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一个几近空荡的房间内,一动不动,笨重的头戴式受话器压住了前额,盖住了眼睛。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动画版的自己。你抬起胳膊,另一个你也抬起胳膊。你转动脑袋,另一个你也转动脑袋。
最初,这似乎是派对上单纯好玩的小游戏:另一个你。但随着虚拟幻象的持续,你渐渐开始忘记这是一个幻觉。你变成了那个二进制编码的自己。如果有只手戳了另一个你一下,你保证会在自己的手臂上也感受到那虚拟的“一戳”。
“在对自我身体及其所处位置的认知方面,两分钟的虚拟体验足可推翻此前一生的经验。”来自瑞士洛桑联邦理工学院(École polytechnique fédérale de Lausanne)的神经学家奥拉夫·布兰科(Olaf Blanke)如是说。
沉浸于虚拟现实能在接下里的几小时、几天、甚至几个月内改变你的行为。像布兰科这样的研究者已开始陆续揭开大脑对于虚拟现实的反应的神秘面纱。他们发现,脱下头戴式受话器、关掉屏幕之后,虚拟现实技术对人们的影响并未就此结束。
看到虚拟的自我化身在进行锻炼会增强你对自身运动能力的信心,并由此提高你在之后的日子里进行运动的可能。与此类似,看见虚拟自我安慰孩子能振奋自身情绪;看见虚拟自我在暴饮暴食后体重骤涨有助于你调整自己的胃口;而在虚拟现实中遇见一个年老的自己则会激励你开始为未来存下积蓄。
越来越多的观察证明了它们在临床上的关联性:面对虚拟自我化身有助于人们克服演说或飞行恐惧
以自我化身为基础的虚拟现实已被运用于恐惧症与焦虑心理的精神学临床诊疗中。通过虚拟现实,他们能以一种安全的方式将人们置于其害怕的处境中。惧怕飞行?渐渐延长你待在虚拟飞机中的时间会让你的大脑学会如何在空中保持镇定。
在圣地亚哥的虚拟现实医疗中心(Virtual Reality Medical Center),这类治疗每天都在进行。医疗中心执行主任兼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UC San Diego)研究人员布伦达·维德霍尔德(Brenda Wiederhold)表示,她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开始就已在病人身上运用这项技术。事实证明,虚拟现实疗法出奇地有效。
在该疗法中,参与者并非总能意识到虚拟现实的作用,有时甚至会分不清真实与虚幻。据维德霍尔德所言,有些病人在体验了虚拟飞机后表示,空中乘务人员经过过道时带来的咖啡香味对于帮助他们投入虚拟场景尤为有效。而事实上却并不存在所谓的咖啡香味。多数病人在进行了十或十二个疗程后,就能在之后几年内都表现良好。
在运用虚拟现实进行治疗之外,另一学派则专注于研究虚拟化身对人们的有利影响。研究人员所说的“普罗透斯效应”(Proteus Effect)即在虚拟场景中,人们的行为会受到自我化身的形象(而非环境)的影响。与虚拟环境相比,“另一个你”与该效应有着更为密切的关系。
去年,当时在斯坦福大学虚拟人类互动实验室(Stanford’s Virtual Human Interaction Lab)进行研究的富布莱特学者劳拉·艾默里克弗兰兹(Laura Aymerich-Franch)发表了一篇报告,介绍了虚拟化身将会如何缓解人们对于公共演说的焦虑。她的实验正是建立在“普罗透斯效应”基础之上。
艾默里克弗兰兹让82名志愿参与者在虚拟环境中进行一次演说,并给每个参与者都配备了一个虚拟化身。有些化身在外形上酷似参与者本人,有些化身则借鉴了他人的容貌。
艾默里克弗兰兹2014年的实验报告显示,虚拟化身与参与者本人越相像,参与者在演说时就会表现出越多的焦虑。“患有社交焦虑的人们更倾向于关注并放大自身的消极面。而当参与者的化身与其本人有足够明显的差别时,参与者则更容易从演说情境中抽离出来。
而在第二个实验中,高相似度则起到了重要作用。在这个实验中,艾默里克弗兰兹用分身(外形酷似参与者却行为独立)取代了化身(模仿参与者的动作)。当参与者看到其分身进行了一场精彩的演说时,他们对于公共演说的焦虑相应地有所降低。“鉴于分身在外形上酷似参与者本人,”艾默里克弗兰兹宣称,“它们很有潜力扮演一个有力榜样的角色。”
由此可见,在虚拟现实里,无论是虚拟环境还是虚拟自我,都能轻而易举地被操控。鉴于此,虚拟现实技术或可被广泛地运用于探索我们思想世界的方方面面。
例如,虚拟现实将会如何影响人们对彼此的同情和偏见、人们的注意力和学习能力、以及人们的资源消费状况(如看见虚拟树木遭砍伐能促使人们节约用纸)。虽然沉浸于另外的现实并非所有问题的解决之道,但就调整部分自身行为与挖掘最为完善、自信和善良的自我而言,与一个精心设计的虚拟自我一起玩耍确实大有裨益。
* 本译文来自译言「近未来」小组,是译言的科技主题翻译项目,欢迎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