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深(1820~1900年),直隶深县马庄人,家不富足,力食四方,兼访名师,拜孙亭立先生为师练八极拳。孙亭立先生见郭云深学拳已成,便让他去山西李老能那里拜李老能为师学形意拳。当时李老能以租种菜园为生计,郭云深每日帮助他灌田、耕耘,一应事情非常勤快,深得老能先生的喜爱,便倾囊相授,郭十二年后艺成。后来因铲除恶霸,犯了人命官司,被关进监牢。郭云深先生虽身陷囹圄仍每日苦练形意功夫,由于项上有枷、脚上铁铐的缘故,打拳只能迈出半步、即便如此他仍每日苦练不辍,如此竟练成惊世绝技——半步崩拳。后来郭云深名扬大江南北,以“半步崩拳打遍天下”而名震神州。
(一) 半步崩拳什么样?
为了便于理解下面以通常的练法来说明:首先站成左脚左手在前的左三体式,前足前行一步,后足跟进一步,同时打出一拳,此一拳出左拳右拳均可。此步伐的要点是:后足不得超过前足,所谓半步崩拳之半步,即相对常人行步时后足超过前足为一步来说是半步;崩拳从心窝至嘴前发出、其形短力猛,似崩箭穿心,如山崩地裂,故曰“崩拳”。就是这样外形似最简单的上步直拳,经郭云深先生施展开来,遂成为百年传奇。较常见的描述是:“莫撄其锋,当者必飞丈外。这里也包括了‘掌力将碗口粗的白蜡杆一格即断’的‘鬼八卦’焦萝夫,三战皆飞。郭云深还有两个方面的武学能力表现,一个是动作快,电光石火,人动拳到;一个是反应敏捷,‘不管对方拳棒有多快,皆能避之’,结合上他的爆发力极强的崩拳,一时间打遍天下无敌手。”郭云深先生的半步崩拳,纯粹是以拳功爆发力取胜;不管你的体重有多大,防御能力有多强,是否练过铁布衫等等神功,一律统统一拳击飞。郭云深先生的崩拳已经到了只要接触到对手的身体,就可将壮汉击飞的地步;此即为一触即发的功夫,是典型的、纯粹的国术内家拳功夫。
(二) 半步崩拳怎么练?
这么牛的拳法,实在令人神往。下面就从步法、手法、身法、劲法、心法等几个拳功的基本要素展开,尝试对郭云深先生的半步崩拳进行一下初步浅表的参解。
1.步法
崩拳的步法用半步,系前脚进、后脚跟,两脚互不交换。这里的秘诀是:前脚进时先用身法将前脚跟提起、膝关节前顶、后胯下落;此即“打法定要先上身”然后再向前趟进,不管前方有没有确切的目标,前脚都要像铁铲一样向前铲去。可能现在的年轻人因学业沉重、没有机会经常运用铁铲来参加劳动,对此古法设寓难与感同身受;我们就把这个“趟”字设寓为:如同踢足球开直线的大脚一般,只要力大势猛就对。如此就是前脚突出的“趟”字,重要的事情再说一遍:劲力如铁铲挖地向前豁挑,似踢足球开直线的大脚一般向前猛趟,就是前脚突出的“趟”字。后脚跟进时应着重在一个“蹬”字,打比方说如炸雷击地、电光石火反弹蹬出。
山西形意拳大家宋铁麟先生在谈及半步崩拳的步伐奥妙时说:“崩拳的步法,全在一趟一蹬,前脚进时,似铁牛耕地。不偏不倚,要中直,抢占对方中门;后脚蹬时,要快迅、猛烈,如箭出弦;意一动,身一抖,便进身,不能有丝毫迟疑之感。”正如拳经所说的“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存,宁在一气先、莫在一气后”,和 “崩拳如射箭、打倒还嫌慢”;重在一个“快”字。相传郭云深先生的步法前腾一丈,后腾八尺,消息全凭后脚蹬。实作时起如风、落如箭、无人能挡能逃,真功夫、真厉害。
形意拳是化枪为拳,源自古战场的冷兵器搏杀术,故此形意拳少有后退的步法。形意拳实战讲究“能有一思进、不留半思存”,敢打必胜,视死如归。无论敌人多么强大皆是“硬打硬进无遮拦,”就是牺牲了,头也要朝向攻击的方向。此应为形意拳创拳的初始原本内意,围绕此原本内意体悟形意拳独特神蕴,久之、可得深入之境。
2.手法
郭云深先生曾言:“明劲为调息,呼吸宏大;暗劲为息调,已不闻呼吸声。”根据郭云深先生传授的内家拳理:调息,就是让呼吸自然配合上动作,不要刻意于呼吸,逐渐便进入到无声无息,便是息调了。拳法抟气为息,与道法同。宏大者为气为风,无声无臭者为息。进入暗劲,生理之变化日著也。练崩拳,初始胳臂不可用劲,用身法运动自然锻炼出崩拳的劲力来。崩拳是以胯走劲,故曰:胯崩。如此修炼久之、周身劲力奔涌而出,如巨浪拍岸、前浪起后浪续、滚滚不绝,其浪涌拍岸之力传至手臂自然似崩弹之箭射中目的。
崩拳所走的路线不是一条直线,粗看是一个类似直拳的动作,细则崩拳的技术动作是要求从胸至嘴弧线击出,第二拳出拳时拳头亦是沿着此弧线再次打出,此动作暗含着小臂向前下锉压挤进的力量,拳面亦有向前钻顶随之下压之意。要强调的是:在力量发出的一霎那,拳眼朝上呈立拳、腕部向上崩起拳面下压击打对手。这样的手臂技法使崩拳在实战中利用出拳时前臂的挫压破坏对手的格斗间架,并且在破坏的同时进行击打,一式多用,简洁高效。这是形意拳独有的主动进攻,打中带破,非是破了对方的防线之后再打的技法,是形意拳崩拳手法的突出要求,也是传承中的轻易不传之法。
3.身法
身法是除去头部与双腿双臂之外的躯干运动之法,众所周知身法是内家拳运动的主导与核心。形意拳经中的:“肩打一阴反一阳,舒展二字一命”;就是形意拳身法运动的总纲。阴阳平衡是国术内家拳重要的理论圭臬,用在崩拳上就是前手打出的拳劲和后拳收回的劲要相等,形意拳经之:“前手打人、后手使劲”,即是此意。崩拳的身法亦是阴阳变身,即通常所说的半侧身,要求身体躯干以前进方向的直线成45度夹角,如此在实战中可充分发挥变身所产生的劲力,而且在打击对手同时大幅减少自身的受击打面积。崩拳的身法实为以脊椎为轴,分为左侧右侧两个半身互为阴阳, 这两个半身的45度变化所产生的躯干变面,使半步崩拳更好地力从脊发,形成惊人的威力,这是半步崩拳劲力的重要构成之一。
在此身法运动的基础上打出的崩拳,还须说明躯干变面的结构顺序:即无论是顺步崩拳或拗步崩拳,均由出拳的一侧胯部驱动脊柱带动躯干形成与前进直线的45度夹角,肩胛脊柱互挣、手臂三节震动、猝然发出崩拳。并将合力点至于手、足、鼻三尖相照的空间位置,如此合规矩的效果必将是促成全身力量的内外合一。
还须再重复叙述明确的是:由于两拳前击后拉劲力相等,胯关节在两拳的实作中的作用是:左胯催动左半身至左拳向前击打,右胯催动右半身至右拳向前击出。拳法是根节发力,手臂的根节是肩胛,故发力时是肩胛脊柱互挣。周身的束展其实质应是肩胛两胯与脊柱协同束展,其一往直前的运动轨迹在人体中如似周天运转;古人造拳本意应是仿天行之健,无物能挡,周行不息;发出的巨大的复合劲力,一触即发打遍天下。
3.劲法
劲法即劲力运用之法。形意拳有五形拳为法,十二形拳为体,八字功为用之说,此说构成了形意拳的完整劲力体系。郭云深先生善用的崩拳外形虽与其它崩拳无二,但其内在的巨大劲力必然包括形意拳的五行之法、十二形之体,八字功之用而浑圆一体。其崩拳除明显崩劲儿之外,又含斩、截、裹、跨、挑、顶、云、领等形意门的八种混合变化劲。郭云深先生面前的对手面对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崩拳,而这些混合劲儿构成的形意拳技击体系。所以,当时的对手们无论怎样冥思苦想破解之法都是徒劳的,因为他们是想用一个或几个招式对抗一个完整的技击体系,思想走进了死胡同,实战自然必败无疑。这就是形意拳经上说的:“五行合一处,放胆即成功”,起手就制人,出拳即赢人,如网天罗,无物能逃,郭云深终成一世英名。
崩拳的劲力,最大的特点就是崩劲儿,它是采用先蓄而后发,先松而后紧,崩是爆发、是压缩后的反弹,这一切无疑是以深厚的桩功为基础的。当崩拳修炼有成者接近对手寸余距离时,猝然发出的崩拳是一种极其凶猛的劲力,得真传的练习者绝对不可妄试。
4.心法
所谓心法其实就是设寓,是拳法运力,发力内在命令。形意拳古称心意拳六合拳亦称心意拳,可见心法即古人说的心意在此拳中的重要位置。崩拳的一个主要设寓是手臂上的三节定位、一弦拉紧,三节即是手臂上的腕、肘、肩三个关节,练习者意念将这三个关节连成一弧线如弓之背,再假想手腕关节与肩关节连一线如弓之弦。发力时手臂骤然前伸将弓弦拉断,此刻弓背自然向两端崩直,其力恰如离弦之箭。此心法再与其他要领组合进而合一,威力巨大极易伤人,除非正当防卫绝对不可以擅自使用。古人云:误传匪人,必遭天谴。
小结:欲掌握崩拳之神妙,练拳必须符合拳理,更应在每日操练之时,细心参悟积累心得。终有一日:量变导致质变、有形变为无形,有意化为无意;自己修炼的形意拳法已成为敌之招惹我之反映的自然本能。在现行法律允许的实战当中闲庭信步般的、自然的、切实的、体现出崩拳的威力来,才无愧是曾经英雄辈出的形意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