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语录之【安详】
治事之外,此中却须有一段豁达冲融气象,二者并进,则勤劳而以恬淡出之,最有意味。
出自:同治二年三月二十四日曾国藩写给曾国荃的家书。原文如下:
致沅弟三月二十四日[注1]:
沅弟左右:
二十三日张成旺归,接十八日来缄,旋又接十九日专人一缄,具悉一切。
弟读邵子诗,领得恬淡冲融之趣,此自〈是〉襟怀长进处。自古圣贤豪杰、文人才士,其志事不同,而其豁达光明之胸大略相同。以诗言之,必先有豁达光明之识,而后有恬淡冲融之趣。如李白、韩退之、杜牧之则豁达处多,陶渊明、孟浩然、白香山则冲淡处多。杜、苏二公无美不备,而杜之五律最冲淡,苏之七古最豁达。邵尧夫虽非诗之正宗,而豁达、冲淡二者兼全。吾好读《庄子》,以其豁达足益人胸襟也。去年所讲生而美者,若知之,若不知之,若闻之,若不闻之一段,最为豁达。推之即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亦同此襟怀也。
吾辈现办军务,系处功利场中,宜刻刻勤劳,如农之力穑,如贾之趣利,如篙工之上滩,早作夜思,以求有济。而治事之外,此中却须有一段豁达冲融气象。二者并进,则勤劳而以恬淡出之,最有意味。余所以令刻“劳谦君子”印章与弟者,此也。
无为之贼十九日围扑庐江后,未得信息。捻匪于十八日陷宿松后,闻二十一日至青草塥。庐江吴长庆、桐城周厚斋均无信来,想正在危急之际。成武臣亦无信来。春霆二十一日尚在泥汊,顷批令速援庐江。祁门亦无信来,不知若何危险。少荃已克复太仓州,若再克昆山,则苏州可图矣。吾但能保沿江最要之城隘,则大局必日振也。顺问近好。
国藩手草
[注1]:《曾国藩全集》岳麓书社
崇学君说
这句话和前面的那句话是在一起讲的,前面的那句话在【勤恒】的版块中说过这里就不再去阐述了。前面曾国藩告诉我们要勤奋,后面同时还要告诉我们要劳逸结合。在治事的同时,内心要有豁达、恬适的气象。二者并进,勤劳以从容安详的心境表现出来。最有意味。
张伯行《困学录集粹》卷一说;“凡遇事须安详和缓以处之,若一慌忙,便恐有错。盖天下何事不从忙中错了。故从容安详,为处事第一法。”张伯行告诉我们,从容安详事处事的第一条法则。凡是遇到事情都要安详从容的去处理,不能急躁慌忙。一旦慌忙失错,恐怕就会出错。天下任何事情不都是从忙中出错的?所以曾国藩提倡处理事情一定要安详从容。但是处理之前怎么去做呢?就是要先熟思缓处。
《小窗幽记·集醒篇》说:“处事贵熟思缓处,熟思则得其情,缓处则得其当。”这就是说遇事需要处理时,最恰当的做法是深思熟虑和延缓一下再办,把问题想透就会了解事情的原委,处理得慢一点,则能防止失当偏颇。
但曾国藩提倡的并非绝对的、无条件的熟思缓处。如同家书说的,前面要勤劳,但勤劳的同时还要从容安详的表现,这里的“从容安详”就是为了“勤劳努力”。
《呻吟语·应务篇》说:“事到手,且莫急,便要缓缓想;想得时,切莫缓,便要急急行;”事情接到手后不要着急,要缓缓的思考。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思考明白清楚。想清楚后,就不要缓了,要立刻及时的去实行。《呻吟语》又说“处天下事只消得“安详”二字,兵贵神速,也须从此二字做出。然安详非迟缓之谓也。从容详审,养奋发于凝定之中耳。若先怠缓则后必急躁,是事之殃也,十行九悔,岂得谓之安详?”人在社会上处世,只是需要安详就可以了。虽然有兵贵神速的说法,也必须由安详做起。然而安详并非迟缓的意思,而是从容详细地审察判断,然后由凝定之中奋发。因此没有闲空就没有繁忙,没有安逸就没有劳苦。如果开始的时候倦怠迟缓,后来就一定非常繁忙,这对处理事情有很大的危害。像这样办事,就会十有九悔,哪里还称得上安详呢?
张居正·《陈六事疏》说:”天下之事,虑之贵详,行之贵力,谋之于众,断之在独。“天下的事情,考虑时贵在周详,行动时贵在用力,计谋来于众人,决断在于个人。曾国藩讲的安详就是对节奏的从容把握,作为领导者这种游刃有余、从容沉稳、气定神闲的气质才能处理好外在环境的节奏。领导者要面对各种环境的节奏。尤其是领导者,如果无法控制外在环境的节奏,就一定要控制好内心,从而就会把握住工作和生命的节奏。让自己在纸醉金迷中掌握好自己的命运。所以说作为领导者要从容不迫的忙、抓住重点的忙、井然有序的忙。而现在的领导者大多数都是充满焦虑的忙、盲目无序的忙、浮于表面的忙。这就需要曾国藩的【安详】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