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生活层层叠叠,下一层紧挨着上一层
以至于我们老是在新鲜的遭际中碰触到过去的旧痕
而过去既非完美无缺也不功成身退
而是活生生地存在于眼前的现实中。
——《朗读者》
一直以来,看小伙伴们的文章作品,从语言文字中,从字里行间,我以读者之心,是能感觉到其间的语感,及带给我的各种信息。可以说,无论是阅读还是写作,语感是打开一篇文章作品的入口,读经典名作的感触会更深刻。于是,语言便成了传播之道,文字便能发出各种信息,温暖、冷峻还是光,我都不仅能接收到,而且会吸收。
从阅读上来说,语感是比较直接、迅速地感悟语言文字的能力。它是对语言文字分析、理解、体会、吸收全过程的高度浓缩。从写作方面,语感就是写作经验和写作能力,内涵非常之丰富,外延更是没有边界。
你曾读过的书、阅读过的文字和句子,经历过的事或听说过的话,都会在你的写作中体现出来。你所写下的每一句话,都能在你的阅读、学习、生活、心理、情感等记忆里找到同样的句子,只有你的理解、判断和联想等诸多因素,都会在你的字里行间体现出来。
我举例子说明。比如我看过小伙伴们的文章后,会问到你是不是网文看多了?这就是,从你的写作方面,确实受到了网络文字的深刻影响,所以你写的每一句话都有着网文的影子;从我的阅读方面,我也能看出你对文字的语感的源头在哪里。
最终,我想说的是,你既然能从网文中(比如微信上的文章,而不是经典名作)受到这么大的吸收和理解,且拿来就用在自己的写作中,那么你也有能力从经典名作中,汲取更加丰富的营养,照样可以直接拿来就用。当然,又为何不用呢?为何不从经典名作或者自己喜欢的成品佳作中去吸收语感能力呢?
目前的结果是,我们的写作、创作、做文章,却写出来的文字还是不够、欠缺很多东西。我们没有从好的文章中学到语感经验,写出来的语感,却像没有读过书一样的,找不到由来去处。归根到底是我们没有从阅读中保持长久的敏锐和敏感,更谈不上自成一格。
阅读与写作的首要能力是语感,就像手艺人的手感一样,是能力,更是境界。因此,要想自成一格,要想保持对文字的语感能力,就是经常地直接地拿来就用。你昨天看到的一篇文章中的好语感,今天写作时就能用,比如一个词语的用法,一个句子的形式,一个段落的表现,一组修饰句的联接方式。你可从读过的这篇中选一种,同时还在其他文章中选择一种,最终整合并形成自己的表达方式和风格。
比如鲁迅是自成一家的文学家,他的语言风格,甚或是语感,更是独树一帜、独一无二的。很多后来的作家都受到他的影响,从很多后来的作家作品中,都能找到鲁迅的影子。这个影子,其实就是语感的影子、结构的影子等等。
从鲁迅的语感说起,他的语感就是他在语言文字方面的既定用法(如形式上的,或习惯用语上的),这是他的经验。你在阅读时,不仅能快速、敏锐地抓住语言文字所表达的真实有效之信息,感知语义,体味感情,领会意境,而且能捕捉到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如果在我们上学时,没有老师的细致解析,我们对语感的吸收能力是差的,接触语言文字时,在没有分析理解手段之前,也仅能领略鲁迅文字所承载内涵的一鳞半爪,甚或曲解其意,难得言辞之要领。就看我们如何接受和吸收,并拿来可用,看看是否合适我们的写作,是否适合我们的某一篇文章、某一句话、某个词语的运用。
最终,语感会形成我们自己的写作习惯、风格、合适。比如作家苏北谈汪曾祺时,是这样说的:
刚学习写作,回忆那时的刊物,要么是知青的,要么是写右派生活,要么是写改革的。我既没下过放,也没当过右派,也没有工厂的生活。我就没有题材可写,突然一下子发现了汪曾祺。发现汪曾祺的原因不是因为多么好,而是觉得这个人写得简单,好模仿,他描写人物的方式我们可以借鉴。我见到他的语言,就觉得特别亲切,觉得这个人肯定是我们家乡附近的。那时并不知道他是高邮人。
以前觉得汪曾祺比较好学。经过三十多年的写作,发现并不好学,也学不了。孙郁讲汪曾祺身上有一种“暗功夫”,就是语言里面藏了唐诗宋词,这种传统文化的浸润,我不具备,其实是我们这一代作家都不具备。我们就学了一点皮毛。
汪曾祺“语言里面藏了唐诗宋词”——这样的评语,一是说汪曾祺的语感,得到了唐诗宋词的浸润,一是说后来者从中读到了他的这种语感。最后有好多作家也学了一点皮毛——可见,任何一个写作者都是受到前人的影响而写作的。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大多时候,从小伙伴们某些篇的文章、文字、句子等,没有读到这种语感化的浸润,或者传承文化的浸润,或者符合杂志腔调的要求。反过来说,我们在传承环节上,如果从中吸收到营养,并应用起来,再创造,那么就会具有一种字斟句酌、反复推敲的激情,以追求完美的瞬间。
比如读到一个写景的妙句,先感知字面信息,看到字、组成词、连成句,知其所言——前人这么做,我们也可以这么组成词、连成句,只取其一,即学到了东西,就能用到自己的写作里。
之后,再由独有的词的组合,追溯内在联系,发觉潜藏的信息;然后由词的音韵、节律体味句子的气势,有词句表达的意象,在心理描摹出其形色状态,领悟其意境情感,如睹形色、如闻声音、如知味滋,方得窥其妙也。——在很多作家的文字里,都能感知得到,这样多的语感形式,只要适合,我们也可以拿来就用。从作家的语感句子中,吸收到了营养,且适合我们的写作。
语感并不是不可捉摸的虚无飘渺的东西,也不是天生的资质,与其他能力一样,是靠长期反复实践得来的。任其自然,在长期接触语言材料的过程中潜移默化,语感也会提高;而有意识地加强训练,反复使用,就能促使语感的进一步形成。训练我们的语感,就是训练语言的领悟、感受和写作能力。
你写的每一篇文章,从语感意义上说,好文章是读出来的,我们都可以从不同作家、不同作家的不同作品中吸收到一些东西,必然可以直接拿来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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