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所盛行的龙崇拜,就其内容而言,实际上是水崇拜的一种,故许多地方把龙神作为水神来祭。如弥勒西山的阿细人,以水塘或龙潭作为龙神的象征,逢农历三月合村杀肥猪祭祀。昆明西山谷律一带的彝族,称祭龙为“下铜牌”。每年农历五月下一次,由村中长老主祭,地点在泉水边。祭时全村老幼云集祭场,点三尺余长的高香,对水叩头烧纸祷告,并由主祭者将铜牌拴在一青年潜水者的颈上,令其潜人水底,将其放人出水口,铜牌有手掌大,上刻“恭请龙王降雨”诸字。若此祭祀后三、五日内降了大雨,村人须再至泉边烧香磕头,潜水者再将铜牌取回,用红布包起来供次年用。谷律以东大勒姐、小勒姐、妥基、也璐、大兴、北门等村的白彝,逢农历三月的第一个龙日祭龙,村人在龙潭边共杀一头猪,向龙潭水供肉、酒、菜、饭,磕头、点香烧纸。景东太忠地区的彝族,以农历正月十五日为祭龙节。马街子、多衣树、基麻林、尼期佐、白虎门、小河等寨,各户平均出猪、鸡共祭,以求不受水旱之灾。
彝族观念中认为“水”不仅能洗刷一切污泥浊水,给万物注人生命的本源—水份,它也能给新婚的男女夫妻带来新的生命,所以在彝族婚礼中都要进行泼水,希望婚后早得贵子。所进行的婚礼中的泼水成为彝区一种别具风采的民间习俗,大人小孩各备各种瓢、桶,盛满水,把客人泼得像跌人水中的人一样方才罢休。村中的表哥表妹也趁此机会互相泼水,其泼水也是表示互相间的友好。
(蜀中广记》卷三四:“马刺长官司,在(盐井)卫南三百里,元之落兰部也。其村落多白夷居之。(盐井志》云:白夷之近汉者,能知天变,遇日月食,少一长男女争击箕柞盆勺成声,仰天拜恳。婚姻泼水为媒证,产子三日则浴之河,死用块葬,名曰罢休。老人妇人穿无折筒裙,谓脂粉为解老。又能种绵养蚕,以织染为五色丝绒,提机作花,每段宽尺余,长二丈一尺,粗老为锦,细者为琳。”
彝家的婚礼,到了娶亲的日子,男家要选派未婚小伙子去女家接亲。此举事关重大,不可轻心。选派的娶亲人,既要身体壮实,又要精明能干,否则既不能招架当夜泼水受寒之苦,又不能完成“抢走”新娘的艰巨任务。因而男方乡里邻舍,亲朋好友,纷纷推荐,反复审议,择优录用,甚至不惜长途跋涉,选拔良才。
在彝族的风俗看来,晶莹的清水能驱恶除邪,送走妖魔,带来幸福。凡遇新婚办事,定要泼水。到了“抢亲”的头一天晚上,姑娘们向着小伙子展开了猛烈的水战:泼、淋、灌、射,各式各样,来势凶猛,常使小伙子们难以招架。小伙子们惟一反击的办法,是在天黑之前“侦察”水的存放地点,趁黑夜“偷营”
倒掉一部分,以减轻“水灾”。但一点不接受姑娘的“考验”,是万万不行的。在银珠飞溅,欢歌笑语中,人们度过了一个欢乐的夜晚!
晨曦来临,“抢亲”开始了!一群姑娘护拥着新娘,一群小伙子上前“争抢”。一抢一护,一攻一守,女争男夺,胜负难分,双方都要表现自己的机灵顽强。对小伙子来说,此时一定要显出英雄本色,必须机灵多变,冷不防抢去新娘背着便跑。越过一、二里山路,方才放下徒步缓行。
凉山地区的彝族,在举行婚礼时有一种关门迎客与水泼众亲的习俗。
娶亲这天清晨,新郎即打扮一新,在伴郎的簇拥下兴致勃勃地来到女方村塞Q迎亲丛伍出现在女家门前时,新娘家的大门却突然关闭了。门外,新郎及其伙伴们只好以手拍门,嘴中苦苦哀求,哀求不得,便故意声嘶力竭地叫嚷。门内,新娘的伙伴们早已备好了一大缸冷水和几只水桶,严阵以待。无论门外陪亲的人们如何声嘶力竭地喊叫,门内姑娘们不但闭门不纳,而且还尽力发挥她们的口才,用伤人的话语挑逗那些急不可耐的娶亲人。门里门外,展开了一场舌战。门内姑娘们山雀般的欢叫,与门外伴郎们狮子般的怒吼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结婚仪式的特殊乐章。
这种僵持对峙的局面不会维持得很久,紧闭的大门也不会长久关闭不开。舌战多时,或者伴郎们逾墙而入,冲破女将们的防线,强行打开门拴,或者几个伴郎齐心协力把门顶开。门扇既开,新郎和众伴郎便蜂涌而人。对于冲进大门的新郎和伴郎,守卫大门的姑娘们却毫不客气。她们手提水桶,舀着水缸的冷水向刚刚跨入门口的新郎和伴郎迎头泼去。新郎更是她们的众矢之的,不一会儿,新郎和伴郎们一个个成了“落汤鸡”。据说,水泼得多,新娘到婆家后才不会去远方背水,天也不会早,五谷保证丰收,有吃有穿。新郎和伴郎们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冒着劈头盖脑泼来的一桶桶冷水,狼狈地奔向堂屋。这时,姑娘们放下水桶,停止了泼水,一个个紧追进室内,又从灶房锅底下刮下烟灰,向新郎和伴郎们脸上混抹一通。直到新郎和伴郎一个个象黑灶王,狼狈不堪,丑态百出,姑娘们的恶作剧才在哄笑声中收场。此后,新郎、伴郎净面换衣,女家举行盛宴招待。
乌蛮系统的彝族,水崇拜的历史从有关文化现象来看已相当久远了。
从文化人类学角度来看,火代表太阳,水代表月亮。太阳象征男性,月亮象征女性。
彝族哲学观念认为:宇宙乃清浊二气形成,清气形成于天,浊气形成于地。(参见彝文(宇宙人文论),民族出版社1986年)。
彝族的史诗(梅葛)说:“天上撒下三把雪,落地变成三代人。”云南乌蒙山彝文典籍(六祖史诗)说:“人祖来自水,我祖水中生。”
彝族属乌蛮系统,民间传说的是黑虎神话。这种“黑虎”在(山海经)中载为“青虎”。《山海经·海外北经):“青兽焉,状如虎,名曰罗罗。”而白族和土家族属白蛮系统,他们民间传说的是白虎神话。白族:“传说,洪水退后到处已不见人,为了延续人类的生存,兄妹二人只好结为夫妻。一连生了七个女儿。一天,一只白虎来求婚并说不答应就咬死他们。姐妹们都不愿嫁,七姑娘为了家人能活命答应嫁给老虎,可全家都反对。老虎听后,第二次来求婚时便化为人形,娶走了七姑娘。后来七姑娘生下两个小孩,长得和人一样。虎之子孙,就是今天白族勒墨人中的虎氏族。”(曾莉(论白族尚白与白族自称因由),(民族古籍)1997年第3期。)由此看来,虎神不仅有雌性,而且也有雄性。这与乌蛮以黑自称,为母系氏族文化为特征,白蛮以白自称,为父系民族文化为特征是相辅相承的。
彝族虎神话的传说往往与水相关,汉文古籍中也有类似情况。例如(水经注·涌水):“李丐水中有物,……名为水虎者。”
有人认为“原始社会的晚期信仰中既存龙神,也有虎神,是龙虎并存的文化。在位置安排上虎居左,龙居右,根据西方部族和西周、春秋时期,都有贵左的习惯,左为上,右次之。所以说,6000年前的原始人类,是把虎神摆在首位的。”(曹振峰(中国民艺与中国虎文化),(民间文学论坛)1990年第1期。)彝族的水崇拜在神话传说中反映较多的是水中之龙,彝文文献中有《祭龙经》等。汉文史籍中也有有关古代彝族龙故事记载,而龙显然不是原生图腾,它是由一沉木变来。东晋常璩:《华阳国志·南中志》及范哗的(后汉书·西南夷传·哀牢夷)载:
永昌郡,古哀牢国。哀牢,山名也。其先,有一妇人名曰沙壶,依哀牢山下居,以捕鱼自给。忽于水中触一沉木,遂感而有娠。
度十月产子,男十人。后,沉木化为龙,出谓沙壶曰:“君为我生子,今在乎?’’而九子惊走,惟一小子不能去,陪龙坐;龙就而纸之。沙壶与言,语以龙与陪坐,因名曰“九隆”,犹汉言“陪坐”也。沙壶将九隆居龙山下。九隆长大,才武。后,九兄曰:“九隆能与龙言,而黯有智,天所贵也。”共推以为王。
从这则汉文史籍所载的传说彝族先民哀牢人是从水中木而来与凉山彝族传说祖先是从金沙江中而来是一样的。
综上所述,不过火把节的彝族地区主要是凉山依诺支系和贵州西北部地区。不过火把节的主要原因是该支系和该地区主要以水崇拜为特征,它是源于古代的尚水尚月,而火把节是尚火尚阳的另一彝族文化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