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粉原创 | 奶奶煮的茶,淡淡清香洒满了我的童年
有些滋味,它也许是从林间逶迤而来,轻轻的蔓延到你的鼻翼,或许匍匐于水面之上,在一个有风的黄昏,唤醒你有些慵懒的思绪。只要有一些风,只要风还有记忆, 这些浸沁到灵魂的深处的味道,就会一丝丝一缕缕,在你不经意间,散发出来。
我不知该用怎样的笔墨去还原奶奶的少女时代,纤纤细手,翠袖罗衫,正神情娴静的坐在花格窗下,仔细的挑拣着药材,然后逐一放在纱罗里,轻轻筛选,捣药,配药,终日的忙碌让她全身都散发着奇异的芳香,如果是林黛玉在世,恐怕也会自叹不如。奶奶从小聪颖过人,能背诵几百味中草药的药性,并有一颗慈悲之心,常跟随太爷爷去给人看病,也会扎旱针,竟然是半个医生。当时有歌谣流传,山东有个田老玉,田老玉家的好闺女。 奶奶就像一部经典,哪怕里面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富有内涵,奶奶的人生,平平淡淡,更像一杯清茶,每每回味,总有余香。
奶奶煮得一手好茶,无论怎样清贫的日子,居室里总是茶香萦绕。常常记得午后的阳光从西窗透入屋内,能看到微小的尘埃在光线中徘徊,一缕缕茶香随着静尘在室内曼延,奶奶坐在小炭炉旁边,戴着老花镜,做着针线活,炭炉上煮着枣茶,红红的大枣,还有褐色的竹叶,茶汤浓浓的,甜丝丝的味道中夹裹着淡淡的清香,在这居室里,与时光和光同尘,洒满了我的童年。 那时的我体弱多病,轻则咳嗽,重则发烧,好像一阵寒风就能吹走我摇曳的生命,我来到这尘世的目的大概就是为了打磨奶奶的心境而来,父母亲每日里都在田地里劳作,我像包裹一样被寄放在奶奶这里,一切都是听天由命。
到了秋冬季节 ,咳嗽时常发作,有时整夜都咳,厉害时好像要把肠胃都咳出来,白色的药片在胃里一分钟也不能停留,哗哗的随即吐出,奶奶决定不再让我吃药,于是每天煮茶,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那红红的大枣,褐色的竹叶,在砂锅里漂动着,散发着甜丝丝的香气,还有从地里挖来的麦冬之类,这是后来才知道的。浓浓的茶甘甜而清香,一杯茶喝下去,仿佛饮尽了林间清爽的风,竟把我从困厄蹇涩中唤醒,连呼吸,也清爽了许多,每天三次的一杯茶,竟然拽住了我飘逸的灵魂,把我和大地紧紧连在一起,让竹子的韧性,慢慢渗透到我的骨骼里,即使到了冬天,浑身也散发着温情。奶奶粗糙的双手,单薄的身躯,小小的脚板,她几乎所有的智慧和情感,都用在我身上了,在那个荒寒的岁月里,奶奶把一个柔弱的我从生之困蹇中解救出来,让我的生命有了翠竹般的韧性。
奶奶在院里西墙边种了一些竹子,靠东墙种了两棵大枣树。童年时的我,每当竹叶茂盛时,就跟奶奶拿着小篮子采集竹叶,奶奶的小脚是典型的三寸金莲,有时候要站在凳子上去采,她颤颤巍巍的身体,微风中飘动着的白发,在绿竹的衬托下,苍凉而古朴,我的人之初,奶奶的人之暮,在这苍茫的天地间犹如冬季光秃秃的大枣树与依旧泛青的翠竹折叠在一起,相伴相依。
奶奶常说,百草有性,百花有情,世间万物都有灵通。在奶奶眼里,花花草草都是宝贝,连家常之物, 也能治病,像茄子把,藕把,葱须,玉米须和丝瓜络等等,奶奶都要收藏起来,在她手里,这些东西都具有药力,屋门两旁,经年累月的悬挂着两串红红的辣椒,“不怕枪,不怕刀,就怕门上挂辣椒”,大概为的是驱逐苍蝇和蚊虫吧。
后来母亲得了慢性肝炎,在当时贫困的家境下想要治好这种病是多么难啊,除了大夫给开的最起码的治疗药片,奶奶每日里都要去地里采摘蒲公英,回来配上红糖熬制,竟奇迹般的把母亲的病治好了。
奶奶治好过不少人的病,尤其是村子里孩子们生病,奶奶都快是神仙一把抓了,但用的都是偏方,几乎不花钱的。奶奶去世二十多年了,奶奶的故事还在流传着。 奶奶的一生藏药于室,怀慈于心,如同这绵绵的茶香,余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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