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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青年别考公务员

偶尔收到私信说谈谈对公务员看法吧,我回避了几次。对这群体的立场,说得轻叫讨厌,说得重叫憎恶。事先承认,我也有一两个身处公门的朋友。他们的智识、谈吐和趣味,我都非常赞赏。他们不自倨身处公门,对困境也有清楚认识。在社交场合,我绝少猛烈抨击,以免他们难堪。还没上年纪就重视人情体面,这大概是世故的表现。对朋友温情,并没有让我的态度变得暧昧。相反,现今很多公务员的无耻言论让我觉得,公务员职业对人格身心实在是很大的戕害。有才华、有抱负的青年应当远离。

最常见的言论是哭穷。这实在是既衰又丢脸的事——天底三千六百行,哪个职业的人抱怨没钱都能落点同情,公务员哭穷却要挨骂。为什么呢?原因无非几点。

公务员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低工资者。经常看基层工务员晒工资条,说每月两千多块钱,怎么活。看起来似乎不多,可是瞧他们所处的地方,往往都是四五线的小县城,当地收入水平本来不高,当地民众辛勤终日,往往拿不到这数。公务员有什么理由拿高工资呢?

最近有北京上海公务员哭穷,说一个月到手才四五千块钱,还不及普通白领——这些人真以为自己的身价高人一等呢。况且无论从福利待遇和隐性收入,公务员收入通常高于市场同价人员。最近还听到这样的哭诉:福利被取消啦,过年过节什么也不发,奖金也缩水啦。过去多少还有些灰色收入,现在反腐那么严,谁还敢——想象他们摇尾乞怜的姿态,真是可笑。

多数公务员的工作都无聊乏味,缺乏最起码创造性,身处其中的人最能体会繁文缛节,装腔作态。他们通常悠闲上班散漫度日,如果将这工作状态扔在市场竞争,谁愿意给饭吃。很多公务员总是在从事破坏性的工作。税收——诚实地说,不就是政府的制度性合法抢劫——将创造者的财富剥夺出来,先养活上上下下一大帮官吏,再有其他名目用途。

一位地税公务员曾向我袒露,每年他都会经手几起偷税罚款的案子,有几个老板被罚之后干脆关门,工人遣散。这位税官向我说起时,多少怀有不安(或者说歉疚),但是又迷茫。毕竟他正确无误地执行着法律。我对他说,偷税这词真是太搞笑了,明明是政府向商人抢劫,却倒打一耙。

连同税官,绝大多数公务员的工作都不正当。海关是拦路抢劫,计生委是杀婴组织,宣传文化部门的官员则是一群肉喇叭。其他官员——所有官员——都是寄生在税收之上,他们的收入来源并不光彩。公务员工资并非来自市场评价,不是源于他人的自愿付费。无论他们如何证明的工作多么有价值,道德上始终有亏。

在这里,我无意向反对者普及关于市场和自治的知识(在狂妄无知的官员看来,离开了他们世界将一片混乱。事实上并非如此,这个世界将变得更加自由和繁荣),只是想说明:公务员工资无论高低都有人不满,有人嘲笑,真是求仁得仁自找的。最明智的做法是闭嘴。

那些认为自己确实努力工作,服务民众,拿着辛苦钱的公务员(他们往往高估这种“问心无愧”。官场无清白,不沾染灰色领域的人,应该比熊猫珍稀吧),如果他们真正想要有尊严地工作,不受纳税人冷眼,每一分钱干干净净,他们应该在市场上发挥本事。内心安宁多少也是值些钱的。你连在体制内都想做点成绩出来,没理由不换个更好空间。

正直、勤奋地工作,最差就是没什么钱,问心无愧。养家糊口,过上体面生活,搞不好还发大财,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凭着考上公务员的学历智商,好好干,拼得再差能差哪去呢?至于当公务员能混成什么样,多少要凭运气和时势了。眼下公务员哭穷,如果政府再把裤腰子勒几年,领导说熬几年,青春时光就耗过去,收获的恐怕只有嘲笑和鄙夷了。

那些觉得自己没啥本事,性格怯懦,碍于家庭和各种压力桎梏的人,体制内看起来是他们的善终。有时候我想,如果他们平平淡淡,浑浑噩噩,我真是懒得评价。唯愿他们保持敏锐,能对世事有清醒认识。那位年轻的税务员这两年还会“心怀歉疚”,凭借未泯灭的是非善恶之心,隐隐约约感到不安。过几年变成什么样,谁知道呢。反正我丝毫不乐观。魔鬼拿一点好处就能换到良心和智商,这种事见太多了。

最后致那些想考公务员的毕业生们:拉倒吧。有本事的你,好好找份工作,做点生意,踏踏实实赚钱,外面世界比里面大。没什么本事的也不要凑热闹了,挖掘机技术哪家强?赶紧出门学手艺去。你可能会说:看你把公务员骂成这样,我不当公务员,总有人会当吧。没错。可你不需要为全世界负责,你只要为你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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