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民间节日缀满了悠悠岁月,繁星密布,五花八门,可谓多矣。细心检视,除了许多节日的渊源与上古的原始信仰有关以外,又有许多节日与宗教有关。就佛教而言,除了浴佛节、盂兰盆会、腊八节三个大节日之外,尚有观音、普贤、文殊等诸佛的诞辰、忌辰、成道日……10多个。这里,仅介绍“浴佛节”。
要谈浴佛节,必然要说到释迦牟尼。
释迦牟尼是佛教的创始人,因此被称作“佛祖”,简称“佛”。释迦是古印度种族的名称,意思是“能”,牟尼可以意译成“文”,是一种尊称,含有“仁、儒、寂、忍”等意思。释迦牟尼合起来的意思是“能仁”、“能寂”,可以称作“释迦族的圣人”。这种称呼是佛教徒对佛祖的尊称。也简称“释尊”。释迦牟尼本来姓乔答摩,意为“最好的牛”;名字叫悉达多,意为“达到了目的的入”。中国民间常说的如来佛,其实就是释迦牟尼。这是他的十大称号之一(另九个是: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世尊),意思是“从如实之道而来、开示真理者”。一些佛教典籍对此解释道:《成实论·卷一》:“如来者,乘如实道来成正觉,故曰如来。”《大日经疏·卷一》:“如诸佛乘如实道来成正觉,今佛亦是来,故名如来。”
古印度释迦牟尼实人有其人。不过,关于他家庭、生平的现有材料,显然是传说的成份更多。他的父亲叫净饭,是迦毗罗卫国的国王。迦毗罗卫国(意译为“妙德城”)地处今印度与尼泊尔之间。净饭王娶邻国善觉长者的女儿摩诃摩耶和四女儿摩诃波提为妻。这夫妇三人便是释迦牟尼的父、母和姨母。
佛教经籍关于他生平的资料很丰富,被称作“佛传”。佛传把他的一生分成八个阶段,称作“八相成道”或“八相示”,简称“八相”。中国大乘、小乘佛教的八相虽有些小出入,但大体一致。八相分别为: —第一相,下天,也叫下兜率。是说他在兜率天(妙足乐园)历经四千年后,观察五种因缘(时间、地点、国家、家庭、父母)已经成熟。决定最后一次转生投胎净饭王之妻摩耶夫人,降生人间,度化众生。
第二相,入胎。释迦牟尼决定降生人间以后,即乘口含白色莲花的六牙白象离开兜率天,从摩耶夫人的左胁入胎。当时摩耶夫人正在梦中,曾梦见此事。入胎以后,在母腹中行止坐卧就象在天上一样,并且一日六时(佛教计时法,指白天的晨朝、日中、日没,晚上的初夜、中夜、后夜)还要给诸天说法——大乘佛教称这为“住胎”,小乘佛教无此相。 舟第三相,出胎。他从摩耶夫人的右胁出胎,诞生在蓝毗尼花园的无忧树下。他涎生时,有步步生莲、九龙浴身的奇异现象。
第四相、出家。他生下七天之后,母亲摩耶夫人即辞世升天,他在姨母的抚养下成长。19岁(一说17岁)时和表妹耶输陀罗(意为“持誉”)结婚,并生有一子。他出游东西南北四城门的时候,分别见到老人、病人、死人和苦行僧,由此体味了世间生、老、病、死等苦楚,决心出家修道。在一个明月之夜,他毅然抛弃王位、财富和妻子,离开王宫,出城入山,苦苦修行。当时他29岁(或说25岁、19岁),出家的日期是农历二月初八日,后来,此日称为“佛出家日”。
第五相,降魔。释迦牟尼和随行的五人一天只吃一麻或一麦,苦行六年,形容枯槁,但仍然未能得道。于是他放弃苦行,恢复了健康。他来到河边的毕钵罗树(一种无花果树)下,铺吉祥草为座,开始打坐,发誓:“我今若不证,无上大菩提,宁可碎此身,终不起此座!”打坐期间,若遇风雨,树神用树枝遮风挡雨。魔王见此情形,率魔女、魔军将他团团围住,以图阻止,但软硬兼施,终未如愿。释迦牟尼克服了所有的“魔障”。
第六相,成道。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打坐,到十二月初八日,他终于成道,被世人称为“佛陀”(意思是“觉悟者”)。据传他成道的地点在今印度东北部哈尔邦加雅城南一公里处,被称作菩提伽耶(意思是“证成正觉处”);毕钵罗树被称作菩提树(意思是“觉树”、“道树”)。释迦牟尼成道的这一天,俗称“腊八”,佛家则称“成道节”,届期有成道会等。
第七相,转法轮。这一相的时间最长,讲的是他成道后说法普度众生的事情。他35岁成道,80岁入灭,说法的时间为45年。法轮是对佛教法的比喻。转法轮的意义有两种,一是指佛教说法摧毁众生的一切烦恼邪恶;一是比喻佛说法如车轮辗转不停。他首先在鹿野苑度化了曾跟随他苦行的五个人(后称“五比丘”),以后又陆续度化了1000多人。于是,释迦牟尼率领徒众,周游各地,宣讲佛法。 ·第八相,涅盘。80岁的时候,他自知阳寿将尽,便作最后一次巡行。他在弟子阿难的陪同下向西北走,走到离摩罗国首都拘尸那迦不远的一个村庄波伐附近,在村外希拉尼瓦提河西岸的两株莎罗树下,头朝北,右手支颐,左手放置身上,双足并拢,取侧卧姿势,面向西,进入了大般涅 (又译作“大解脱”、“大圆串”、“大入灭”等)。这一天是二月二十五日,后世称为“佛涅盘白”。
释迦牟尼生平的“八相”略如上述,其中诞生、成道、涅盘三个纪念日都形成了中国传统的节日,如浴佛节(傣族“泼水节”)、腊/乙节。
浴佛节的节期与释迦牟尼的诞辰是一致的,因此,由于佛祖诞辰的众说纷纭,浴佛节的节期也就莫衷一是。这个日期,中国历史上最起码曾有三种说法,即二月初八、九月初八、腊月初八。
更有的人以三月三日为浴佛日,这显然是把浴佛和上巳的临水祓禊扯到了一起。
不过,晚近一些时候的佛涎日和浴佛节的日期却基本固定了下来,即农历四月八日。这个日期的固定,据说与北宋皇佑年间的圆照禅师有关。当时圆照禅师曾指出,浴佛的日期要依从《摩诃刹头经》之说,该经谓:“佛告大众,十方诸佛皆用四月八日夜半于时生,所以者何?为春夏之际,殃罪悉毕,万物普生,毒气未行,不寒不热,时气和适。今是佛生日,人民念佛功德,浴佛形象。”从此之后,浴佛专用四月八日。到元代,《敕修百丈清规》亦定四月八日为佛祖释迦牟尼诞辰。明、清再五更易,以迄于今。
中国的浴佛之举至晚东汉业已存在。《后汉书·!陶谦传}称:“(笮融)大起浮屠寺……每浴佛,辄多设饭饮,布席于略,其有就食及观者且万余人。”南北朝时代,浴佛活动已流行于朝野,民间的用意多是为亲祈福。南宋时,对浴佛之举写得最绵密周到的要算金盈之。他的蕴醉翁谈录·卷四》不仅生动、详尽地描摹了浴佛盛举,而且对来龙去脉的阐释也颇允当,兹钞录如下:·四月八日,诸经说佛生日,不同其指。言四月八日生者为多。《宿愿果报经》云,我佛世尊,生是此日,故用四月八日灌佛也,南方多用此日,北方多用腊八。皇1)S间,圆照禅师来会林,始用此日,盖行,《摩诃刹头经》。浴佛之日,僧尼道流云集相国寺,是会独甚。常年平明,合都士庶妇女骈集,四方挈老扶幼交观者,莫不蔬素。众僧环立既定,乃出金盘,广四尺余,置于佛殿之前,仍以漫天紫幕覆之于上,其紫幕皆销金为龙凤花木之形。又置小方座,前陈经案,次设香盘,四隅立金频伽,磴道阐槛,无不悉具。盛陈锦绣澹褥,精巧奇绝,冠于一时。·良久,吹螺击鼓,灯烛相映,罗列香花,迎拥一佛于,外饰以金。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其中不知何物为之。唯高二尺许,置于金盘中。众僧举扬佛事,其声振地,士女瞻敬,以祈恩福。或见佛于于金盘中周行七步,观者愕然。今之药傀俊者,盖得其遗意。既而揭去金幕,则见九龙,饰以金宝,间以五彩,从高晒水,水入盘中,香气袭人。须臾,盘盈水,止。大德僧以次举长柄金杓挹水,灌浴佛于。浴佛既毕,观;者并求浴佛水饮漱也。
从文献可知,后世的情形也大体如此。
旧时,浴佛之举不仅寺院僧众有之,民间俗众亦参与浴佛的节俗活动;不仅汉族地区有之,少数民族地区亦有之。在藏族地区,浴佛节各喇嘛教寺院要进行除尘保洁的宗教活动。喇嘛们诵《沐浴经》,然后为佛象拂去尘埃,继而以水灌洗。在傣族聚居区,傣家人在新年(傣历六月五日,即祖腊历的元旦,相当于农历四月中旬)举行浴佛活动,人们相互泼水祝福,这就是著名的泼水节。
四月八日浴佛节的节俗活动除浴佛之外,还有“行象”,也叫“行城”或“巡城”。办法是:用庄严宝饰的车,载着佛象巡行街市。近年来,已用浴佛的形式代替了行象。
南朝·梁·宗檩《荆楚岁时记》谈到浴佛一事时,还提到了龙华会,也是四月八日。龙华会是佛教寺院说法的法会,从南北朝发展到唐代,依然存在,后演化为民间的庙会。不过,龙华会是直接和佛教的另一尊佛——大肚弥勒佛有关,与释迦牟尼佛并无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