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节今天是母亲节。近几年人们在引进国外生活方式的同时,也使一些莫名其妙的洋节日浸透进来,比如情人节、复活节、愚人节等等,母亲节也是其中之一。但是与其他带有欢娱嬉闹色彩的洋节日不同,母亲节在不声不响的悄然降临中,自有几分庄重虔诚的氛围——如我们想起母亲时的心情。
小孩子眼中只有妈妈,没有母亲的概念。母亲的形象,在我们心灵拷贝上永远烙印着皱纹、憔悴、期待、满足、艰辛、柔韧,让男人反省自己,让女人感悟生活。因为当我们认识和理解母亲的真正意义时,我们是男人和女人。而在此之前,我们只认识妈妈,一个具体的生养者,她庇护着我们永无阴霾的天空,哺育着我们未成形的灵魂。
母亲的意义诞生于我们灵魂断奶之H,走出家门,走过校门,被社会大门接纳的时刻,我们身不由己地割舍了连接母体的脐带——独立、完整的生命脱颖而出,阵痛中本能性的追溯求源伴随着我们的一生——妈妈苍老成为母亲,成为我们生命历程中遥不可及的起点和归宿。于是我们顶礼膜拜、感恩报孝,以求流浪的灵魂重返生命最初的晴空。
曾经形影相随离不开妈妈的是孩子。小时候跟妈妈去看蛇展,在一间很宽敞的大厅里,无数大小不等、形状不同的玻璃缸里,上千条各色各形的蛇蜿蜒游走,还有耍蛇人舞动着手臂粗的莽蛇在颈上绕来绕去地表演。我当时兴奋不已留连忘返,到夜晚却被恐怖所笼罩,睁眼闭眼都是蛇的可怕影子。于是抱着枕头推开妈妈的卧室门,妈妈的怀抱是安全的港湾,我依然无限委屈地抹着泪珠:“妈!”那时候,妈妈是地球的中心、世界的全部。
什么时候把“我妈妈”称为“我母亲”的,已经记不清了,意识到这个变化,是看一部叙述母子情的日本影片时。片名已没有印象,摄入心底的镜头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因为别人说了侮辱女主角的话便不畏强敌大打出手,然后带着一身血污回家大叫:“母亲!”
女主角的惊讶不因血污而因称谓:“为什么不叫妈妈叫母亲了?”男孩的目光凝重深沉,俨然已成年人:“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妈妈是保护者,而母亲是被保护者了。当她含辛茹苦地付出之后,伸出坚实的双臂为她遮风避雨是我们的责任和使命。
这种觉悟使我在初谙生老病死世事艰难时曾深怀恐惧。在读书生涯接近尾声时,邻家一位中年女医生猝然病逝了,这种生死无常的现象对我的震撼,激起一种对母亲的狂热眷念:一连许多天,每当母亲安睡时,我便蹑手蹑脚俯身榻畔,以虔诚又焦虑的心情,注视她舒展的皱纹,谛听她平稳的呼吸,热切地祈祷与许诺:母亲,母亲,我要让你愉快;让你健康;给你我的所有;而且,永远也不要和你分离。
但是,当挥手告别站牌下的母亲,坐在火车上向离家千里的地方急驶而去,隐隐的心痛中才真真切切地体味到:我已从母亲身体中永远分离出来了。母亲近在咫尺又遥在天涯,而在血液里循环往复无穷无尽的这份亲情,只是我们生命的故园和梦乡。
与东方人相比,人情味较淡的西洋人对母亲节的设立颇具意味。在现代人际关系更为独立、漠然的今天,偶尔回味一下“母亲”
蕴含丰厚的温情,是否是人类天性的回归?而国人的效仿是否是传统孝道的即兴挥发?我不太知晓。但我清楚,母亲节的意义绝非只是送份礼物表孝心,对我而言:
母亲节,是对创造生命独立性和完整性的礼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