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耳东先生所著的历史新编小说《大唐太子李建成》,根据大量史实和名家史论,以艺术的穿透力和思辩力,力图给我们还原一个真实感人、仁义忠勇,尊父护弟,目光如水,照顾全局,淡定有谋的“大唐太子”李建成形象,鞭挞了弑兄杀弟,囚父夺位,篡改历史的唐太宗李世民。以现代政治道德的目光,重新审视了历史铁幕背后真正的君子与小人,确是发人深省,令人感慨万分的。
统治中国千百年的封建体制下的皇权制度,信奉胜者为王,强权称霸的真理。为皇称帝者不仅生活极度奢侈,三宫六院,山珍海味,而且具有生杀予夺的最高权力,万民百官只有绝对服从,稍有不满,轻则削官罢爵,重则充军杀头,这就诱使权势者尤其是准继位人趋之若鹜,不择手段而谋篡之,演出一幕幕宫廷政变的血腥剧,再道貌岸然的“君子”在上台前,也难免不变成“小人”。
一部《易经》就是一部小人和君子的斗争史,一部君子战胜小人的教科书。但“小人”又不是天生的绝对的,而是因时势、地位、敌友的变化而变化的。彼时君子此时小人,彼时小人此时君子,并无不易的固定身份。大度、智慧者会挖掘对方人性善的一面,使之成为对己有利的“君子”,小器、愚蠢者则会挑起对方人性恶的一面,使之成为对己有害的“小人”。而这里的大度与小器,智慧与愚蠢,又不是绝对的,很可能有一气之下,一念之差,一着不慎的情形,就像伟大的拿破仑也会遭遇滑铁卢一样,我们并不能因此而全盘否定他杰出的指挥才能和勇气智慧。
在玄武门之变前,应承认李建成处于储君地位的强势面,上有皇帝李渊撑腰,下有弟弟李元吉拥戴,权倾朝野。按照古代军职左比右大的制度看,他为左帅,世民为右帅,军权官职也一直在世民之上。军事上没有败绩,家庭关系上心地宽厚友善,元吉曾安排一次暗杀世民的机会,也被他制止,显然他对自己继位胸有成竹,用不着如此下作。而最终结局史书却写下:“世民射建成,杀之。”被二弟一箭射杀,手足相残,一至于此!李渊得知建成、元吉死信,史书写:“善!此吾之夙心。”安全歪曲了一个父亲的心声,确为李世民改史铁证!
当然,玄武门之变,并非唐太宗李世民人性极恶所致。这也有他因时因地因人,先小人后君子,不得不为的一面。王夫之说:“建成以长,世民以功,两俱有可立之道。”龙耳东生动描写了李世民杀兄前的心理活动,他回想起哥哥替他受责罚,挨板子等,很精彩,写出人性的丰富性。我想他这时可能忘不了曹操去世不久,才华横溢的曹植在人品一般的哥哥曹丕登基后,被迫做七步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情形。作为一个横扫千军,一统江山的时代豪杰,手下强将如云,雄师如虎,人脉支持者众的唐太宗(据统计,武德年间当过宰相的12人中,属于李世民集团的就有7人,即李世民、刘文静、萧瑀、窦抗、陈叔达、宇文士及等。属于中间派的有封德彝、杨恭仁、裴矩等3人,敌对派只有裴寂、李元吉),他有自己建功立业,称王牧民的梦想,有出生入死,攻城掠地的赫赫战功,也有皇帝之子血脉相连的继位权,更有大哥上台后,猜忌功臣,手足相残的恐惧;即使大哥因生性仁慈暂不动手,也难免日后重演如汉朝七国之乱、宋朝刀光斧影、明朝朱棣夺侄子建文帝江山,大开杀戒,血流成河的悲剧。这使得李世民选择宁可选择当“小人”,也不做日后被人宰杀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