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自亮
表哥大我两岁,属马。是我最好的伙伴。
小时候,最盼着的就是会。我们村里逢七有大会,村里一会,就热闹了。大街如涨了水,人流四溢,声音流动,哗哗作响。姥姥、姨姨就来了。我那个欢乐呀,像家里摇尾巴叫的小狗!妈就笑:一个个就那么慌人!如果表哥再来,我就由欢喜变为惊喜了。
表哥话不多,长脸,微黑,嘴角上翘,眼睛细长。在沉静之中透着一种狡猾。我们一样,在人面前是腼腆的,话不多,被称为闷葫芦。可是,只有我们两个时,就活泼了。打牌、弹弹珠,或是出外走走。或是这些游戏没意思了,就到郊外,照相,借了叔叔的黑白相机,甚至骑摩托。借出三叔的嘉陵摩托。脚踏杆,半天蹬不着,终于发动了。表哥教我骑上,慢慢挂档、踩油门、松档、加油门。摩托起动了,呜呜响着,微微震颤,像是激动的小驴。我跑四十码就觉箭如离弦,风掠门面了。表哥能骑到六七十码呢。甚至有一次,我感飞起来了,坐后面紧紧搂了他。只觉两边的树模模糊糊,已经看不清了,连成了一片灰线,奔跑一样往后退。
表哥挺聪明,他的聪明是藏在憨厚之中的。特别是他打麻将,出不上几张,他就知道你手里有什么牌,上下家要什么牌。简直是无师自通。妈妈说,这是门里传。姨夫爱打牌。又说:也真奇怪,他们家孩子上学都心闷,脑子浆糊一样,可打牌,学手艺,咋一个个恁心灵?
也难怪妈妈奇怪,妈妈是教师,表哥表姐妈妈都用心教过,可怎么也教不会;才记住的东西,一转眼就忘。可是,大了后,大表哥学铁皮活、刷油漆、算料,是一把好手;表姐打麻将、打牌,从来就没有输过。曾经跟一帮老婆当,把老婆打得哭,后来,见了她就躲。这世上,奇怪的事实在太多。
表哥初中毕业后就不上了,跟人家外出打工,很快也成为一把好手,成为熟练工。刷漆、包铁皮又快又好。各个工队都抢。只是一年,倒有大半时间在外面。
他有了孩子,孩子也不好好学习,姨每次来都愤愤的:孩子顽皮,在家里不好好学习,捉鱼摸虾却是好手,每次都能捉好多。
我就笑了,我看到了表哥的影子,看到了童年的影子。可是,我们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