的时间之长。淋灰,指用草烧成的灰,经水过滤淋在衣衫上,可起去污的作用,这是在没有肥皂、洗衣粉的旧时代,所常用的洗衣去污的土办法。白衣衫掉在油缸里,你说怎么能够洗得清洁?她的清名被无中生有的诬蔑所玷污,也就如同白布衫掉在油缸里一样洗不清。
人身毫无自由, “推窗看个天上星”,就使清名白白地被玷污,这叫人读了怎能不义愤填膺?怎能不激起感情的波澜?怎能不对那个封建专制社会产生强烈的憎恨?这就是这首民歌所蕴藏的巨大思想容量和特殊的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