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都很老了,人称老不死的,胡子拖在了地上,脸如核桃般布满了岁月的沟渠。老太爱扭个秧歌,几十次扭腰闪胯都不在乎,经不起老扭们的怂恿,还成立了黄昏恋俱乐部,为此《现在流行报》不点名批评了几次;P先生总爱开帕蒂,惹得左邻右舍大骂,“跳什么跳,讲点公德行不行,跳了几十年了,让我们光心脏起博器就换了几个”;开道君特绅士,办了个网络三十八招速成训练班,收费生猛,学生的家长意见很大,整天在他家楼下喊“退钱”,喊得时间长了他的火气腾腾腾地上来了,他一把拉开阳台门,顺手提一个装方便面纸袋的垃圾箱,冲着那群人的头上就倒下去,他老婆一脸陪笑地问他,“你是不是有小金库”,他说,“有钱我就买小米,你管得着”;最可怜的是盗版,手脚特不灵便,晚上睡觉就想着到哪家可以盗几版,有时梦游似的到了人家的地界,警卫喝了一声,她坐地上半晌起不来,求警卫说,“下不为例,您扶我起来先”,有时盗不到版,她就让小孙子和大儿子帮忙,用废纸版刷广告色配儿童画,但后来的《生活》虫眼毒得很,一见她来就喊,“假版假版,不准展览”。
那时候网上的坛子倒的倒,死的死,半死不活的只能领到基本生活费。离生活一墙之隔的沙龙已经变成了厕所,老板凳住在了生活里,整天笑眯兮兮地等着生活开饭,有时候也做做广告赚零花钱。生活也饱经沧桑,已经搞了七千五百次政变了,生活中分成了保主派和倒主派,一开始双方各树旗帜,保派展一面五米宽的“正义旗”,倒派扛七十米长的“民主旗”,但往往不分胜负,但是那些买牙签的人赚了钱,两派的人都要花一两个月的时间来剔牙,后来都镶了金刚不坏大板牙,见人来了就张口;时间长了人自己聪明了,双方各出巨资雇佣名咬,有的是抬拳道八段,有的是拍花散高手,但是高手和高手斗来斗去,看得人都外行,觉得也不热闹了,为了提高眼球关注度,有人提出请出传统文明之绝顶的奕林高手,一方是聂卫平,一方是后宫种树,无奈两人落一子思量半天,呼一口气吸一次氧,于是弱小智开了家吸氧馆,三点式美女微笑服务,倒吸引了好多观众。
那时候的人们总爱回忆那二十八次暗杀。保派和倒派都厌倦了复杂,希望用最简单的办法了结,他们同时想到了暗杀,谁先杀了版主谁就会占了上风,坐革命者的万代江山。一开始四个版主向现代流行申请保护,现在流行以经费紧张加以敷衍,后来他们拨了电话,关了手机,换了住处,子女出国,大门上锁,可是告密者总是会嗅到他们的蛛丝蚂迹,于是在不知何年何月他们开始就不上班了,他们一起逃到无人烟的地方,并发了一个凄惋动人的贴,说他们四人已经同居,每天过着打打小麻将、吃吃麻辣烫的日子,不过不要往歪处想,他们四个是真正意义上的“无胃而住”,他们虽不同性,但都君子,但知道的人都说,“虚伪”。保派和倒派都在倍加无奈之时,中国开始了第一次普选,于是保派和倒派各出一人,都发表了电视演讲,打败了其他对手,双方面对面一绝高下之时,忽然沙龙的旧势力成立了救国委员会,并且非法拘禁了他们,弄得看电视的国内外人士大呼上当。
那时候的生活已经做得很大,他们兼并了中国出版集团,他们的贴子每天几十组宇宙飞船往土星上运,土星上的可用土地已经被他们占完了,为此联合国外星资源委很不满意,派了安南、克灵顿、叶利钦做谈判代表,生活也不示弱,请出十大“ID”与之对话,联合国在谈判桌上丢尽了脸面,于是蓝山派人请他们“三温暖”,克灵顿在例行记者招待会上激动地说,“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乐意推后浪”,叶利钦直扯克利顿的手,说“关门关门”,克灵顿脸一红,把裤子拉链一扯说,“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那时候在生活的坛子下,又设了五千多个分坛,每一坛都是革命小将守门,门前写着,“非造砖者妄入,打死勿论”,并且规定,每天早点名,晚报到,灌水者喝一碗辣椒水。那时候的文学已经不再叫“文学”了,要叫“闻学”,人们已经非常进化,一篇贴上来,不用细看,直用鼻子一嗅,好坏立判,有人还要改成“吻学”,被生活管理委员会一顿暴打,至今起不了床。
那时候国际形势一片大好,就美国差点。“抱吻我”当了总统,“来吻伺机”当了国务卿,生活里的好多贴都在谈论“敌人一天天烂下去,我们一天天好起来”,为了帮助美国经济复苏,生活每天派专机送垃圾贴到美国,供美国人民赚点小钱,不想有一天“抱”总统和“来“国务卿”视察垃圾场,发现了一篇论删贴的文章,文中结合美国历年来的总统经济学运作实际,谈了许多精辟的见解,当即激动得双双晕倒。后来,人们又在那些被淹没的贴子中找到了好多东西,美国的各大院校都在垃圾场附近开了好贴回收站,一边拾一边长叹,垃圾贴都如此,好贴更不得了,谁叫中国人长了那么厉害的脑袋。于是这鼓起了生活人的信心,每年的“十大ID”评比电视直播,十大“ID”可以得到中国科学院和中国社会科学院终身院士称号,十大“ID”的孩子可以世袭贵族,每届总统有待字闺中的女儿,都要先问问“十大ID”中有没有可以选作东床的。
那时候生活已经独自评诺贝尔奖了,瑞典的诺奖委人气日蓑,几次来函促请合并,生活非常牛,“不成”,气得瑞典人歪了鼻了,再不谈他们的诺奖了。生活的诺奖委有著名作家南MM主持,她已经著作等身,她年年获“十大ID”之首。她走路的时候,别人已经靠她的右边行。她常常对年轻一代人说,要有自信心,你们可以奋斗到几代人的时候,一定可以超过我们。她看不惯年轻人的贴,她总是说,“没有阳具,没有阳具,生活还有什么意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她身兼几十个委员会的评委,她对身边的秘书说,“做一个名女人真难呀”,她一直关心下一代的健康成长,她说,把我那几十年来的工资都给那些山区的孩子们吧,秘书说,先生这几天打牌手气不好,已经借走了几年的,她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说,小的们,带上家伙,这老顽固不想活了。
那时候读书不再是一种时尚。读书生活开始搞副业了。一是为过气名人做广告,一是为过气的废书办交易市场,有时候也办几场打架斗殴段位赛,请来的都是当今的总统、国务卿、外交部长和诺奖得奖人,规程严谨,打死不论。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有几件事值得写下来,折荷的一篇〈偷盗大师〉被删,折荷被迫做检讨;丑丑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选成老年人风采大赛的冠军,她的孙子痛扁了替她报名的人,被行政拘留并罚款十五万元,丑丑说,小凯斯,却在没人处大骂冤枉;李白成了著名学者,他的研究生班扩招,开班仪式设在生活里,一群人海吃海喝了一顿,一个学生在酒后发牢骚,说李白剽窃他的成果,李白有口难辩,从此退出江湖,打鱼度日。
本篇内容,纯属虚构;
谁要不满,我愿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