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情况下,价值观都不成为内容平台产生价值的必要条件,而是另一个维度的问题。
在《战争之王》这部电影的开头,尼古拉斯凯奇饰演的军火商尤里,登场的第一句台词是:
“世界上每十二个人就有一把枪,对我们而言,唯一的问题,是如何把枪卖给另外11个人。”
尤里是个精明的商人,精明的商人的共性,就是尽可能扩大自己的客户数量,以及每个客户使用自己产品和服务的次数。今天我想谈的,就是在内容创业的潮流中,作为商人,在内容分发的算法中体现价值观,到底有没有意义。
首先要纠正两个近年来内容创业中常见的误区。“去中心化”和“ugc”近两年经常被作为算法分发内容平台的卖点和特点大肆宣传。但实际上,去中心化和ugc,是真的发生了吗?
前边说过,商人的共性和本性,都是扩张业务,加强控制。在这种商业价值目标的驱动下,平台对内容分发这个过程掌控越严格,显然越有利于自身利益。而以普通用户参与为特点的ugc,显然不及专业用户或机构制造内容的pgc更有效率和质量,如同当年淘宝的个人二手商品卖家迅速转变为新品专业卖家一样,需要稳定产出内容,专业化是不可避免的。
在这种必然性下,平台由社交分发转向算法分发,使分发逻辑成为黑箱,更有利于平台操控内容与掺杂私货(比如广告)。Facebook和微博将timeline转变为feed流后,虽然恶评如潮,但收入和活跃度大涨,市值也相应大涨。以知识社区为标榜的知乎,也在今年开始打乱时间轴,通过算法干涉内容分发。在商言商,将分发的权力回收,是一种中心化的现象,而时间轴转化后,feed这个词很形象地说明了平台与用户之间的关系:用户被平台投喂(feed),想给你看什么就看什么。
至于战胜ugc后的pgc玩家,也自然由之前个人用户的“记录”转为更抓眼球的“表演”。一切内容都是迎合观众心理的,真实性不重要,既然是表演,那么抓眼球、戏剧性才是关键。诸如快手之类标榜“记录”的内容平台,上边都是些表演型玩家作为内容创作的主力,就一点不奇怪了。
在这个过程中,用户在内容平台上希望得到的,并非是充满价值观的教化。用户的第一需求是杀时间,用大量内容填充自己无聊的生活。此时如果试图通过算法输入一些所谓的价值观,用户对此的反应通常是拂袖而去。这对于平台和内容生产者的商业价值而言,毫无疑问是负面的。郭德纲当年针对“三俗”的指责,抛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段子,即“相声是教育人的,不可笑没关系”,借以反讽那些认为相声应该包含正面价值观而高大上的主流舆论。这件往事,放在今天的内容平台上,仍然是适用的。
从用户角度,一旦真的用带有价值观判断的内容去影响之,真的有意义吗?
通常而言,用户有两类:
一类有稳定甚至顽固的价值观;
一类价值观尚未建立或者不稳定。
对于这两类人,带有价值观的内容,影响不了前者,也无法稳定地影响后者。在知乎上曾经有个问题,大意是古惑仔是否教坏了年轻人,在回答里很多人声泪俱下控诉这部电影,声称自己或者身边人因为看了古惑仔就去砍人了。我对此的观点是:这种成长环境可疑的青少年,即使不看古惑仔,多半也是走不了正路。说白了,一切被用户欣然接受的内容,都只不过是自己内心价值观的映射。
而另一种常见的情况,是用户对于与自己观念和价值观相悖的内容,口诛笔伐破口大骂,在微博、知乎、虎嗅等评论区特别容易见到这种盛况。用户喷作者以及互喷,有时遇到我这类脾气差的作者又喷回去,好不热闹。虽然这些用户都是键盘侠,多是虚张声势,但也不能说这种情况是毫无价值的。这些现实生活中不如意的人,在网上寻找发泄的出口,则提供内容的平台和内容生产者,也算是贡献了社会价值,为loser们的戾气找到了一个出口。只是,这种吵架的场景,多半是比较难看的。
因此,在内容创业的过程中,平台、创作者、用户三者,都通过内容的产生、分发、消费而贡献了价值。至于价值观,通过算法体现或者不体现,什么情况下应该体现,其实是没那么重要的。多数情况下,价值观都不成为内容平台产生价值的必要条件,而是另一个维度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