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字由竖心旁加“赖”字构成,因此,要追索“懒”字的由来,先要知晓“赖”字的本义。“赖”字原本不赖,而是赢利不菲的意思。从字源上说,“束”象形为囊袋,“负”象形为驮着贝壳,而贝壳曾为早期货币,驮着满袋贝币,岂不是发大财了?那么,它与竖心组合,怎么就成“懒”的意思了呢?造字的本义是:驮着满袋贝壳,心有所恃。也就是说,赢利者心有所依,惰性随之而生,也就懈怠起来。到后来,逐渐引申为偷懒怕麻烦的意思。但就图省事这一点来说,也不见得都是坏事。因为,世间的许多捷径,往往是由偷懒开始的。
乡村学校的篮球场比较简陋,周围长满了杂草。篮球架子虽然还牢固,但篮板早已脱漆,斑驳陆离的一副沧桑模样,球网几乎荡然无存,只有几缕褪了色的绦子长短不齐地摆动着。一中年汉子推了辆破旧的自行车过来,在草地上顺腿一支,点了支烟,便席地而坐看年轻人打球。篮球飞出场外,将那辆破车给碰翻了。那汉子只是斜了一眼,懒得去扶。我本想站起来帮他扶正,可那汉子拉了我一把,漫不经心地说,别扶它啦,扶起来说不定还会倒,不扶它就永远也不会再倒了。我心里虽然犯嘀咕,但转念想想他的话还真有道理,已经倒地的自行车肯定不会再倒了,待要离开时一次性扶起来走人便可,省心又省事,而我以前却从来没有这样地想过。
一个人从小到大,听的多是常言,见的多是常情,认的多是常理,循的多是常规,久而久之,就很容易僵化为一成不变的思维定势,以至于束缚了自己的聪明才智。长期以来,我们总是习惯于把偷懒看得邪恶无比。凡事循规蹈矩地从头做起,绝不贪图省心又省事的捷径,结果却庸庸碌碌地了度过大半生。殊不知在有些情况下,偷懒的行为往往会结出意想不到的奇花异果。由于懒得爬楼,于是有人发明了电梯;由于懒得走路,于是有人发明了汽车、火车和飞机;由于懒得繁琐地计算,于是有人发明了计算机……这样的例子还可以举出很多。
从某种意义上说,世界文明每向前挪动一步,都离不开这些“懒人”的异想天开;但凡独辟蹊径的人,大多都有些懒惰。俄罗斯《共青团真理报》发表的一篇文章,标题就叫《伟人都懒惰》。文章作者援引传记告诉人们,达尔文、爱因斯坦、牛顿、阿基米德、门捷列夫、毕加索等在人类文明史上卓有建树的伟人,也都曾以懒惰而著称。这些伟人已经作古,其史实我们无法考证,但还活在当代的名人同样可以作证。据说,比尔·盖茨由于懒得重复那些繁琐的DOS命令,就研发了一个有图形界面的操作系统Windows。于是,全世界的电脑都打开了同一扇窗,露出了同一张脸,而他也成了世界首富。虽然这并未得到他本人的证实,但他对懒惰的态度确实与常人不同。他曾说,我会选择懒人去完成棘手的工作,因为他会找到更简单的方法。
从我们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些听起来尽管有些匪夷所思,但心理学家却认为,懒惰不仅有益于健康,而且还有助于事业。人犯懒的时候,其实是在养精蓄锐。爱因斯坦也承认,适度偷懒真的是增强想像力的妙剂良方,这一点甚至比知识更重要。阿诺德·路德维格教授在对世界文明史上1,000多个重量级人物的生平进行分析后得出结论:在具备天赋的前提下,将天赋转换为特殊的才能需要耗费时间,积极意义上的偷懒,可以通过替代性发明的捷径来缩短抵达成功彼岸的时间。前美联储主席艾伦·格林斯潘对成功秘诀的回答就是捷径加苦干,且捷径在前,苦干于后。
发端于“懒得”,落脚于“懒之得”,本文的初衷并非在为懒人唱赞歌,而是提醒人们要从习惯性思维中跳出来,凡事要从效果想,何必撞墙才回头,遇有捷径直须走,何必惟勤取长途。懒于大不妨勤于小,懒于繁不妨勤于简,懒于杂不妨勤于精,懒于此不妨勤于彼,懒于自己所短,不妨勤于自己所长,懒于个人所恶,不妨勤于个人所好。懒人当非常人,懒理当非常理,关键在于怎么个懒法。懒就要懒得有理,懒得有道,懒得“出奇”,倘若不能“出奇”,那样的懒便是无意义的真懒。
(文/王兆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