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孙宝字子严,颖川鄢陵人也。以明经为郡吏。御史大夫张忠辟宝为属,欲令授子经,更为除舍,设储偫①。宝自劾去,忠固还之,心内不平。后署宝主簿,宝徙入舍,祭灶请比邻。忠阴察,怪之,使所亲问宝:“前大夫为君设除大舍,子自劾去者,欲为高节也。今两府高士俗不为主簿,子既为之,徙舍甚说,何前后不相副也?”宝曰:“高士不为主簿,而大夫君以宝为可,一府莫言非,士安得独自高?前日君男欲学文,而移宝自近。礼有来学,义无往教,道不可诎,身诎何伤?且不遭者可无不为,况主簿乎!”忠闻之,甚惭,上书荐宝经明质直,宜备近臣,为议郎,迁谏议大夫。
鸿嘉中,广汉群盗起,选为益州刺史,广汉太守扈商者,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姊子,软弱不任职。宝到部,亲入山谷,谕告群盗,非本造意。渠率②皆得悔过自出,遣归田里。自劾矫制,奏商为乱首,《春秋》之意,诛首恶而已。商亦奏宝所纵或有渠率当坐者。商征下狱宝坐失死罪免。益州吏民多陈宝功效,言为车骑将军所排。上复拜宝为冀州刺史,迁丞相司直。
时帝舅红阳侯立使客因南郡太守李尚占垦草田数百顷,颇有民所假少府陂泽,略皆开发,上书愿以入县官。有诏郡平田予直③,钱有贯一万万以上。宝闻之,遣丞相史按验,发其奸,劾奏立、尚怀奸罔上,狡猾不道。尚下狱死。立虽不坐,后兄大司马卫将军商薨,次当代商,上度立而用其弟曲阳侯根为大司马骠骑将军。
会益州蛮夷犯法,巴、蜀颇不安,上以宝著名西州,拜为广汉太守,秩中二千担,赐黄金三十斤。蛮夷安辑,吏民称之。
【注】①储偫(chǔ zhì):储备、存备之意。②渠率:匪首。③予直:给与报酬。
译文:
孙宝字子严,颖川鄢陵人。因为通晓经学担任郡中官吏。御史大夫张忠征调孙宝做属官,想让(孙宝)教他儿子经学,另外给(孙宝)安排了一套房子,准备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孙宝自己辞职离去,张忠再三挽留他,心里面很不舒服。后来,张忠任命孙宝担任主簿,孙宝搬进原来为他准备好的房子,祭祀灶神,要请邻居们做客。张忠案中了解(这一情况),觉得孙宝前后行为不可思议,(就)派他的亲信询问孙宝:“先前御史大夫为您准备一套大宅子,您自己辞职离开,想表现您的高尚情操。(这一点我们十分理解。)现在两府高士都(认为)低俗,不愿担任主簿,您接受了这个职务后,(却)搬进了那套房子,而且(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为什么前后(态度)截然不同呢?”孙宝说:“高士不愿担任主簿,可是大夫张大人认为我可以担任,全府上下没有谁说不可以的,那些高士怎能独自高傲呢?前些日子张大人的公子想学文学,却把我调去主动接近(他的公子)。(可是)从道义上讲,只有求学的向老师靠近,没有老师去靠近学生的;师道不能受屈,(学生)自身受屈有什么要紧呢?再说怀才不遇的人没有什么工作不可以做的,何况是主簿一职呢?”张忠听到这番话后,很是惭愧,(就)上书推荐孙宝,说他通晓经书,性情耿直,应该放置在皇帝身边,担任仪郎,升迁为谏议大夫。
鸿嘉年间,广汉一代盗贼群起,孙宝被选调为益州刺史。广汉太守扈商,是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的外甥(姐姐的儿子),软弱不称职。孙宝上任后,亲自进入山谷,晓谕盗贼,希望他们弃恶从善,改邪归正。匪首都可以悔过自新,前来自首,然后回乡种田(再不追究)。
(孙宝)自己弹劾自己违背了朝廷制度(宽容了盗贼),同时上奏坦和扈商(软弱无能,导致盗贼四起),其实是祸乱之首。根据《春秋》的宗旨,首恶者应当受到惩处。扈商也上奏说孙宝宽待的人员当中有人是应该判罪的贼人头目。扈商被依诏逮捕入狱,孙宝由于过失也遭处罚,幸免死罪。益州官民大多称赞孙宝的功绩,可是,他们的言论遭到车骑将军的压制。(后来)皇上又任命孙宝担任冀州刺史,迁为丞相司直。
当时国舅红阳侯王立派人通过南郡太守李尚侵占开发了几百顷田地,其中很有些是百姓租赁少府的山坡湖泽,略作开发,便上书朝廷希望纳归政府管辖。皇上下诏,南郡开荒有功,应付给报酬,算起来可得一亿贯以上。孙宝得知这些情况后,(就)派遣丞相史前去调查,查清了王立和太守之间的勾结,于是上奏弹劾王立和太守李尚(他们)心怀奸诈,欺骗主上,狡猾而不守臣道。李尚(于是)(被)抓进监狱,死掉了。王立虽然没有判罪,后来他哥哥大司马卫将军王商故去时,按顺序应该由王立接任王商的职务,皇上考虑到王立(贪占开荒款)那件事(就跳过他)而让他的弟弟曲阳侯王根担任大司马骠骑将军。
(当时)正遇上益州少数民族闹事,巴、蜀两地很不安定。皇上因为孙宝在西州很有威望,就封他做广汉太守,领两千石官禄,并赏赐三千斤黄金给他。当地少数民族(因为他的到来)安定下来冰柜顺了朝廷,(对此)官民(无不)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