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日在汉代就已经有了,但因为流传下来的史料很少,我们很难知晓汉代人日的习俗如何。到了唐代,人日逐渐发展成一个重要节日,节日习俗也渐成型,其中最重要的大概有如下几种:
剪彩胜
彩胜,又名金胜、彩花、华胜、幡胜、人胜,是用玉、丝织品、纸甚至金箔剪刻成的花草燕雀人物形状的装饰品,人们把这种装饰物戴在头上,或贴于屏风、窗户上。唐代镂金剪彩被认为是从晋代流传下来的习俗,尤其被认为是荆楚的习俗。唐代著名诗人李商隐((人日即事》诗中写道:“文王喻复今朝是,子晋吹笙此日同。舜格有苗旬太远,周称流火月难穷。镂金作胜传荆俗,剪彩为人起晋风。独想道衡诗思苦,离家恨得二年中。”
镂金作胜,剪彩为人,到唐代时已经是人日里最为醒目、最让人欢欣鼓舞的事情。漫长冬日的清冷,忽然之间被这些巧夺天工的彩胜驱走了,人们通过彩胜,仿佛看到了即将到来的万紫千红的春天。唐人李适《人日宴大明宫恩赐彩缕人胜应制》诗云:“朱城待凤韶年至,碧殿疏龙淑气来。宝帐金屏人已帖,图花学鸟胜初裁。林香近接宜春苑,山翠遥添献寿杯。向夕凭高风景丽,天文垂耀象昭回。”((荆楚岁时记》也称人日“造华胜相遗”,帝王们于是将恩赐彩缕人胜、大宴群臣作为人日君臣同乐的一件盛事,君臣酬唱附和、缀文作诗也是唐人惯有的风雅之举。因为需要大量的彩胜,巧手的妇女们便有了一展风采的机会。徐延寿的〈人日剪彩》生动地反映了这一景象:“闺妇持刀坐,自怜裁剪新。叶催情缀色,花寄手成春。帖燕留妆户,黏鸡欲铜人。擎来问夫婿,何处不如真。”剪刀下翻飞出的花花草草,足可以假乱真,当这些美丽逼真的彩胜答在面如桃花的美女发间时,这种美丽便凝固成永恒的意象,穿越时空回荡在人们的心间。陆龟蒙《人日代客子》诗曰:“人日兼春日,长怀复短怀。遥知双彩胜,并在一金钗。”
剪刻成人形的彩胜就是人胜,俗称抓髻娃娃。抓髻娃娃剪纸是民间巫俗剪纸,它的主体形象是正面站立、头饰双髻的娃娃,双手上举或外撇,双腿分开站立。它的功能有招魂、辟邪、送病、驱鬼、镇宅、祈雨等。一般情况用女性或不分性别的男女合体。女性抓髻娃娃一般都是梳饰双髻,头戴花冠,双手上举。男性抓髻娃娃一般是圆头,头上束发,双手上举或外撇。人日造华胜相互馈赠,显然充满了吉祥的祝福之意。
吃菜羹、煎饼
唐代以前,北方民众在人日有食煎饼的习俗,南方荆楚一带则食菜羹。人日的这种食俗一直传到唐代以后,李隆基((大唐六典》卷四《膳部郎中》李林甫“节日食料”注中,提到正月七日食煎饼。庞元英《文昌杂录))卷三亦记载:“唐岁时节物……人日则有煎饼。”南方荆楚一带人日食菜羹的习俗在五代之前亦传人北方中原地区,人日这天之所以要吃菜羹,据民间讲,因为初一不能杀鸡,初二不能杀狗,初三不能杀猪,初四不能杀羊,初五不能杀牛,初六不能杀马,那么,人在初七以前没肉可吃,于是只好吃菜羹了。不过吃菜更多的可能是南方的风俗,北方则不然。《太平御览·时序部·人日》称:“今北人此日亦有讳食菜者,与楚俗正反··,一北人亦有至人日讳食故岁菜,唯食新菜者。”北方人不仅在吃菜与否以及吃新菜旧菜上与南方迥异,还有不见于南方的吃煎饼的习俗。民间则认为,吃煎饼与女蜗补天有关。
相传食煎饼时应在院子里进行,因为院子面对着天空,煎饼圆圆的、薄薄的,用此补天是比较容易理解的。这种寓意补天食煎饼习俗,实际上就是纪念人祖女蜗的一种风俗。
除了食菜羹、煎饼,民间还有吃红豆攘灾祛病的习俗。<太平御览》引《杂五行书》曰:“正月七日男吞赤豆七颗,女吞二七颗,竟年无病。”
登高
唐代人日里众多庆祝活动中,以登高最受人们关注与喜爱。
人日登高的习俗起于何时,已经很难考究。《太平御览》引郭缘生〈述征记》云:“寿张县安民山,魏东平王凿山顶为会望处,刻文于壁,文字犹在,所载铭辞即此处。”((老子》云:“众人熙熙,如登春台,如享太牢。”《楚辞))云:“目极千里伤春心。则春日登临自古为通,但不知七日竟起何代。晋代桓温参军张望亦有正月七日登高诗,近代以来南北同耳。”
人日登高从魏晋以来一直颇受人们喜爱。每逢人日,上自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或登楼阁亭台,或登山寺高峰,极目远眺,喜迎新春。唐宋之问《军中人日登高赠房明府》诗云:“幽郊昨夜阴风断,顿觉朝来阳吹暖。径水桥南柳欲黄,杜陵城北花应满。长安昨夜寄春衣,短翩登兹一望归。闻道凯旋乘骑入,看君走马见芳菲。”唐乔侃《人日登高》诗云:“仆本多悲者,年来不悟春。登高一游目,始觉柳条新。杜陵犹识汉,桃源不辨秦。暂若升云雾,还似出嚣尘。赖得烟霞气,淹留攀桂人。”
守忌讳、卜吉凶
古人很讲究在人日这一天守忌讳、卜吉凶。比如人日忌讳做针线,以防对眼睛造成伤害,俗语有“人日做针线,专扎婆婆眼”之说;还有人日要叫魂,吃饺子才能把魂给包住;人日不能用刑,以防冲了人气。人们还根据人日这天天气的阴晴雨雪,来预卜一年的运气,天气晴好,则一年顺利如意;阴雨风雪,则预示着病灾坎坷,需要时时留意。知道了这一讲究,也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古人的诗文。
到了唐代,每至人日,皇帝赐群臣彩缕人胜,又登高大宴群臣。如果正月初七天气晴朗,则主一年人口平安,出人顺利。民间也相当重视人日节,高适的《人日寄杜二拾遗》诗中就有“今年人日空相忆,明年人日知何处”的感怀之句。它证明唐代的人日节,已不仅仅专用作祈祥祝安,又添了一层思亲念友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