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孝王是孝文帝的儿子,与孝景帝同母窦太后。弟兄俩的关系一直很好。好到什么程度,“王入则侍景帝同辇,出则同车游猎。”难怪,同父同母,太后又特别爱小儿子。可是,下面的问题来了,窦太后“以爱少子故,欲令梁王为太子。”太后因为太爱小儿子,要让梁王作太子,为皇帝的继承人。这一天,“景帝与王燕(同“宴”)见,侍太后饮,景帝曰:‘千秋万岁后传王。’太后喜说(悦)。”景帝真的这么说了,使得窦太后很高兴。
皇帝把宝座传给谁,这可不是弄着玩的。君无戏言。难道一个太后,一个皇帝这么一说,就真的把宝座传给梁孝王吗?于是,有大臣表示反对。窦婴跪在地上说:“汉法之约,传子嫡孙,今帝何以得传弟,擅乱高帝约乎!”汉法规定,传位儿子或嫡孙,今天你怎么可以传位弟弟,这不是擅自搅乱高祖的约法吗?当时景帝默然无声,而太后“意不悦”。后又有袁盎等议臣进言,劝景帝不得违反汉法之约。随后,景帝立胶东王为太子。
梁孝王怨袁盎等议臣,令羊胜、公孙诡密杀袁盎等十余人。皇上立即命令追捕杀手,未得。天子怀疑是梁王所为。最后,发现二凶手藏匿于梁王后宫,梁王令二人自杀。此事才算终结。由是,景帝与梁王矛盾加深。
袁盎等议臣向景帝说了什么,使景帝改变了原有主张呢?袁盎说:“殷道亲亲,立弟,周道尊尊,立子。殷道质,质者法天,亲其所亲,故立弟。周道文,文者法地,尊者敬也,敬其本始,故立长子。周道,太子死,立嫡孙。殷道,太子死,立其弟。”意思是:“殷商的传统重兄弟亲情,所以传位于其弟。周朝的传统尊其祖先,所以传位于其子。殷商的传统崇尚质朴,质朴就效法上天,亲其亲人,所以传位于弟。周朝的传统崇尚华美,华美就效法大地,尊是敬的意思,敬其本原,所以传位于长子。周朝的制度,太子死了,立嫡孙。殷朝的制度,太子死了,立其弟。”诸大臣还讲了《春秋》中的一段故事:宋宣公死,不立子而立弟。弟接班后又死,复立兄之子。弟之子与兄之子争,弟之子说自己当接父亲的班,结果,刺杀了兄之子。以故国乱,祸不绝。
帝王之位传于谁,这是封建社会的头等大事,由殷道亲亲到周道尊尊,即由传弟到传子,是从实践中得出的一条有利于国家安定的方法。窦太后之意及景帝之言,只是一段插曲而己,却使得袁盎等十余大臣及两个杀手丧了性命,并且一对很好的亲兄弟从此有了隔阂。周道尊尊的实质就是上代传下代,下代再传下代,从而代代相传,而不存在同代相传。代代相传说白了,就是年龄的差距,比如祖辈是七十岁,子辈就是五十岁,孙辈就是三十岁。七十岁的人把担子交给五十岁的儿子,在位一二十年,自己到了七十岁,再把位子传给五十岁的儿子。由于有时间差,就有了培养太子的时间。在封建社会遵循“周道尊尊”顺利接班的相当多,但也有不顺的,父子相残,儿子迫不及待要接老子的班;途中改变接班人,几个儿子争夺皇位;嫡庶之争等等。这毕竟是少数特例。袁盎所捍卫的正是封建社会的接班原则。
祖传子,子传孙式的“周道尊尊”早已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辛亥革命已经使中国进入民主共和的新时代。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使中国进入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新时代。现代社会的代议制或是人民的直接选举制度,已经不存在上代传下代还是同代相传的问题,是依靠人民或人民代表进行选举的制度。当然,由于我国的封建社会时间比较长,某些方面还有一个完善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