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路上,有人叫卖冬枣。
脑子里就浮出了冬枣的模样。圆圆的,绿绿的,又夹些红斑。脆脆的,甜甜的,像小女子清亮的笑声,像清丽的山泉。
初冬最美最鲜的水果,就是冬枣。
平常不喜欢吃枣,但对冬枣却特别喜欢。
它太甜太脆了,让人欲罢不能。小时候,姥姥家有一株枣树。枣树长在庭院中间,疏疏落落的枝叶,总是有着最美最碎的秋色。郁达夫在《故都的秋》中说,“北方的果树,到秋天,也是一种奇景。第一是枣子树,屋角,墙头,茅房边上,灶房门口,它都会一株株地长大起来。
像橄榄又像鸽蛋似的这枣子颗儿,在小椭圆形的细叶中间,显出淡绿微黄的颜色的时候,正是秋的全盛时期,等枣树叶落,枣子红完,西北风就要起来了。”秋天的枣树是迷人的。它的骨节瘦硬,叶子细碎,圆圆的,透着精致。那从枣树上筛下的细碎的光斑,黄黄的,像一片彩色的蝴蝶,美丽生动。
最喜欢月下的枣树。月光如银,枣树上一片亮闪闪,从枝叶间洒下团团光斑。像藻衍纵横,人行其中,如在水里。格外清丽,格外生动。
常常记得秋光里,枣树清亮的光影,把一个院子都弄的生动了。姥姥晚年,一伙人常在枣树下摆个小桌子,坐在一块戴了花镜,在那里打牌。她们那么认真。每人抹牌,都用手在指头蘸一下,时间长了,牌上都有了一个黑点。枣树身上洒下清丽的光斑,涂抹在桌子上,涂抹在她们脸上身上,还在晃动着,就如同光与影的梦幻。
都说枣无花。但枣是有花的,只是很小。且极细碎。枣儿慢慢长大,像绿珠子一样。过了中秋,枣儿一天大一天,也慢慢熟了。我们去了,姥爷就会拿了长杆,在枣树上一拍。那枣儿便哗啦啦如雨一样乱淌。一会就落了一地。像大大小小的红珠子。拾起一个,咬上一口,又甜又脆。秋日的阳光中都透着枣香。
每次我们去,都会吃很多。临走,装了衣兜,还要捎一袋子。有人就笑,“外甥是姥姥家的狗,吃饱就走——这次又带走了啥呀?”这些枣子,生吃甜,熟吃也好吃。母亲牙不好,爱用枣儿煮一下。甜甜的,软软的,又带种甜香。枣熟的时节,我们家的餐桌上顿顿都少不了一碗枣。
枣儿香,枣儿甜。那甜甜的枣儿里,带着枣香,也带着年少的美丽时光。
王自亮,河南省长垣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