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怒江峡谷正在最美丽地绽放。杜鹃花姹紫嫣红,开成片片花海。遍布山岗的油桐树,枝头已缀满粉白的花朵……伴你一路走入梦中的香格里拉。
不到丙中洛,不知道快乐原来可以如此简单,而生命,还有如此顽强的色彩……
怒江第一湾――心目中的香格里拉
丙中洛位于云南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的东北部,东接迪庆州中甸县,北靠西藏自治区察瓦龙乡松塔村,地处三江并流的腹地(怒江、澜沧江、金沙江),是中缅印和滇藏的结合部。四面环山,东为响朗腊卡和碧罗雪山,西为卡娃卡布峰和高黎贡山,南为贡当神山和日当坡,北为石门雄关,形成了“雪山为城,江河为池”的奇特自然景观,与云南中甸、四川稻城并称为中国的三个“香格里拉”。从丙中洛乡的重丁村出发沿怒江北上,沿途许多村落都被称为雪山环绕的伊甸园,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五里村和秋那桶。
在清晨阴郁的天色里,我们先到了著名的怒江第一湾。怒江流经丙中洛乡日丹村附近时,由于王箐大悬岩绝壁的阻隔,江水流向从由北向南改为由东向西,但流出300余米后,又被丹拉大山陡坡挡住了去路,只好再次调头由西向东急转,因而在这里形成北―西―南“U”状的大湾,称为“怒江第一湾”。听说要上贡当神山才能得见第一湾的全貌,此刻从公路上俯瞰下去,怒江的水势温柔婉转,桃花岛静卧在彼岸,荠麦青青,彼黍离离,灰黑的瓦舍一笔抹过,宛如被水雾晕开的淡彩,且不忘点染一痕袅袅炊烟。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还有什么当得起香格里拉这四个字!偏有小红桥从此岸飞渡过去,就是那行入桃源深处的一叶扁舟了。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这才是我心中的香格里拉!
五里村只一照面
从重丁村到五里村再到秋那桶,丙中洛的山山水水总让人有些恍惚!丙查公路不过是一条加宽的田间小路,车行阡陌中,颠簸而缓慢,比步行快不了许多,看风景倒是刚刚好。此地盛产风化层积岩,路边的怒族农舍屋顶都以层积岩青石片铺就,线条朴拙,与如黛青山恰好相得益彰。看久了不免生出一番不期然的古意。怒江依旧在身畔的谷底奔流,日已近午,并不见有人忙碌,连鸡犬都慵懒地卧在自家门前,好半天,才有人偶尔推开一扇窗。
山路一个急转,怒江对岸忽而铺陈出一卷绝美的图画。薄阴的天空底下,山色蓊蓊郁郁原本有些黯淡,却在山脚下斜斜涂出一大块新绿,像是被春夜喜雨连夜催发的头茬嫩草。农舍错落有致,一幢一幢玲珑精巧,灰黑的轮廓有一点晕开,是小号排笔的湿画水彩,隐约阡陌间,疏疏落落几棵核桃树,又换了工笔勾勒出清晰枝干。山岚炊烟朦胧了画面,恍恍惚惚,不似在人间……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五里村只一照面,就让四顾山水全都黯然失色。
我们在每个能看到五里村的角度停车拍照,依依不舍直到朝红桥。这是峡谷北端最后一座吊桥。
舍弃秋那桶 改宿五里村
过了桥,一块写着“茶马古道”的木牌将路分作两边,左边去往秋那桶,右边通向五里村。停车修整,却意外得知秋那桶此刻已人满为患,而且风景似有盛名之累,这倒让我们大为踌躇,动摇了原本打算夜宿秋那桶的决心,不如就住五里村吧!
于是几分钟后,就踏上了通往五里村的茶马古道。这是一条在山崖上开凿的栈道,贴着崖壁的路极窄,仅容两人侧身通过,外侧就是奔流的怒江。山势几个起伏,五里村就在眼前了。
一条小溪横在村口,从古老的木质吊桥上走过,还踩得出咿咿呀呀晃动的声响。桥下一座小小磨坊,一盘水磨搅起浪花无数,细看时还有怒族女子不紧不慢地磨着面粉。
五里村远看是一幅绝世美图,走近了越发不真实。记得古龙的《萧十一郎》里曾有一段设局,先给人看过一座玩偶之城,待那人酒醒后,环顾周遭草木人物,惊觉竟已身在玩偶城中,一时难以置信。走过五里村纵横的阡陌,我心里全都是这种强烈的不真实,草木田舍,历历在目,恍惚之间,直似人在画中游。
五里村是怒族村寨,原始而简陋,一望可知尚未遭到大众旅游的污染,连村里的狗都认生,一路追着我们狂吠,我们也不在意,倒是庆幸终于觅得一方清静的世外桃源。一路打听过去,村民虽然羞涩,却不乏天真的热情,听说我们可以自备枕席,居然很快给我们搞定了宿处。
真正的快乐超脱物质
午饭开在热情的怒族美女张玉琴家,我们围坐在火塘边,等着吃石板粑粑。石板粑粑是贡山地区独龙族、怒族的特色食品,以荞麦粉调成面浆,在当地出产的一种耐火石板上烙制而成。张玉琴熟练地在火塘上架好石板,不一会儿,石板耙耙的香味就飘散开来,于是我终于吃到了渴望已久的美食,主人家还很有创意地搭配了一种自制辣椒酱,石板耙耙蘸辣椒酱,那味道真是……好香好香啊!
村口人家正在举办婚礼,贺客和参观的驴子们站了满满一院,场面热闹非凡。盛装的怒族妇女手持水酒列队迎客,见了每个人都要满斟一杯不遗余力地劝,如此当街痛饮,倒也豪爽有味!怒族老阿妈守在门口,向每个进入洞房的来宾身上泼撒面粉,连圈里的家畜都感染了柔情蜜意,一头牛居然在给一只猪梳理毛发……
男主人告诉我们,一会儿大家要在这里跳舞过节。我扫了一眼这十几平米的小屋子,心里正在疑惑,身后猛的响起一声号子,一个小伙子已经围着火塘边的柱子跳了起来,很快,十几个男男女女就手拉手跟着跳起来,不住地有人加入这欢乐的队伍,大家且唱且跳且笑,火光映红了每一张笑脸。领头的小伙子端起酒杯,边唱边向身边每个人举杯。门开了,有人举着火把提着酒壶进来,据说是四面乡里的村民,循着歌声都找过来了,屋子里挤满了喝酒的人、跳舞的人、唱歌的人、喝彩的人,连小孩子也伴随歌声打着节拍,酒杯在手中空了又满,满了又空,每家带来的水酒都要互相尝遍。只管一路痛饮过去,有节奏的是舞步,没节奏的是醉步,歌声,笑声,语声,醇酒的香气,炊烟的香气,在空气里交织出熏人欲醉的浓烈气息!我也被女主人拉进了快乐的漩涡……眼前这些纯朴的村民在物质上或许非常贫乏,但他们脸上每一个笑容,却是我从未拥有过的单纯和满足,追寻万里,在丙中洛这间拥挤简陋的小木屋里,我忽然明白,原来快乐可以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